七百六十一章 又見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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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在老人的身後,則是一座有著木製尖頂的雙層樓房。

    我仔細看了看那個老人,又回過身來問劉尚昂:“從外麵來的人?”

    劉尚昂點了點頭:“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人,應該是個練家子,估計功夫很深,身上還帶著武器。”

    劉尚昂的回答讓我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你怎麽知道他功夫很深?”

    “就是……感覺,”劉尚昂一邊思考,一邊回應我:“你要是見到那個人,一定也會有這樣的感覺。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有點像仉二爺,但他沒有二爺那麽魁梧,唉,我也描述不出來。”

    有點像仉二爺?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劉尚昂剛才看到的人不會是仉若非吧。但一想又不對,劉尚昂是認識仉若非的,如果那個人是仉若非的話,他一定能認出來。

    遠處的火光很快就散了,劉尚昂說有幾個人以很快的速度朝石牆這邊走過來了。

    我也沒敢多待,立刻催著大家順著沿牆的階梯離開。

    劉尚昂藏身在緊鄰路口的一座民宅裏,卻發現門已經上了鎖,大概是擔心沒有足夠的時間開鎖,劉尚昂沒有像往常一樣取出撬鎖用的器械,而是帶著我們繞過那棟房子,躲進了民宅旁邊的幹草垛。

    我將整個身子蜷縮起來,給其他人讓出足夠的空間,劉尚昂則湊在草垛的縫隙上,小心地朝外麵觀望。

    我先是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附近的道路上穿過,又是幾分鍾過後,道路上傳來了更為散亂的腳步聲,這些聲音沒那麽急,但十分滂沱,應該是有更多人從那條路上走了過去。

    視線完全被黑暗遮蔽,直到劉尚昂拍了我一下,小聲說:“可以行動了”,在這之後,他掀開了蓋在我們身上的幹草,我才重新見到了光亮。

    我們小心翼翼地從幹草垛裏出來,劉尚昂則帶著我們繞進了一條小路,所謂的小路,其實就是兩排民宅之間的夾縫,很窄,行動起來並不方便,但好在夠隱蔽,沒有人會留意這樣的地方。

    這裏的民宅排布複雜,除了我們之前走過的一條大路,大片民宅之間都是用一些盤根錯節的小道連接起來的,但劉尚昂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適應了這裏的錯雜環境,他每次選路的時候都非常果斷,看不出半點猶豫。

    同時我也能察覺到,在劉尚昂的帶領下,我們一直朝著大路盡頭的雙層樓房方向前進。

    我們在崎嶇的巷道裏輾轉了將近一個小時,其間偶爾能看到行人,他們都穿著和敏度一樣的服飾,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我們肯定會抓一個人來問問這裏究竟出了什麽事,但現在就算我們抓來一個人,也未必能從他口問出什麽,因為語言不通。

    上一次去小天山找敏度的時候,我就記得瓦阿的漢語算不上流利,我懷疑,居住在這裏的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會說漢語。

    終於來到了那座雙層小樓附近,劉尚昂放慢腳步,仔細聆聽了一下附近幾座民宅裏的動靜,隨後對我說:“現在進去嗎?”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朝不遠處的小樓指了指。

    我沉思了片刻,問劉尚昂:“你確定之前看見的是敏度嗎?那些人對敏度的態度怎麽樣?你覺得敏度現在有沒有危險?”

    為了節省時間,我一次性將所有問題全都問出來了。

    劉尚昂的回答也很幹脆:“確定是敏度,他應該沒有危險。”

    我朝小樓那邊看了一眼,說:“找個地方隱蔽起來。”

    劉尚昂快速點了一下頭,然後就帶著我們鑽進了小樓和一座民宅之間的夾縫裏。

    在這個夾縫的兩端,分別是樓門口正對的一條大路,以及一麵高聳的土牆,劉尚昂最早的計劃應該是讓所有人棲身在這個狹窄的過道裏,但他看到那麵土牆以後又有了別的主意。

    他快速回過身來問我:“翻牆嗎?”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夾道外的那條路上傳來了腳步聲,所有人同時壓低了身子,將整個身體蜷在陰影。

    沒多久,我就看到幾個舉著火把的人從路上一閃而過。

    不行,躲在這裏太不安全了,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

    我給劉尚昂使了個眼色:“翻上去看看。”

    劉尚昂像隻矯捷的貓一樣,腳並用,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就爬上了土牆,他先是趴在牆頭上觀望了一會,又快速回身,朝我做了一個“k”的勢,在這之後,他就快速翻入了牆壁另一側。

    等了不超過十秒鍾,一條鋼索就撩過了牆頭,被劉尚昂慢慢續了過來。

    借著這根鋼索,所有人都壓低聲音翻過了牆頭,在土牆的另一側,是個類似於道場的地方,地麵上鋪著石磚,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大約一米高的台子,那好像是個祭台,上麵用粗壯的木頭搭成了幾個形狀怪異的圖騰。

    大概是由於年代久遠的緣故,我隻能隱約看到木頭上塗抹了一些彩漆,但無法辨認出它們繪製成了怎樣的圖案。

    劉尚昂帶著我們穿過道場,進入了毗鄰道場的一片杉樹林。

    站在林子這邊朝小樓那邊觀望,正好能看到二樓的兩扇窗戶,我問劉尚昂能不能聽到樓裏的聲音,劉尚昂聽得一清二楚,但現在小樓裏非常安靜,隻能偶爾聽到一些雜亂的腳步聲。

    其實我並不在乎小樓裏現在有沒有異常的動靜,我隻在乎劉尚昂的聽覺是否足以對裏麵的情況進行有效的監聽。

    隻要他的聽覺足夠靈敏,我就能在敏度的生命受到威脅時第一時間過去救他。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我在等待一個接近敏度的時,但沒有人知道這個時會在什麽時候出現。

    天色暗下來以後,二樓的窗戶裏滲出了明亮的白光。

    在村子裏走了這麽久,我見到的燈泡全都是最原始的那種鎢絲燈,燈泡點亮後散發出來的也是稍顯昏暗的黃色燈光,可唯獨小樓上的燈光是幹淨的白色。

    一直住在這裏的人,在整個族群一定有著至高的身份,我有理由懷疑,這裏就是土司的住所。

    在很多年前,敏度的土司讓瓦阿潛伏在敏度身邊,是為了防止敏度離開小天山,到我們的世界去。可現如今,香格裏拉已經被屍潮占據,如今土司對待敏度的態度,想必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但誰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

    我們就這麽默默地等著,一直到月光試圖穿透道場上的霧氣時,二樓窗戶那邊終於有人影閃過。

    劉尚昂立即直起了身子:“是敏度。”

    我沒說話,緊盯著顯現出人影的那扇窗戶。

    過了一會,劉尚昂又補充道:“還有一個老頭,就是白天現身的那個。”

    我依然沒說話。

    這時候,我看到敏度好像在不停地點頭,過了一會,他又開始晃動雙,我能聽到他的聲音,但無法聽清他具體說了些什麽,除此之外,我還聽到了另外一個蒼老的嗓音。

    我感覺,敏度好像在和那個老人爭吵。

    我看向了劉尚昂,就見他緊皺著眉頭,他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就對我簡短地說了一句:“敏度在說你的事,他要被趕出去了。”

    在說我的事?

    我感覺有些疑惑,正想問劉尚昂,劉尚昂卻朝我擺了擺,示意我不要打擾他。

    他側著耳朵,一直很用心地傾聽者,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看到敏度的身影從窗前離開,而二樓上傳來的爭吵聲也消失了。

    我迫不及待地戳了劉尚昂一下,劉尚昂慢慢轉過頭來,對我說:“敏度想到外麵去求援,他說,既然你能鎮住夜魔,也一定能鎮壓這裏的邪屍。但他的提議遭到了祭司的強烈反對,正因為此,兩人才吵了起來。”

    梁厚載歎了口氣:“敏度果然還記得我們。”

    劉尚昂說:“但他沒有提約定的事,我想,在這幾年裏,敏度應該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他和咱們的十年之約。對了,那個祭司說,敏度不能離開村子,但他再待在這裏,會讓土司分心,所以他決定將敏度趕到石牆外麵去。聽敏度說,在石牆外麵還有一夥幸存者,我估計,上次在石像頂端看到的那個人,就是幸存者的一個。”

    我皺起了眉頭:“也就是說,幸存者已經遭到了山神的襲擊?”

    劉尚昂搖了搖頭:“沒聽敏度和那個祭司提到山神的事。”

    這時候梁厚載在一旁問:“敏度和祭司說得都是漢語嗎?”

    劉尚昂:“隻有敏度在說漢語,另一人說的話我聽不懂,我是從敏度的回話推斷出了他的意思。我覺得,敏度之所以用漢語和他交流,應該是為了照顧另外一個人。”

    梁厚載:“另外一個人?”

    劉尚昂:“嗯,剛才我聽到個腳步聲來到了窗口附近,敏度和祭司穿得都是軟鞋,腳步聲比較悶,也比較輕,而另外一個腳步聲聽起來特別脆,好像是打了鐵掌的皮靴踩在地上的聲音。我推測,那個人,應該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外來者。”

    我接上了話茬:“就是功夫很深的那個?”

    劉尚昂點了點頭。

    我摸了摸下巴,又問劉尚昂:“敏度什麽時候動身,那個外來者會跟著他嗎?”

    劉尚昂:“敏度現在要著準備必要的食物和水了,他離開這裏估計還需要一小段時間。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跟著他。”

    我和梁厚載對視了一眼,梁厚載臉色沉了一下,隨後開口道:“敏度畢竟不是修行圈的人,離開石牆以後,他又很大的幾率會遇害,咱們得設法保護他。”

    我明白梁厚載說這番話的意思,他其實是在問我,要不要現在就去找敏度。

    “那個祭司……可能是個很麻煩的人物,”我想了想,說:“這樣,咱們還是在石牆外麵等著敏度吧,隻要能和他匯合,就能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有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我們才能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可仙兒卻有點耐不住性子了,她很不耐煩地吐了一口長氣,對我說:“怎麽這麽麻煩啊,直接衝進去,把敏度帶出來不就得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