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三十七章 天降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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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命門暴露以後,蘇通隻能暫時放棄對李良的壓製,他用上了所有力量,想將大堂裏的人一舉鎮殺,但他大概也沒想到,李良和梁厚載合力布置出來的大鹹陣竟然那麽強勁,最後也正是因為這個陣法,才讓吳林有了開槍的會。

    至於梁子,事實證明了他確實是羅行那邊的人,而且他和我們在老羌寨見到的王大富一樣,也是由陰玉複製出來的複製體,真正的梁子應該在龍王墓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沒有梁子,我們根本無法戰勝蘇通,但沒有梁子,陰玉卻不會失竊。

    羅行的計劃堪稱完美,他一早就知道我們在懷疑梁子,所以先是做了一個假局,讓我們認為梁子是被人篡改了記憶,才搖身一變成了組織裏的內鬼。

    再加上蘇通和梁子合力演了那出戲,讓我徹底對梁子放下了戒備。那一場戲,可以算是一箭雙雕了,不但讓我們對梁子放下了戒備,還通過蘇通之,將地言堂的尺銀劍、八卦鏡,以及老盧家的遊龍珠交到了梁子裏。

    當天晚上我們緊跟蘇通奔向大堂的時候,之前被蘇通注入八卦鏡的陰氣就大量噴發出來,盧雲波當場昏迷。

    穆合山說,尺銀劍和那麵八卦鏡原本都是地言堂的傳派信物,於一個月前失蹤,這兩樣湊在一起,能隱藏一個人身上的氣息,說白了就是能遁形。

    梁厚載推測,梁子應該是羅行留下的後招,如果蘇通無法打亂這次的聚會,梁子再尋找時,靠著遊龍珠和地言堂的兩樣寶物盜走陰玉。可羅行大概也沒想到,梁子會在最關鍵的時刻衝進大堂,還險些破了蘇通的功。

    梁厚載說,梁子心裏應該是矛盾的,他既希望不希望我和梁厚載有危險,又無法違抗羅行的意誌。

    從龍王墓出來的複製體和其他複製體相比,都有著自己的特殊性,他們不會爆發每月一次的痛病,也不用服用葬教研製出來的止痛藥。

    至於梁子為什麽無法違抗羅行的意誌,梁厚載也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

    在蘇通死後,莊師兄讓人解剖了他的屍體,當時梁厚載和劉尚昂也在現場。

    劉尚昂說,蘇通的身體結構和正常人有著很大的差異,他體內沒有胃和腸道,在大半個腹腔裏塞滿了一種類似於海綿的物質,另外在蘇通的後背上發現了大量針眼,看樣子他是靠注射某種營養成分來維持生命的,因為針眼出現在背部,他不可能是自己進行注射,一定有其他人幫他。

    當他們剖開蘇通的皮肉時,發現血管裏的血液已經凝固成了一種鏽粉樣的物質。

    我問劉尚昂,有沒有查證蘇通為什麽能將自己分解成無數碎片,還能將這些碎塊重新拚接起來。

    劉尚昂沒有給出答案,空雲道長則對我說,蘇通也許並沒有拆分自己的身體,當時我們看到的說不定隻是一種幻影。

    除了蘇通以外,張真人仔細查看過另外兩個人的軀體,其一個人的頭發裏埋了一雙小耳,另一個人經絡異常,應該是天生靈胎。

    和蘇通一樣,這兩個人也是活了兩百年的古人,莊師兄查過他們的資料,資料上明確記載這個人都是兩百年前的大家門閥出身,在同一年內相繼失蹤。而在他們失蹤之前,都是沒有道行的尋常人。

    這可能是個好消息,也可能是個壞消息。

    心眼通、天耳通、天生靈胎,羅行的身邊的個長老同時斃命,雖說羅行已經得到了所有陰玉,可難纏的對隻剩下了他一個,我們可以集所有力量對付他。

    羅行將蘇通他們變成匯聚了心眼通、天耳通、天生靈胎的修行高,確切地說,是將他們做成了容器、武器,在他們體內封存自己的念力。

    可既然羅行能將蘇通他們製作成念力的容器,那麽他是不是還有能力造出更多類似的容器?

    如果是,那麽我們接下來要應對的對,可就不隻羅行一個了。

    且不說那些一早潛伏在阿富汗的傭兵很可能已經在大漠聚集,就是這些亂八糟的容器也會對我們造成不小的麻煩。

    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將所有事說完,我們已經繞過祠堂,來到了盧家老村的後山上。

    趙師伯正抱著一個茶壺,優哉遊哉地品著茶,夏師伯則站在山頭上,對著夜空的星幕出神。

    見我們過來,趙師伯先是朝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勢,而後將茶壺放在地上,壓低聲音湊了過來。

    “有道,你現在沒事了吧?”

    趙師伯來到我跟前,就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點點頭:“我沒什麽事。”

    趙師伯歎了口氣:“那就好,我聽說羅家丫頭和小狐鬼合了魂,還以為你一時間接受不了呢。不過也無所謂了,兩個人都能活下來就是好事,按照你夏師伯之前的推算啊,她們兩個必須得走一個,不然你的姻緣就圓不起來。還好還好,小狐鬼也是功德攢夠了,才能有這個福分呐。”

    說到這裏,趙師伯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笑著對我說:“適應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我知道趙師伯指的是什麽,可在當前這種情況下,哪裏由得我去兒女情長,仙兒和羅菲都能保全我已經很滿足了,希望她們兩個能渡過後麵的劫難,接納這次的新生。

    對我說完這些以後,趙師伯才一一向張真人和空雲道長問好,後來他們又聊了幾分鍾,山坡上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夏師伯正在看星象,這時候是不能打擾他的。

    夜色先是變得更深,又變得越來越亮,直到天邊微微露出了紅霞,夏師伯才長長歎了一口氣,慢慢坐在了地上。

    趙師伯立刻湊了上去:“夏師兄,怎麽樣,找到化解的辦法了嗎?”

    夏師伯搖了搖頭:“我竟然看不穿這星象。”

    趙師伯頓時皺起了眉頭:“還有你看不穿的星象?”

    夏師伯先是點了點頭,隨後朝我招,示意我過去。

    我來到夏師伯身邊,就聽夏師伯對我說:“昨晚的星象如同一個巨大的棋局,壓馬走帥,博弈廝殺,變化無窮啊,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下贏。”

    我有些聽不懂夏師伯的話了:“星象如棋局?”

    夏師伯長歎一口氣:“我們都是局的棋子。西天的‘將’是羅行,可我卻看不出東天的‘帥’究竟是誰,有道,這一次,天命恐怕不作數了。”

    我和趙師伯麵麵相覷,誰都沒明白夏師伯是什麽意思。

    趙師伯問他:“天命不作數是什麽意思?”

    夏師伯說:“我不知道是誰在和羅行下這盤棋,但我知道,是他和羅行一起擾動了天命的根基。這是生死局,天命不再,人命尚在,就看最後活下來的是有道還是羅行了。”

    趙師伯很煩躁地在耳朵上抓了一把:“不是,夏師兄,你說話能不能說清楚點,別雲裏霧裏的。”

    夏師伯沒理他,而是看向了我:“有道,你背後的黑水屍棺印,最近有什麽異動嗎?”

    我搖了搖頭:“沒什麽異動啊。”

    夏師伯沉思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守正一脈的第一代陽支,保住這口陽氣,咱們興許還有反的餘地。”

    我是守正一脈第55代門陽支門人,為什麽夏師伯說我是第一代陽支呢,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夏師伯也沒打算解釋什麽,隻是對我說:“張真人和空雲道長不能給你幫忙了,你必須自己去麵對羅行,他是你的劫。”

    趙師伯:“讓有道自己去?瘋了吧,光靠他一個人怎麽可能是羅行的對。”

    夏師伯搖頭:“有道的劫,隻能靠有道自己去渡,其他人插不上,隻有他和羅行能進鬼門,張真人和空雲道長修為雖高,可一入鬼門,也是萬劫不複。”

    趙師伯顯得擔憂起來:“讓有道進鬼門,他進去以後……還能出來嗎?”

    夏師伯依然搖頭:“不知道。如果能阻止鬼門開啟,有道興許不用進去,但天命根基已動,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天以後,天命大動,羅行肯定會在那時候開啟鬼門,有道,你現在沒有時間耽擱了,必須馬上動身。”

    張真人他們離山頭不遠,夏師伯的話他們也都聽見了。

    這時張真人走了過來,對我夏師伯說:“讓有道一個人麵對羅行,有多大勝算?”

    夏師伯沒有給出特別明確的答案,隻是說:“九死一生。”

    張真人撫了撫胸前的長須,沉思片刻之後說道:“嗯,眼下的任務是阻止鬼門開啟,咱們爭取在鬼門打開之前和羅行交上吧,就算不能阻止他,至少也要削弱他,這樣有道至少能多一分勝算。”

    夏師伯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趙師伯看了看即將被朝陽衝淡的最後一抹夜色,無奈地歎了口氣:“有學已經準備好了車輛,他們會把大家送到場。”

    說完,趙師伯伸在我肩膀上拍了兩下,隨後就下了山頭。

    這次的行動,夏師伯和趙師伯都不參加,我知道他們想去,可情況確實不允許,兩位師伯畢竟年紀大了,大漠又是環境惡劣,如果他們跟著去,反倒成了我們的累贅。

    我們隨著兩位師伯一起下山,來到山腰的時候,我看到了李壬風。

    趙師伯將李壬風拉到身邊,小聲向他囑咐著什麽,距離稍微有些遠了,我聽不清趙師伯都說了些什麽,隻能看到他側臉的表情一直在變化,時而擔憂,時而嚴厲。

    我知道,李壬風將陪著我們一起進入太陽墓,在青壯一代,他對於風水堪輿的造詣是最高的。

    不隻是李壬風,馮師兄肯定也會和我們同行,這次的對是羅行,情況非比尋常,但凡有一個人出現了意外,就要有其他人來補上缺口。

    我不希望任何人出意外,但我也知道,世事難料。

    直到太陽升起,我才發現山頭上的綠樹已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枯黃色,坤氣的大量消失將在不久之後讓這些植被成為泥沼的養料,也不知道再過多少年,這裏才會恢複以前的樣子。

    盧雲波站在最寬敞的一條村路上,看著幹裂的土地和那一排排依然堅挺的老宅子,衝我笑了笑:“從今以後,行當裏就沒有老盧家了。”

    我說:“隻要老盧家的人在,盧家就不會消亡。隻要老盧家的傳承還在,盧家人就在。”

    盧雲波盯著我看了一會,長吐一口氣濁氣,最終還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臉。

    他是個灑脫的人,可我現在一點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