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字數:5165 加入書籤
太子笑著道:“阿映, 來我這裏坐。”
謝映坐到太子身旁, 太子對他自是一貫的親近。謝映既然來了,那太子之前無論對朱伊有什麽打算,都得壓下。
兩兩正在說話,沉悶的雷聲突然在外頭炸響, 低得仿佛落在地麵, 朱伊和太子妃都輕抖一下。幾個人皆看向屋外,閃電照得天野如晝, 風搖得樹枝嘩嘩作響。
太子道:“快下暴雨了, 你們多待會兒等雨停了再走罷。”
朱伊道:“皇兄,也不知這雨會下到幾時, 趁著還沒落下來, 我想回去歇下了。”
太子挽留兩句無用,便叫宮人取了傘來,以防朱伊和謝映走到中途就落雨。
又是兩聲震人耳麻的雷鳴後, 密匝匝的豆大雨珠便潑天灑地,風將甬路旁石燈座裏的燈火也吹熄了大半,地上反著暗蒙蒙的水光。
謝映知道朱伊夜裏眼神不大好,地上又滑,擔心她跌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朱伊一怔, 掙了兩下掙不開。綿風和常臨都當沒看到地隻低頭看路。
到了廂房門口, 謝映才放開了朱伊, 她的頭發衣裳都叫雨打濕了,未免受涼,自是盡快更衣的好。朱伊在窗邊看看謝映消失在雨幕裏的背影,心裏滋味難言。
謝映回了房,卻見聶照來了。他換身衣裳出來,聶照便將一個飛鴿傳遞的綃卷遞給沈星流,道:“世子,王爺來信了。”
指甲蓋這麽一小團,展開了竟有見尺的長寬,沈星流在上麵塗了特製藥水,又用火烤了,字才顯現出來。
謝映瞥一眼,這樣長的一篇居然是他父親的字跡,沒有叫人代筆。
謝映連看都不想看,直接問沈星流說了什麽,沈星流看得眉頭揪動,上回王爺來信大罵世子是不肖子,翅膀硬了連自己老子也收拾,這一回卻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簡直聲淚俱下,懇求兒子放權。
大意是:“阿映,父王知道你的心結,父王非是偏向你哥哥,也絕非要他越到你的前頭,而是希望你們各有施展抱負的天地。父王就隻有你和你哥哥兩個兒子,自是希望兩人都好,而非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你哥哥從小在外受盡欺淩,遭了那樣多罪,他回來的時候你也聽說了,為了救個甚麽公主,肋骨都斷了三根,胸前紮的全是碎石頭,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還落下遺症。而你呢,自小要什麽有什麽,享盡榮華富貴。”
“阿映,你不能這樣自私冷血,謝邵是你唯一的親哥哥,他一直很關心你這個弟弟,也想與你親近,是你不給他機會。阿邵甚至願將娶顏家女的機會讓給你,說明他並沒有跟你爭鋒之意。”
“你要在京城待半年之久,魏州這邊沒有印信諸多事宜不好開展,你就先交給你哥哥,讓他曆練曆練,你回來後他便還你,日後他也能幫著你做事。”
“父王希望你能明白我所述之理,與阿邵兄友弟恭,手足齊心,使魏州更盛。”
見沈星流張了兩次嘴不說話,謝映將那薄綃扯過來,看完後重新遞給沈星流。
“他親自動筆為謝邵寫這樣多字,足見父子情深。”謝映漠然地笑了笑。
沈星流卻知,主子遠不似他表現出的不屑一顧。
王爺與王妃的感情不好,對世子也少有過問。世子年幼時尚不懂,學會一點東西就想表現給王爺王妃看,希望討兩人的喜愛,隻是從來得不到回應。兩歲多的時候,小世子挖到個罕見的紫背金翅大蛐蛐,如獲至寶地送給王妃,結果被痛罵了一頓。這樣的事比比皆是。
世子漸漸大了,對王爺與王妃誰也不再討好,不再親近,但沈星流知道,世子仍將雙親看得很重。世子九歲隨盛老爺子上戰場殺敵,十二歲與太炎先生入西域遊曆,難免沒有存著吸引父親注意,得到父親認可的心思。這些年做了這樣多,卻比不上謝邵幾句話在王爺心裏的分量,隻要是個還有心的人,恐怕都不能全無介懷。
聶照又稟道:“世子,有個重要的消息,謝邵與陳州接觸頻繁,陳王已投靠謝邵,願為謝邵驅策。”
沈星流一愣,謝邵這樣快居然就能招攬到陳王,陳王是皇帝的親侄子,陳州兵馬雖遠不及魏州,卻好歹也有一方勢力。
藩王們品嚼著權勢的甜頭,表麵臣服於朝廷,私下何嚐沒有叫這江山易主的狼子野心。就算此時魏、靖、雍州三家各自劃地稱皇,令大周四分五裂,皇帝也並無能力阻止。隻是,誰也不想冒這個風險做第一個。
沈星流就道:“世子,謝邵……這是想謀上頭的位置啊。”
謝映半晌才嗯一聲,瞧不上地道:“他還真夠心急的。”
沈星流和聶照都知道,他們家世子難道沒有收服陳州的能力?隻不過是因為,世子認為戰火延綿遭殃不過是無辜百姓,遂隻想穩穩當當做自己的藩王,並未有起事做天子的心思,也就沒把手往這個方向伸。但若是魏寧王與謝邵做出謀亂之舉,那麽世子鐵定得被株連下水。
沈星流便怒極,王爺居然背著世子謀事,豈非陷世子於被動,且謀上頭的位置哪是易事,若是一個不慎,就要連累得世子多年的經營毀於一旦。
聶照道:“世子,王爺與謝邵竟有這樣的打算,那咱們的許多計劃就得改變,需重新謀劃了。”
謝映頷首:“明晚戌時,西子巷議事。”聶照答是,立即下去召集該到的人。
謝映站到廊下看著雨瀑,魏寧王從前可無這般圖謀,定然是受到謝邵的鼓動,足見其對權勢追求之熾烈,那他把手裏的權交給謝邵,對方還會還回來?他父親寫信的時候是把他當成三歲小孩了麽?他又把目光投向對麵。
山寺雨夜其實也別有一番意趣,朱伊倚在窗邊看著風瀟雨簌,廊簷下珠簾飄若飛花。她突然倒退兩步,一名男子身法快得像幽魅般,無聲出現在她窗前。要不是這一張臉她極為熟悉,真要給他嚇出病來。
謝映也沒想到朱伊就在窗前,便站在外頭沒有翻窗,隻這麽看著朱伊。
就著屋裏的光,朱伊見謝映頭發衣裳都打濕了,一滴水珠正好沿著謝映的鼻梁滑落,麵龐在雨夜裏愈發俊秀得叫人心跳如擂。這人大雨天的這麽獨自站在外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讓朱伊覺得他有點像隻無家可歸的小狗兒。
隨即朱伊又唾棄自己的奇怪想法,這可是威風凜凜的魏寧王世子,有的是姑娘想將她捎回去。便冷著聲音:“世子走錯地方了,你的房間在對麵。”
謝映道:“以後太子妃再邀你喝茶什麽的,都別去。”
朱伊不料他是說這個,道:“世子說得容易,我生活在宮裏,難道全不跟人打交道麽。”
“你就推說身體不適,太子妃也不能拿你如何。等你回了宮,我就不能如今天這般可用護衛你的名義隨時找你。”
朱伊看看謝映,所以他今日趕去太子妃那裏,是擔心太子妃幫著朱黛找她麻煩?朱伊道:“世子已與我決裂,還管我回宮如何,不覺得可笑?”
謝映蹙眉道:“我何時說與你決裂?”
朱伊提高聲音:“這還用說?謝映,你已經不是頭一回了!上次你不就直接回魏州了麽,我以為這回你也會直接走呢。”雨聲如此之大,朱伊也不怕別人聽見。
“不會的,伊伊。”謝映終是翻進了屋裏,逼近她道:“我隻是這兩天有些忙。”
朱伊氣得笑了:“你騙誰,有些忙?忙到我們在院裏碰著,連看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那你繼續忙啊,到我這兒耽擱做什麽?”
朱伊說著就去推謝映,想把他從窗戶又推出去,卻叫謝映順勢將她帶進了懷裏,他的力度叫朱伊喘不過氣,他身上的濕氣也不舒服,朱伊就道:“你快放開!不
然我就大聲地叫,讓容霆他們都看看,你其實是個怎樣的人。”
謝映抱緊她:“不放。”
任憑朱伊怎樣掙紮打他也無用,朱伊也累了,問出了自己的好奇:“那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否則我這回不會原諒你。”
謝映微僵一瞬,慢慢道:“我就是……不喜歡你還記著那個侍衛。”
朱伊終於能推開謝映一些,細細觀察他的臉,不可思議道:“原來你真是在吃醋啊。”
謝映不做聲,任由她推開他打量。
朱伊忍不住地笑:“世子可真是出息,連個已故之人的醋也要吃。”她不想就這樣原諒他。但吃醋的感覺可不好受。朱伊又覺得出息的是自己才對,為何對謝映就這樣心軟,連看他皺皺眉頭她都舍不得。明明先前才在說再不理他,但是……
朱伊出神之際,已被謝映抱起來摁在窗邊的書案上仰麵躺著,謝映將手撐在朱伊頭側,勾下腰便去親她,他壓著朱伊的嘴唇輕碾吮吸,朱伊可不想又被他弄得渾噩不清,緊緊咬住牙關,卻被他在小伊伊不輕不重地一捏,她啟唇輕呼時就被他闖了進來,舌尖嚐到的全是謝映的甘冽味道。
朱伊被吻成了軟綿綿一團,謝映看著她道:“伊伊,你說,你是我的,隻喜歡我這樣對你。”
朱伊搖頭,他才欺負過她,她才不要稱他心意說這種話。
她又哆嗦了一下,一隻手滑進她單薄的粉色中衣裏。謝映隔著中衣咬她,催促道:“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