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府(捉個蟲晚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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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剛亮, 臨安王遇刺和主犯落網的消息就傳進了皇宮,承光帝一口蠢材還沒罵出去就被沈叢言一句“幸而薛將軍急智已將首犯竹柳公子捉拿歸案”給噎了回去,重重哼了一聲, 道:“臨安王遇刺身亡非同小可, 既已抓到主犯,務必將前因目的審訊清楚,給北魏一個交代。此案就由大理寺全權負責, 不許出任何紕漏。”

    “臣遵旨。”

    相比承光帝的態度,太子薛昭仁的心情就複雜了很多。一夜之間,臨安王身亡, 京城近日的刺殺案告破,主犯竹柳公子落網。但顯然,這個竹柳公子與他知道的並非同一人。

    他的難題迎刃而解,心中不無慶幸, 但又隱隱覺得不對勁。這麽大的局,明顯是想把自己拉下去,為何到最後又以這種方式收場?

    難道……

    薛昭仁陡然瞪大了眼。

    難道他們要借這個所謂“主犯”的口, 徹底把自己咬出來麽?!

    他霍然起身,對著垂眸靜立的裴書道:“派人去盯著大理寺!必要之時,直接把這個竹柳公子滅口!”

    裴書麵無表情地頷首領命。

    與此同時, 薛昭珩在瑞王府中拍案而起,怒火中燒。他布下的棋至此徹底廢了,想借北魏使團遇刺斷太子臂膀的計劃徹底成了泡影。

    “好、好得很!”薛昭珩咬牙切齒道:“好一個薛铖、好一個大理寺!這事,還沒完!”

    ***

    但身為始作俑者的薛铖此時溫香軟玉在懷, 心情輕鬆無比。

    事已至此,就不再是左驍衛能插手的範圍了。

    魏狄昨夜已趁亂將那名姬妾偽裝成服毒自盡的模樣丟在了荒宅中,大理寺也在姬妾房內發現了凶器,證據俱全,北宮政無法自證,隻能背下這口黑鍋。餘下的就看承光帝的決斷,以及黎桑的動作了。

    今日淩晨時分李檀率隊歸來,雖未能將餘黨一網打盡,卻也不影響大局。

    薛铖把玩著溯辭的一縷烏發,垂眸沉思。

    既有幫手,黎桑說不定會鋌而走險劫獄。不過……

    他輕吻她的發梢,低低笑了。

    天牢也不是這麽好闖的。

    思慮之時,懷裏的溯辭呢喃一聲,慢慢睜開了眼。那雙眼裏仍有睡意朦朧,抬眸對上薛铖含笑的眼,她彎起嘴角伸手摟上他的脖子,貼過去蹭了蹭他的臉,聲音滿是懶倦的味道。她說:“薛將軍,早啊。”

    薛铖揉了揉她的頭,低聲應道:“早。”

    溯辭把臉埋進他懷裏,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摟著他睡了過去。薛铖聽著她細細的呼吸聲,有些無奈地捏她的耳朵尖,輕聲道:“該起了,若還困咱們回家再睡。”

    溯辭扭了扭身子,發出一聲不滿的哼哼聲,依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薛铖無奈,又輕聲喚她,伸手去捏她的腰。

    手剛碰上她的腰際,溯辭突然抬起頭十分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隨後仰起臉在他唇上嘬了一口,喃喃道:“吵。”隨後又重新埋進他的懷中。

    薛铖呼吸一滯,攬著她的手緊了緊,麵色有些複雜。

    現在還在左驍衛府呢,不能亂來!

    他輕輕吐了口氣,繼續推溯辭,“該起了,再遲你可就吃不上灌湯包了。”

    一聽到吃的溯辭頓時來了精神,猛地從他懷裏抬起頭,伸出兩根手指道:“我要吃兩屜!”

    “吃多少都沒問題。”薛铖坐起身,掀了她的被子,道:“你先起來。”

    溯辭眼巴巴地瞅他,伸出手道:“抱。”

    薛铖拿她無法,隻得將她抱下床,正準備放下時卻又被溯辭摟住了脖子,湊上前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薛將軍。”溯辭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在我們那兒,最親密的人每天晨起和睡前都會親吻對方,我都親你兩回啦,你呢?”

    薛铖的手又僵了僵,此時屋外還偶爾能聽見匆匆路過的腳步聲,他看著溯辭亮晶晶的眼瞳,掐了掐她的腰,低聲道:“別鬧。”

    可溯辭不依,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說:“將軍你怎麽還別扭呢。”

    天知道薛铖這回可真不是別扭,他眸光微沉,還是慢慢低頭輕吻上她的唇瓣。一觸即走,不敢貪戀這柔軟的味道,隨後立即撒手將溯辭放在地方,飛快轉身繞出屏風。

    “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家。”

    隔著屏風,溯辭聽見他有些低沉的聲音,十分狐疑地撓了撓頭。

    不就親一口麽,怎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而薛铖背對著屏風伸手按著桌麵,慢慢將心底蠢蠢欲動的貪念壓了回去。昨日緊張忙碌倒不覺得,如今放鬆下來,前夜那旖旎、令人神往的滋味輕而易舉地被她的小動作勾了起來。那溫軟的觸感、甜膩的味道、嬌聲軟語……

    不能再想了。

    薛铖猛然閉上眼。

    等溯辭從屏風後走出時,薛铖暫且壓下了心中雜念,挑了個沒人的空檔將溯辭從小門送了出去。

    二人出門後分道揚鑣,溯辭先回家梳洗,薛铖則去買她愛吃的灌湯包。

    不過一刻鍾,二人在溯辭的小院裏聚首。

    梳洗後,溯辭換了身水綠的裙子,長發用綢帶鬆鬆係在身後,麵上粉黛不施,如清水芙蓉,正在屋中擺開碗筷,抬眸衝薛铖盈盈一笑。

    薛铖則換回常服,坐在桌邊看她將食盒裏的東西一樣樣取出,很快擺滿了小半個桌子。溯辭兩眼放光,飛快夾起一隻湯包輕輕咬開小口,鮮美的汁液頓時在舌尖溢開,鮮得她十分滿足地眯起眼,發出一聲飽足的歎息。

    見她吃得香,薛铖也食指大動,不一會兒便將這一桌吃食一掃而空。

    “溯辭。”薛铖放下筷子,正色對她道:“今日和我回王府吧。”

    吃飽喝足的溯辭腦子沒轉過來,眯著眼一邊回味灌湯包的鮮甜,一邊無知覺地點點頭。直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登時坐直了身子,問:“你說什麽?!”

    薛铖都在盤算回去要如何向自家爹娘開口,冷不防被她這麽一問,疑惑道:“你不願?”

    發覺自己沒聽錯,溯辭緊繃的肩這才慢慢放鬆下來,有些忐忑地看著薛铖,問:“那……我要不要準備些什麽?穿什麽去?該說些什麽?”

    雖說早已見過薛母,但今時不同往日,身份不一樣,心境自然不同。弄得溯辭也生出幾分惴惴不安之感來。

    薛铖回想了一下自家爹娘對溯辭的評價,覺得她這些問題全不是事兒。“你這樣就很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和你往日一樣就行。”

    隻要他將這個姑娘好好地帶回去,保準他們能笑得見牙不見眼!

    但溯辭會錯了意,思慮一番又問:“那我該給他們算個什麽卦比較好?”

    薛铖:夫人,你是去見公婆的,不是去裝神棍的!

    ***

    這日,東陵王薛敬在府中侍弄他最得意的一盆蘭花。養了數月,終於開出了一隻花骨朵兒,他心情好得不行,哼著不知名的曲調,正精心修建綠意盎然的葉片。

    王府崔管事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剛進拱門就忙不迭地喊他:“王爺、王爺!世子回來了!”

    薛敬眼皮都不抬,道:“他三天兩頭地不著家,惹了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先回來通個氣,我理他作甚。”

    崔管事連連擺手,道:“王爺,世子帶了個姑娘回來!”

    “姑娘?”薛敬蹭地一下直起身子,瞪圓了眼扭頭看崔管事,問:“什麽模樣的姑娘?”

    “不知道是哪家閨秀,瞧著眼生,是世子親自領進來的。”

    薛敬腦中閃過那襲白衣,眼睛驀然亮了,隨手把剪子一丟,也顧不得他那盆寶貝蘭花,急匆匆地就往園子外走,邊走邊道:“快快快!人呢?人現在在哪呢?可告訴王妃了?”

    “人就在前廳,王妃那兒桂嬤嬤已去通稟。”

    “去,把我書房藏著的白毫銀針拿來沏上,再讓廚房備些新鮮的小點心。”薛敬抬頭看了看天,又道:“順帶準備準備午膳。”

    崔管事忙不迭應下,又聽到薛敬自顧自地嘟囔:“早知道該打聽打聽小姑娘愛吃什麽。混賬小子,這麽大的事也不曉得提前說一聲,連個準備都沒有。”

    崔管事憋住笑,正準備去忙活,又被薛敬拉住。

    “紅包,再給我封個大紅包來!”一通吩咐完,他這才放過崔管事,急忙往前廳走去。

    同時,在院子裏逗貓的薛母顧氏聽得桂嬤嬤通稟後也萬分驚訝地站起身,嘴角是藏不住笑意,略略整了整衣袍,便同桂嬤嬤一道往前廳去了。

    二人幾乎是同時抵達前廳。

    此時溯辭正坐在廳裏喝茶,見二位入廳,立即笑盈盈地起身行禮道:“溯辭見過王爺王妃。”

    “不必多禮,都……”薛敬被顧氏掐了掐胳膊,這才把後半句“都是一家人”給吞了回去,改口道:“都坐、坐。”

    顧氏則親熱地拉了溯辭的手,引她坐下,柔聲道:“可算把你給盼來了,前兒我和王爺還在猜這渾小子得藏到什麽時候才敢把你領回來。”

    溯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總怕太冒昧,拖到今日才來拜會,還望王爺王妃勿怪。”

    “哪裏的話。”顧氏拍拍她的手,道:“王府清閑,我平日也沒什麽事做,巴不得來個可心的姑娘陪我說說話呢。”

    “那往後二位可別嫌我煩就成。”

    從進屋到現在沒得到哪怕一瞥的薛铖低頭摸了摸鼻尖,繼續安安靜靜地當他的背景板。看著三人笑語連連,欣慰之時也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悵。

    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怎麽到他這兒反成了有了兒媳婦不要兒子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薛铖:爹,你那寶貝似藏的銀針,我可都沒喝過呢。

    薛敬:邊去,老不帶兒媳婦回家的憋說話!

    薛铖:娘,這麽多年小廚房也沒特意給我做過點心啊……

    顧氏:老不著家的還想吃點心呢?

    薛铖:你們這是差別對待!

    溯辭(左手端著茶碗右手捧著點心):可能因為我比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