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去嗎？”朋友問他。

    “不, 我們該走了。”

    權至龍不是教過她嗎，對於他們這樣的人, 真正的放下不是聲嘶力竭地反駁而是視若無睹，這些年權至龍總是教她成熟一些, 不知不覺她竟變成了他理想中的模樣。

    不需要告別, 因為已經哭了太多次。

    張書允轉過頭對朋友笑笑，手肘拖著厚重的書本，向藝術大樓走去。

    “張書允，我把那副拚圖拚好了，我真的拚好了。”權至龍挺直了身子, 突然衝著她遠去的背影大吼了一聲。

    換課的間隙, 正是美國校園裏最繁忙的時候, 到處都是行色匆匆趕去上課的學生，在一群人的推搡中, 她聽到權至龍在喊她, 可是人群中張書允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片刻之後，喧鬧的校園重回秋日的寧靜, 權至龍站在樹下雙手插兜，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離開嗎？當然不, 他還沒來得及和她說句對不起, 還沒有給她看到那張照片。可現在問題是偌大的校園，他該去哪裏找她呢？

    有上課遲到的同學經過權至龍身邊，看到他一副無精打采得樣子站在那裏，“呦, 這不是我們班花兒的男朋友嗎，怎麽沒找到人？”

    “你是？”權至龍疑惑得看著這個看上去油頭粉麵的中東男人。在權至龍眼裏老外長大都差不多，他能分別出來的無非是對方帥不帥或者是什麽人種。

    “萊姆斯，和你女朋友一個班的。”權至龍不認識他，可是萊姆斯卻對權至龍印象深刻。全係的人都知道day有個亞洲男朋友，那一次在酒館聚餐，權至龍台上一曲《moves like jagger》high翻全場不說，他和day那個膩乎勁兒不知道歇了多少人的心思。

    “走啊，我帶你過去，不過我已經遲到了，咱們可得快點！”萊姆斯熱情得和權至龍建議。

    看到出現在教室大門的人，張書允眼睛瞪得滾圓，她怎麽也沒想到權至龍會找到自己上課的教室。

    “萊姆斯，你又遲到了，這位同學是？”斯坦福的電影專業一個學期就招8個人，再不上心的老師上個一兩節課也能把班級裏同學的名字順溜出來，再說權至龍這樣的純種亞洲人，一眼掃過去簡直就是人群中的異類。

    “sorry，professor，我是來旁聽的。”權至龍用英語歉意得回答，他說話的時候用的是美式發音，但是仔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出一股淡淡的泡菜味兒。

    “no sir，he is dorathy's bf。”偏偏有一些好事之徒在後麵起哄。

    同學間的嬉鬧，讓人挑不出毛病，但還是聽著讓人不舒服，她和權至龍已經分手了，那還能天天男朋友女朋友的叫來叫去。

    “比利，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們不要瞎說了。”紅著臉反駁了幾句卻被這些人當做了小女生的害羞。

    權至龍似是無意得撇了她一眼，繼而又看向導師，頗為歉意得點頭。導師揮揮手，示意他和萊姆斯先找個座位坐下來。

    這下張書允幹脆沒有繼續說話，直接翻開書本，假裝看書。

    權至龍走過張書允身邊得時候，將手中捏得皺皺巴巴的相片塞到張書允桌上。

    張書允詫異得看了看手裏的東西，攤開竟然是他用拍立得拍的照片，手指劃過正麵有著明顯的凸起，張書允好奇得翻至背麵：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幾個簡單的韓字，不知道被他用黑色水筆描摹了多少遍。

    剛剛他站在樹下和她喊的話就是這個嗎，大老遠得跑道美國就是為了告訴自己他拚好了，然後說一聲原諒？現在她收到了他的歉意，可是然後呢？為什麽要在自己已經下定決心得時候來到她的身邊動搖她的決心。

    “都不要再笑了，記好了下周三就是你們上交中期進度報告截止時間……”

    看著手上得照片，張書允的眼睛些許發燙，恍恍惚惚得連導師叮囑的下周要交進度表的事情也沒有聽得進去。心裏掙紮再三，顫抖著雙手將手裏的相片一撕兩半，過去的就讓他過去，難道不好嗎？

    張書允的動作落在權至龍的眼睛，眼裏的希翼的星光暗了下來，看來她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萊姆斯看著權至龍的嘴角得弧度一點點垮了下來，全程憋笑。趁著教授把背過身去板書，湊近了權至龍身邊耳語：“要我說年輕男女有什麽不能解決的，不就是da一炮的問題嗎，一炮不行兩炮。”

    呃！權至龍愣了一下，“謝謝，但是這件事不牢您費心了。”權至龍瞥了他一眼，嘴邊始終噙著一抹笑意，略帶嘲諷的味道。

    不是說阿拉伯地區的教徒最是保守嗎，這都是什麽人？權至龍知道萊姆斯是好心提意見，可是這又怎樣，聽著他用這種調侃的語氣談論自己和張書允之間得關係，權至龍依舊不忿。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西方人鄙視阿拉伯人，阿拉伯人蔑視亞洲人。能讓人得到尊重的唯有權利與金錢，他是想贏回張書允可是不是用這種方式，過去他就是誤以為**的關係能夠捆住一切才會讓一切變得無法挽回。

    權至龍眼中得不屑讓萊姆斯有些掛不住，借口專心上課，饒了過去，看來這位亞洲先生並不是一個能隨意開玩笑的主，尤其是在他和day的關係上。

    …………

    出了超市，張書允忍忍無可忍得將推車向他一推，巨大得衝力使得紙袋裏的東西撒了一籃。

    “你要是再跟著我，我就報警了！”張書允仰著頭和他怒目相視，警告著。

    自從她下午吼了他之後，權至龍是不再碰她了，可是隔著兩米的距離亦步亦趨，他現在的模做法和下午有什麽區別。她說得話還不明顯嗎，非要鬧到路人皆知，去警察局把他們倆之間得那點破事兒抖落出來是不是？

    在學校裏張書允給他留足了麵子，可是權至龍呢，陰魂不散走哪兒跟哪兒，還用那種可憐兮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你，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現在全係的人都知道她的男朋友千裏迢迢從韓國跑過來還要被自己大小姐脾氣刁難，不管她如何強調，那群人總是用戲謔的語氣調戲她：

    “分手了能大老遠跑道學校看你，你們這一對，以前在外麵麵前秀的恩愛就夠了，現在又來哪一出，把生活當愛情劇演呢？”

    到處都喜歡插一腳的萊姆斯在群裏發消息，“我看你男朋友挺緊張你的，我就說你一句，還不，dorathy你差不多得了。”

    終於熬到了放學，張書允抱著書逃也似得離開了學校，誰料權至龍開著她那輛租來的toyota緊跟其後，張書允真的很討厭權至龍這幅死纏爛打得的樣子，到底要怎麽樣才肯罷休，你說啊！

    剛剛在超市裏，張書允翻錢包的空檔，權至龍這個這個不要臉的居然主動遞過自己的信用卡。當收營員一臉疑惑得看著她問怎麽回事兒，張書允這還沒開口呢，權至龍就湊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臉對黑人大媽展露自己的韓式殺人微笑。

    “可以的，我是她的男朋友！”

    屁，男朋友？他們已經分手了行嗎，既然分手就不能斷得幹淨一點嗎？

    “權至龍你到底先幹嘛？”

    “我不想和你分手了。你看到那個拚圖對不對，那是我花了五天不眠不休拚出來的，你答應過我隻要我拚好了就滿足我一個願望！”

    “所以呢？”重新在一起嗎，“權至龍我們都長大了，不要再那麽幼稚了行嗎！”你的這些招數留著給那些願意為你生為你死的姑娘吧，我真的累了，也被你傷怕了，這麽多年為什麽就不能給我們彼此一個解脫。

    “我就想看看你！”

    張書允背對著夕陽，火紅的霞光把她的小臉印得通紅，看著她被晚風吹亂的四處亂飛的發絲，權至龍皺了皺眉頭，伸出手想要幫她把碎發撩至耳後。

    書允別過來臉去製止了權至龍的動作，當一個人想要逃離的時候，再怎麽挽留都是徒然，甚至連他的觸碰也會讓自己本能得逃避。

    “你已經看了一下午了，現在你可以走了，那個錢……”

    “你不用還錢，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的都是你的，親愛的。

    權至龍施施然得收了手，大掌握成了拳頭垂落下來卻無處安放，他害怕張書允和自己算得清清楚楚那樣他們之間就真的什麽也不剩了。

    張書允很討厭權至龍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光明磊落，落在她眼裏甚至還有些淒涼。

    還錢？她可真沒想那麽多，權至龍今年賺了那麽多，買了賓利又建山莊，他不是很壕嗎，做了那種事自己的醫藥費他一分錢都沒出，想要她還錢想得美！就是吃了他，張書允都不解恨。

    “我知道了，你走吧。”

    “我不走，我走了你被人搶了怎麽辦。”

    權至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了這麽一句毫無智商的話，大概是怕她真的趕走自己吧。

    張書允看著他站在那裏，憋著嘴一副委委屈屈的嘴臉，氣得胸口起伏，權至龍你還要不要臉，這裏是美國，不是索馬裏。

    “你走不走？”

    “不走！”

    “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張書允懶得再和他爭辯，在她眼裏現在的權至龍和無賴已經沒什麽區別了，這下她連東西也懶得拿了。

    你買的，都是你買的，還給你混蛋！

    張書允賭氣跑開，正好看到有輛出租車停在哪裏，她背著挎包撒開了腿兒就往上衝。

    “張書允，你別跑那麽快等等我，你的東西還沒拿呢！”權至龍推著手推車在後麵大喊，巨大的購物車和他瘦弱的身子不成正比，車輪劃過地麵，發出晃蕩晃蕩的撞擊聲。

    張書允很捂著耳朵，頭也不回得鑽進車裏。討厭他這幅委曲求全的樣子，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有愧於他，可是事實上呢，他們之間到底是誰做錯了，權至龍，做錯的不是我，是你啊！求求你不要再讓我傷心難過了行嗎？

    “師傅，開車！”

    “姑娘這麽急吼吼得幹嘛，再怎麽急，你得先告訴我去哪裏啊。”

    “不管去哪兒，師傅快跑，後麵有個神經病在追我。”

    神經病？人高馬大的美國司機伸出一顆大腦袋探出車窗，可不看見一個神經病推著超市的推車跑著呢，大喊大叫個啥，一堆鳥語有沒有點公民素質！

    吃過晚餐之後，玄恩菲看著正在水池邊洗碗的人。

    “你真不讓權至龍進來？”

    “不讓，他愛待多久就待多久，待不住他自己識趣兒早點滾蛋！”

    張書允從水槽裏拿出一個個瓦白鋥亮的碗碟，放到瀝水架子上按照隔斷擺好。自從跟權至龍在一起之後，她就很少洗碗了，隻要權至龍在家，這個永遠是他的活兒，用他的話說女孩子的手就不應該做這些，如今回想往事不免讓人唏噓。

    玄恩菲雙手環胸靠在門上看她，“行，這可是你說的，要是你放他進來怎麽辦？”

    “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她們不是好閨蜜好室友嗎，玄恩菲阿嘎西你這樣子不對哇。

    哼！玄恩菲看著拿抹布清理水槽的某人，信你有鬼，玄恩菲覺得自己要是不盯著點，張書允這人分分鍾可能倒戈。刀子嘴豆腐心說得就是她這種，多少次了哪次先認錯的不是她，你對菲斯的那點硬氣怎麽就沒見你甩給權至龍呢。

    “我發誓，張書允和權至龍從此一刀兩斷，若有違背，我……”

    “你什麽？”

    “我買的季賽票全部給你！”

    張書允一通胡謅，她怎麽會和權至龍和好呢，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好不容易從權至龍手裏逃脫出來，要是再和她扯上關係自己就真是豬了。

    她知道權至龍一直坐在他那個小破車裏，可是這和她有什麽關係呢，與其在分手後的糾纏為什麽不在感情還在的時候學會珍惜。

    每每看到權至龍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她也會疼，所以自己才會發那麽大的火，衝他說那些狠話。也許這輩子她再也遇不到一份和權至龍一樣得愛情，可是人都要往前看，她終究會有自己歸宿。

    ……

    1.崔勝弦的小短篇《糖豆上位記》挖坑中，重更《悅然安好》，歡迎收藏，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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