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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主，”華陽上前一步，他看一眼雲錦，道：“莊主正當好年華，本來男歡女愛乃人之常情，無可厚非。但是莊主可曾記得我們……我們……”

    “好了，你不必多說了。時至今日，難道在你們心中還有天真的幻想嗎？”陸少羽道。

    “隻要一息尚存，便不能放棄，尤其是莊主，你更加不可失去信心。”華陽道。

    “兩位華叔叔，你們照顧我這麽久，自然也早已明白我的心意。我對那件事情根本早已經看淡，人生在世，何必守著一份無望的執念度日呢，為何不能快活自在地追求人世間的美好。再說了你們覺得方今這天下，還真有一絲希望嗎？你們自己也很清楚得很，寄希望於別人，隻會更加令自己失望。”

    “莊主，你不可如此作想。也許從前沒了希望，但是事情終究是會一點點好起來的。公孫……”華陽說到此處打住，“莊主，請我隨移步到別處。”

    陸少羽擺擺手，道：“不必了。我們還是去看望淩小姐的那些隨從吧！”

    雲錦自然是不知道他們所言何事，更不可隨便去問。但她覺得那事情似乎是很重要的。

    拗不過陸少羽，華陽華天還是同意。不過見了那些人後，他們執意還是要他們離開白雲山莊，包括雲錦。

    眼看著是在這白雲山莊再不能多耽片刻了，她心下自是萬般的不舍，卻終是不能說出口來。

    然而，陸少羽並不理會他們，而是看著雲錦溫和地問：“淩小姐，不知道現下你身體康複的如何了？”

    他這般一問，她心中正自不舍，慌忙之際道：“啊，還……還沒……”卻一時無法找到恰當的措辭，難道要說自己還未痊愈，但看分明已是一個活脫脫，好端端的一個少女。

    “若還有什麽不適，不妨說來，讓我再為你診治診治。”陸少羽淡淡道。

    “啊！”猛地想到自己穿越而來，前事一概不知，便道：“身體倒是無大礙，但就是記憶喪失了，煩請陸莊主給雲錦醫治，讓我能恢複之前的記憶。自從墜馬之後，便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是呀，是呀，我家小姐什麽也不記得了，她甚至連父母，連我這整日侍候她的丫鬟都忘得一幹二淨。陸莊主能為小姐恢複記憶嗎？”丫鬟小萍插嘴道。

    “這倒是有些棘手，也非一朝一日所能做到的，我對治病很有心得，但是於恢複記憶還真是有生疏，不過我白雲山莊有許多醫學典籍，似乎記得其中就有一冊是關於記憶喪失與恢複的。我倒可以試試看。”陸少羽道。

    這豈不正是一個留下來的理由嗎？雲錦忙道：“那就請陸莊主給雲錦治療。”

    “那你在此再留幾日，待我查閱醫典，再來試一試。”

    “這，”華天道，“莊主，你要這些人留下來嗎？”

    “留下來亦沒什麽不可，不過呢，去留隨意，諸位願回墨陽城就請回吧。隻須淩小姐一人留在此處即可。待我為她醫治後，便可派小光她送她回去。”

    事情就此定下，隻留丫鬟小萍侍候。雲錦當即寫一封書信由淩家下人帶回去。心中甚歡。

    隻有一旁華陽華天兄弟二人卻是板著一副陰沉沉的麵孔，一聲不吭。不過陸少羽是莊主，他們自然是不能再公然反對。

    武師和淩家下人帶著雲錦親筆書信當即離開白雲山莊。雲錦仍舊被安排在昨夜所住的那間房屋，小萍住其隔壁。與陸少羽同院。一應所需事物皆由小光送來。

    她的心事全被小萍知道，“小姐，你該不會打算日後與陸莊主在此隱居一世吧！”

    “胡說什麽呢！”嘴上雖這般說，但心裏卻是一陣竊喜。

    但一整天都不見陸少羽回來，他被華陽華天給拉去了。直到日暮黃昏，陸少羽不久走進來，道：“雲錦，你安心住下來是了。待我查閱了醫典再來為你治療。華陽華天二人其實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他們答應我不會再為難你了。你也不要對他們有什麽成見。”

    他這般說，她自然也就相信了。

    翌日下午。推開門，陸少羽一如既往坐在屋子裏的桌前，手裏著一本醫書在認真研讀。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來，看見雲錦進來，放下書，道：“雲錦，我正在查找關於失憶的記錄，你別著急，耐心等候我幾日。”無人的時候，他才叫她去交錦，在華陽等人麵前仍稱她淩小姐，而她亦是。這樣的稱呼，仿佛成了彼此心間的一道秘密。

    我才不急呢，你最好一年也別找到治療的方子。祈求老天別讓你找到。心裏這般想著，臉上竟是流露出得意之色。

    “雲錦，你怎麽了？怎麽這般得意忘形。”陸少羽淡淡一笑，看著她。

    “啊！”仿佛這心裏的想法被他洞悉，忙尷尬一笑，“哦，沒什麽。”

    陸少羽又是一笑，低下了頭，繼續翻看起醫書來。

    她走到他身邊，偷偷向書上張望一眼，但見密密麻麻的字跡，且那書頁早已泛黃，邊角都卷曲了起來。真的是有些年月了。

    “少羽哥哥，這書有些年頭了吧！”

    “嗯，差不多要有百年了吧，我師父的師父傳下來的。”

    “你師父一定也是醫學大家吧！”

    “嗯，可以這麽說吧，若論醫術當是舉世無雙，我是忘塵莫及了。隻不過她老人家從二十幾歲起便隱居於白雲山莊，不問紅塵之事，不結交紅塵之人。這也是她老人家定下來的規矩。她老人家雖醫術高超，但一生隱居於此，因此從未救治過一個病人。這又有何用。學醫本就應治病救人的。”說罷輕輕一歎，似乎對是父的處世之道並不讚同。

    “你師父為何不肯與塵世之人交往，不肯救死扶傷，而寧願在這裏孤獨終老？”雲錦問。

    “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隻是知道她在年輕的時候為情所傷，一生鬱鬱寡歡，因得不到深愛的人的守護，所以才斷絕了一切念想，寧願在這裏孤獨終老。最後，她也真的是在這裏度此一生。其實她這一生真的過得很苦。”

    “你師父是女子啊！”雲錦問。

    “正是。”

    “那麽，少羽哥哥，我也想知道，你可否告訴我？”

    “什麽？”不明白她這話問的是何意。

    “你又如何會成為你師父的弟子，你是否也打算在這裏度過一生？”

    “你要知道嗎？”

    “要。當然要。”雲錦點點頭。

    “好，我告訴你。”他看著她，一笑，“其實我是個孤兒，在我還懷在娘胎裏的時候父親就死了，母親在我生下我的時候因失血過多而亡。我是被人送到白雲山莊的。”雲淡風清的表情，說來輕描淡寫，一點也沒有談及這悲慘的往事時的痛苦。

    “原來如此，想不到少羽哥哥竟有著這樣淒慘的往事，我實在不該問，真是該打。對不起，對不起。”

    “沒什麽不該問的，你既然要問，我自然就要告訴你。絕不會對你有一絲隱瞞。而且我也不覺得有什麽苦難存在自己的身上。那時候自然什麽也不懂得，待明事了，他們早就離我很久了，即使偶爾過想悲傷，亦不會那麽強烈。”

    “那麽……”她看著他，卻沒有說出來。

    “什麽？你就說吧，何必吞吞吐吐。”陸少羽道。

    “那麽，你當真也打算如你師父那般一生居於此山嗎？”雲錦問。

    這個問題問出來，陸少羽卻未立即回答，而是放下手中的醫書，抬頭望向門外。眉頭輕蹙，似有乎一絲憂愁閃過。隻一瞬間，眉頭又舒展開來，憂愁也消失不見。但仍未回答她，而是輕輕搖頭：“我不清楚。有些事情我還不清楚到底會是怎樣，或者說有事情是我還不能掌控的。以後會發生什麽我不清楚，但我會全力朝著自己想要去的方向努力的。”

    他的憂愁定是與華陽華天所說的事情有關，“那麽你努力想要去的方向在何處？”雲錦鍥而不舍地問。

    陸少羽收回目光，扭頭看她一眼，隻是一笑，低下了頭。“我心中想要去的地方還不知道能不能到達。”

    “隻要努力，會的。”

    “會嗎？”他又看她一眼。仿佛藏著什麽寓意，但又不說出來。

    “會的。”

    “你這般說，我也更加堅定了。”

    他不再說什麽。而是又捧起醫書，研讀起來。

    雲錦看著他心中想，你若一生隱居於此，我也寧願在這裏陪伴你，照顧你。

    這樣沉默了片刻，陸少羽不停地翻書，間或拿起筆在紙上抄錄。“我盡快查找到治療失憶的方子。”

    雲錦看他認真的模樣，真想告訴他，其實自己根本沒有患失憶症，隻是從幾百年前或是一千年前的現代世界穿越而來，所以才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一切。根本就不需要治療。但是自己能說嗎？說了他能聽得懂嗎？

    “這失憶症好治嗎？”她問。

    “恐怕不那麽容易，一來我從未對此有過鑽研，二來書上記載甚少。我隻能靠自己所學來盡量為你治療。雲錦，或許有大半的可能是沒辦法來為了恢複記憶的。不過終究還得盡我所能。當真做不到了，你莫怪我。”

    “不怪，不怪。我如何能怪少羽哥哥，你這般盡心竭力，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其實我根本……”差一點就把自己沒患失憶症的事情說出來。

    他又是一笑，隨即又道：“你在這裏能住得慣嗎？聽小萍說，你墜馬失憶前是個有些嬌蠻的大小姐，而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穩重且有些多愁善良的女孩子了。”

    “這證明我在成長嘛！我可不要老做那長不大的嬌蠻小姐。”雲錦打趣道。

    “這話倒也有幾分理。”

    這一番閑談，自是讓陸少羽分心不少，所以對醫書的查閱就沒太大的收獲。不過她樂得如此，最好是永遠沒有結果才好。永遠在這裏陪著才好呢！

    “哦，對了，你說的那個經年不愈身患沉屙的朋友何時能從臨陽返回墨陽？”陸少羽問。

    “少則半月二十天，多則一個月。”

    “哦。”陸少羽點點頭。

    “少羽哥哥，到時候如何為他醫治？我看兩位華前輩似乎並不樂意你與山莊外的人見麵。”

    “他們這般阻止是有原因的。其實他們都是有著俠義心腸之人，是樂於助人之人。到時候我會親自到墨陽城去的。”

    他自一諾千金，她放心地點點頭。

    “好了，坐得太久了，實在是感到有些悶，不如出去走動走動，順便去采幾味我抄錄下來的藥材。”

    陸少羽帶著她出了這屋子。

    “這白雲山集天地靈氣采日月精華，因此生長了許許多多的珍貴藥材，病人吃了可藥到病除，正常人吃了可延年益壽。隻是我那師父因為一生鬱鬱寡歡，老是放下心中的過往，因此即使她隱居於此，醫術超凡，終日麵對這滿山珍貴藥材，亦沒能長壽。”他又感慨道。

    出了山莊，行往後山。斜陽映照山間景，天空萬裏無雲，放眼山間美，當下感到無限美好。身邊有著一個出塵脫俗的美男子。試問有哪一個女子，在此情此景中能不陶醉。

    果真山間有許多奇花異草，是她從未見過的。“雲星草，度劫花，連理根，傷情葉……這些都是師父當年為它們命名的。”陸少羽指著眼前這些形狀各不相同的花草道。走入草藥之中，俯身在它們中間尋找著，然後仔細采摘。雲錦自然不知道他到底采的哪位藥材，所以隻是站在那看著。

    他在這花草叢中來來回回許多遍，耗去好長時間，才采了極少一部分。待他結束了，她看到他手裏隻有一小把，從草藥的形狀上來看也不過是三種罷了。

    “這就是要給我治療失憶症的藥材嗎？”

    “是，不過不止這三味，沒有十味八味是不行的，我會把它們都找到的。”

    “謝謝少羽哥哥。”

    他看著她。那雲淡風清的臉上又是一笑。殘陽晚照，染紅了山間。很快這殘陽就會隱去，天就會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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