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許陽之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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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躺在血泊之中的狗哥,腦子裏關於狗哥的記憶泉湧而出……

    那日,裴婕帶我去洗澡,狗哥站在大廳默默的看了我一眼,不言語,就是僅僅欠了個身表是友好。

    是啊,他該說什麽呢,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裴婕親昵的挽在我胳膊上,他能說什麽呢?

    或許裴馨予說的那句話是對的,“自古英雄都死在小人之下”,再強悍的狗哥麵對四五個手拿砍刀的大漢也會顯得無力。

    這是現實,而不是電影裏的打鬥情節,一砍刀下來鮮血就是從血管裏噴湧而出。

    或許,狗哥死後裴婕都不知道狗哥深愛著她多久,她都未必知道狗哥在她背後默默的守護了她多久。

    但我明白,當狗哥口中的“一姐”不再出現,轉而換之的是“裴婕”時,我才體會到那究竟是多少年的愛才能釀出這一句,“裴婕!”

    可悲的是,狗哥連死前都不能如願的摸到裴婕的俏臉。

    ……

    許久,裴婕哭幹了淚水,失魂落魄的告訴我:“老公,我不能去救秋天了。”

    我麻木的站在原地,心裏雖然知道現在救秋天要緊,但總想對裴婕說點什麽,可張開嘴卻又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

    或許絕情了些,我轉身朝車間外麵跑,啟動汽車,狠狠的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一路上堵堵停停的,急的我恨不得將方向盤給扯下來,全北京城的人今天好像特別的悠閑,所有的人都是那樣的不緊不慢。

    幾次我恨不得下車跑到北京城的最北麵,但距離又太遠,坐在車裏堵堵停停又是雞肋的很。

    當太陽漸漸下山把天邊照出鮮豔的火燒雲時,我一頭重重的撞在了方向盤上,抬起疲憊的眼簾,望著盡頭的落日,我明白等我趕過去一切都晚了。

    等我北京城的最北麵時,天默默黑了起來,氣溫也不再那樣的溫暖,寒氣刺鼻不禁讓我精神了幾分。

    這裏和最南麵一樣,也是一處廢棄的工廠,順著地上留下的腳印,我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工廠最深處走去……

    推開那道門,走上了二樓,視野開闊了起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似成相識,橫七豎八的屍體,落腳便是血泊。

    和我想的一樣,這裏也結束了。

    當我看到伊晴跪在地上,那淒慘的情形和裴婕一模一樣時,我猛的意識到了什麽,我瘋了一樣的連滾帶爬的衝了過去。

    一看!我整個人都瘋了!

    清兒,你來啦?”地上的許陽如此虛弱的道。

    這種奄奄一息的聲音我最熟悉不過了,不久之前的狗哥就是這樣呼喚裴婕的。

    我“咕咚”的跪在地上,看著許陽破爛不堪的身體就像狗哥被砍刀捅成篩子的身體,目不暇接的傷口讓你無從下手。

    許陽被死死的固定在地麵上,成“大”字型,而他的手指,腳趾,胳膊肘,膝蓋,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最慘不忍睹的就是他塌陷的胸口,極限扭曲的肋骨處一顆心髒有一下沒一下的跳動著。

    我紅著雙眼看著這些傷口,連碰都不敢碰許陽,感覺無論碰到哪裏都了解許陽所剩不多的生命。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著胸口,頭拱著地麵,嚎叫著:

    許陽啊,你這……可讓我怎麽辦啊……”

    我很難想像,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許陽會變成這個樣子,而宋澤那個狗東西又去了哪裏。

    許陽全身上下能動的隻有五官了,他一臉柔色的看著我,虛弱的笑道:

    行……行了,清兒啊,陪我嘮……嘮兩句,就完事兒了。”

    就完事兒”這四個字狠狠的紮痛了我的心,我爬了起來,癲狂的掏起手機,哆哆嗦嗦的摸著我的解鎖密碼。

    許陽,你別急,我叫救護車!”我焦急的道。

    可是,手不聽我的使喚了,明明是密碼是“2288”,而我總會因為手指哆嗦那麽一下多按出來一個“8”。

    不用費勁兒了,清兒啊,陪我嘮兩句。”許陽這句話更加虛弱了,就是吐出一口氣而已。

    我絕望的將手機狠狠的砸在地麵上,哭著爬到許陽旁邊,哽咽道:

    你……你說,我聽,我聽。”

    許陽欣慰的笑了笑,然後將虛弱的目光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伊晴,虛弱的呼出語句:

    小寶寶……我和清兒單獨嘮兩句。”

    伊晴沒說話,抽泣了一聲,黑著臉起身走了,走出老遠,好像生怕我們的對話。

    許陽看著伊晴的淒慘的倩影,溫柔的笑了,對我感歎道:“清兒。”

    你看……我家小寶寶多美?”

    淚水掩蓋了我的視線,我死死的咬著嘴唇,拚命的點頭,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嗯”字。

    許陽的目光走送了伊晴,他緩緩的將目光投向了我這邊,輕輕的道:“其實,我特別擔心你來救伊晴,就怕你來了,那個叫裴婕的女人被禍害了。”

    隨後,許陽心滿意足的感歎道:“好哇,兩個女人都救了下來,真好。”

    我實在受不了了,哽咽道:“許陽,我叫救護車,就算你癱了,我養你!”

    而許陽則耐心的笑了笑,柔聲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一會兒啊,我身上的麻藥就過勁兒了。”

    我就是想跟你說幾句話,咱兄弟倆好好嘮一嘮。”

    我一聽“麻藥”,當時就慌了,再看許陽這一身傷我才明白他是怎麽挺過來的,多半是宋澤擔心疼死他,所以特意給他打的麻藥,然後一點點的折磨他。

    許陽看著外麵的夜色,笑道:“這人呐,挺怪的,你說大學那會兒,我們寢室你老欺負我,總讓我跑腿兒出去買零食。”

    誒?我就賤,習慣了以後就特別願意幫你們跑腿兒,雖然樓上樓下跑特累,但這心裏呐,就是個高興!”

    語出同時,許陽美滋滋的,那雙眼裏閃著的,滿滿的回憶。

    但許陽這傻傻的笑容徹底擊潰了我心裏最後一道防線,我跪在地上,痛哭的分不清淚水還是鼻涕。

    許陽嘿嘿的一笑,下一刻就是淚流滿麵,哽咽的道出來一句,“清兒啊……其實……”

    我不想死……”

    說完,許陽他痛苦的哽咽著,嘴唇不甘心的發出劇烈的顫抖……

    我艱難的伸出手,摸著許陽的臉龐,直接哭成了傻逼。

    許陽告訴我:“伊晴在,我一大老爺們不敢哭,大不了一死,怎麽著得讓伊晴看得起我啊!”

    可……我愛她……我想娶她啊!”

    話音剛落,許陽悶哼一聲,痛苦的呻.吟著……

    清……清兒……”

    麻藥……過……過勁兒了……我……我疼。”

    我驚慌失措的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猛地響起了主意。

    我擼起胳膊袖子,小臂橫在他嘴前,因為我想起抗日電視劇裏那些英雄,他們沒有麻藥,疼痛都是通過嘴裏咬什麽東西挺過來的。

    許陽咬著我的胳膊,堅強的發出痛苦的嘶吼……

    可我總感覺許陽在控製,他好像擔心那邊的伊晴聽到他痛苦的聲音。

    沒出幾秒鍾,許陽疼的滿頭大汗,他張開嘴,瘋狂的喘息著,焦急的告訴我:

    清……清兒……”

    給我一個……痛快吧……疼……真的疼!”

    我聽完這句話,心靈咣的一聲,頭頂一暈差點過去。

    我死死的咬著嘴唇,看著正在遭受痛苦的許陽,下不去這個手,但又不甘心讓許陽這樣繼續痛苦下去。

    許陽疼的滿臉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瞪著雙眼,哽咽著:

    求……求你……別讓伊晴……看……看見我這……這個……樣子。”

    我閉上雙眼,猛地偏頭,一狠心把自己的唇咬破了,抖著雙臂將自己的雙手捏在許陽的脖子上。

    許陽見勢,露出解脫的笑容,“謝……謝了。”

    我沉了一口氣,一臉狠色的把頭轉了過去,然後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許陽的脖子。

    但狠意沒有持續多久,看著許陽這張陪伴我多年的臉龐,我心軟了下來,說到底我還是下不去這個手,如果有別的選擇,我願意提許陽去死。

    許陽見我手上的力量有鬆動的意思,頓時怒了,兩眼紅著血絲死瞪著我。

    我含著淚水,苦著臉,委屈的對他搖著頭,“我……下不了這個……”

    話音未落,許陽從嗓子眼裏發出了不甘心的怒吼。

    這聲悶悶的怒吼嚇的我渾身一激靈,最後又一次緩緩的加大手上的力量……

    這次,許陽知道自己要死了,欣慰的笑了,看著我笑的特別開心,傻乎乎的就像他下樓為我們買小食品一樣。

    死前,許陽嘴裏含了一口氣,用最後的口型推出一句,“我許陽,這輩子,能和你,做一次兄弟,值了!”

    說完,許陽麵帶笑容,輕輕的把頭偏了過去,徹底沒有了生機。

    而我久久的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腦子裏滿滿的都是許陽最後的那句話:

    我許陽,這輩子,能和你,做一次兄弟,值了!”

    原來,我那句話沒有被風帶走,許陽都聽到了,至始至終,我的話他都聽到了。

    和裴婕一樣,我跪在地上,仰著頭,痛哭的靈魂咆哮出來自蒼天的怒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