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大一小,兩塊冰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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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之中,一個陌生男人低沉陰鷙的聲音響在她的耳側:“她怎麽了?”

    另外一人回答說:“她被人取了子宮……,被海水泡了這麽久都還沒死,還真是一個奇跡!”

    男人森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喜歡頑強的生命!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

    “四爺,這恐怕有點難啊,她是罕見血型……”

    “我說,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

    男人的聲音一字一頓,明顯的不耐煩,帶著睥睨一切的強勢。

    “是是,我們一定盡力!”

    夏桑榆心中暗笑,救活她?

    怎麽可能還救得活她?

    她不僅血型罕見,還患了家族遺傳病。

    好想開口告訴他們,別浪費力氣了,有這功夫去幹點兒別的事情吧,她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可是她根本沒能力醒過來,模糊的意識很快就又跌入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的耳邊傳來啪嗒,啪嗒的金屬聲。

    像是有人坐在她的身邊,正在百無聊賴的把玩著金屬打火機。

    打開,關上,又打開,又關上……

    如此循環不止,聽在人的耳朵裏,直叫人想要抓狂。

    夏桑榆的身體雖然像是被定在了床板上一般不能動彈,可是她的意識正在慢慢變得清晰。

    隻聽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有腳步聲噠噠噠的走了過來。

    一個隨從的聲音恭敬道:“四爺,我們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打火機的聲音驟然停了下來。

    那個被稱做四爺的男子聲音陰惻惻問道:“找到了?匹配的血源?”

    “沒錯!晉城的血庫裏麵有和她匹配的血源,據說是宮氏宮少璽生前留在血庫的……”

    “嗯,還查到了什麽?她是誰?宮氏的人?”

    “四爺所料不差,她不僅是宮少璽的妹妹,還是晉城容瑾西容先生的妻子,名叫夏桑榆!”

    “夏桑榆?容瑾西的妻子?”

    男子顯得十分意外,十分激動。

    他倏地站了起來:“你有沒有弄錯?她真的是容瑾西的妻子?”

    “屬下絕對沒有弄錯!她確確實實是容夫人!”

    “哈哈,哈哈哈……,天意,這可真是天意啊!”

    男人突然肆意的縱聲笑了起來。

    亢奮洪亮的聲音,震得夏桑榆的耳膜一陣陣的發疼。

    見鬼,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瘋了嗎?就算她是容夫人,也沒必要笑成這樣吧?

    然而她還是丁點兒也動不了。

    隻聽得那男人快意道:“老天果然有眼,居然將這個女人送到了我的麵前!”

    隨從拍馬屁道:“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嗯!給我好生照看著她,等她醒了,帶她來見我!”

    男人狂傲的吩咐。

    隨從恭敬道:“是!”

    夏桑榆使勁兒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看在麵前說話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而眼皮就好像被人用強力膠黏在了一起,無論她如何用力,根本就睜不開。

    房門哐一聲被關上,四周安靜了下來。

    夏桑榆像個不能動彈的木頭人,僵直著身體躺在床上,隻聽到外麵有海浪輕輕撫拍沙灘的聲音,有海鳥忽遠忽近的啾啾啼叫聲。

    那啼叫聲被海風一吹,就顯得淒淒然,像是很遠的地方,有人在哀哀的哭……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三年之後。

    晉城所有的豪門名流,又都在臘月二十二這一天,接到了來自容氏公館的邀請函!

    邀請函是肅穆的黑色,邊緣處點綴著白色的絨花。

    除了這黑白二色,邀請函上麵再也沒有別的顏色。

    所有接到邀請函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不高興。

    私底下,他們已經帶著不滿的情緒議論過許多次了。

    “唉,這容先生到底是要鬧那樣啊?都快過年了,還送這樣的邀請函到我們手裏,看著就晦氣得很!”

    “是啊!這麽喪氣的顏色,讓人心裏好不舒服!”

    “不舒服歸不舒服,不過咱們還是得去,誰讓咱們以後都榮華富貴,可都還仰仗著容先生呢!”

    “說起來,這容先生也是個癡情人,容夫人都過世三年了,他還在每一年的今天,為他的亡妻舉行祭日悼念活動……”

    “嗬嗬,容先生悼念亡妻無可厚非,可是捎帶著要咱們所有人在這一天都跟著不開心,就有些過分了!”

    “是啊是啊,這悼念活動不準咱們飲酒,也不準咱們歌舞,把咱們請過去陪他一起傷心一起難過,這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快別說了,趕緊走吧,去晚了隻怕容先生就不高興了!”

    所有人心裏都不樂意,可還是爭先恐後的趕去赴約。

    上午十點,容氏公館的外頭就已經整整齊齊的停滿了各色豪車。

    各路名流巨賈穿著肅穆的黑色西裝,手裏拿著門童分派的白色玫瑰,往容氏公館內魚貫而入。

    主樓這邊,容瑾西拿著絲絨手帕,正在細細的擦拭一麵黑白色的相框。

    相框裏麵的女人容顏清麗,右邊臉頰上一道閃電形的傷疤讓她的柔媚婉約中多了些淩厲逼人的味道。

    那雙秋水一樣的明眸靜靜的凝視著他,像是有千言萬語要對他傾訴。

    他眼眶微微刺痛,未開口,視線就已經模糊了。

    “桑榆,你在那邊還好嗎?你有沒有想我?像我想你一樣的想我……”

    眼淚啪嗒一聲,砸落在相框上。

    水汽氤氳了她的臉,也刺痛了他的心。

    “桑榆,我昨天晚上又夢見你了……,夢見你站在懸崖邊對我笑,你還叫我的名字……,可是我跑過去,你卻不見了……,每次都是這樣,我一靠近,你就不見了……”

    他哽咽著,快要說不出話來。

    心痛如絞,他抱著相框慢慢彎下腰去。

    房門被推開,一抹婀娜的身影走了進來:“瑾西哥哥,你又胃疼了?”

    容瑾西蹲在地上沒有動彈,隻用冰冷徹骨的聲音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瑾西哥哥,我擔心你嘛!”

    她的纖纖玉手輕輕放在他挺括結實的肩膀上,溫柔的說道:“瑾西哥哥,都已經過了三年了,你忘了她吧……”

    他厲聲冷喝:“出去!”

    他轉過身,神色陰鷙的盯著她道:“我不想再說第三次!”

    “瑾西哥哥!”

    莫思著急的跺腳,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瑾西哥哥,她已經死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你為什麽還要糾結著過去?為什麽不能和我有一個新的開始……”

    哐當一聲,他掀翻了旁邊的書桌。

    書桌上麵的東西全部都摔翻在地上,發出哐啷啷好一陣巨響。

    他還不解氣,又抄起旁邊一直官窯闊口瓶,對著她就狠狠砸了過去:“滾出去!”

    莫思嚇得驚聲尖叫,本能的抱著頭蹲了下來。

    闊口瓶砸在她身後的雕花屏風上,嘩啦啦,屏風碎裂,闊口瓶也碎裂成渣。

    一塊碎片飛起,擦著莫思的手臂劃過,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她驚恐之下,哇一聲哭了起來:“嗚嗚,瑾西哥哥,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你從來都不肯正眼看我?嗚嗚……,我好不容易才來到你的身邊,你為什麽就不肯……”

    “滾——!”一聲怒吼,炸雷一般響在她的耳側。

    她嚇得一個激靈,急忙站起身,往門口快步走去:“好好,我這就走,瑾西哥哥,你別生氣!”

    門口站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五官頗為精致乖巧,一張稚氣的小臉卻冷得像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莫思迎上他的目光,急忙堆上笑臉,湊上前道:“曜兒?曜兒你怎麽在這裏?來,莫姨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

    說著,伸出手去想要牽他。

    曜兒小臉繃得緊緊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她,眼神很凶。

    她正覺得訕訕然下不來台,曜兒轉過身,居然就這麽徑直走了。

    莫思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眼底也有一抹狠意隨之溢出。

    這家裏麵的一大一小簡直就像是兩塊永遠也捂不化的冰疙瘩。

    不管她如何想盡辦法的討好,想盡辦法的親近,他們對她始終都是這麽不冷不熱,隱隱的,似乎還帶著些敵意。

    若不是她仗著三年前與容夫人有約在先,隻怕她早就被這兩隻冷麵魔王給踹出容氏公館的大門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她這樣沒名沒分的守在容家,到底是圖什麽!

    她回頭看了一眼淩亂的房間中,目光落在瑾西哥哥那道桀驁冷戾的背影上。

    她的唇角慢慢揚起,眼底的陰霾也漸漸散去。

    她不圖什麽,就圖能夠日日夜夜在他的身邊。

    一抬眼,眼裏看見的都是他。

    一低眸,心裏麵想的全部都是他。

    對於她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她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轉過身往樓下走去。

    樓下,女傭秀雅和芬姐正對著曜兒苦苦哀求:“小少爺,這是我們剛剛熬好的小米粥,你看多香啊,來,快嚐嚐……”

    曜兒表情漠然,對於兩位女傭的話,恍若未聞。

    他將盒子裏麵的彩色積木嘩啦啦全部倒了出來。

    然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塊一塊,專注的搭起積木來。

    莫思走過去,問道:“怎麽回事?”

    秀雅忙道:“莫思小姐,小少爺昨天晚上就沒怎麽吃東西,今兒一早更是連一口水都沒喝……,我和芬姐擔心他會餓著,就特意熬了小米粥,想要讓他多少喝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