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相互倚靠的菟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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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羽,覺得心裏很難受。”

    方姨娘趴在公孫羽的膝頭,把玩著他垂落下來的衣袖。

    她與公孫羽乃是同族,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若沒有梅琳琅,公孫羽的正妻本該是自己。

    不過雖然開頭出了一些小意外,但是這結果……她一定要把它變成自己預期的那樣。

    “阿羽,我與你生個孩子好不好,生個屬於你我的孩子。”

    方姨娘小心的試探著。

    公孫羽聽得眉頭一皺。

    “我說過很多次了,琳琅起正妻,在她沒有生下嫡子之前,這後院裏是不能出現庶子的。”

    握著衣角的手勢驀地一僵。

    她就知道,他的心裏就隻有那個女人!

    “這樣啊……”

    方姨娘不動聲色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臉上卻是染上些許得意之笑。

    “真希望梅姐姐能早些生下嫡子,這樣我也能與阿羽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了。”

    那梅琳琅說好聽了是心高氣傲,說不好聽了就是個拎不清的。

    隻因自己夫君納了妾,竟然就將院門落鎖,不讓自己的夫君近身。

    她又去哪裏生這個孩子。

    公孫羽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後背,以期望她能舒服一些。

    “你可覺得好些了?”

    今日府中有宴,不僅鳶兒再三囑咐他要過去,就連琳琅也讓下人捎信讓他不得缺席。

    說來,他上一次見到梅琳琅是什麽時候……

    見公孫羽走神,方姨娘眉頭一顰嚶嚀一聲捂著胸口連連作嘔。

    “怎麽還是這樣?”

    見方姨娘這副樣子,公孫羽也是有些不忍,“可要我去喚醫者讓你把脈?”

    方姨娘聽得心下一喜,這那用得把脈,她知道自己這是有了身孕。

    她特意挑的這麽一個日子,可不就是想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有身孕了,而她將要生下晉國公府的第一個長子。

    “今日府中有宴,叫醫者怕是不合適吧,阿羽放心吧,我在這裏躺躺也就忍過去了。”

    方姨娘這麽一說,公孫羽更覺不妥。

    “這宴會雖然重要,但你也一樣重要,你在這裏呆會,我去喚醫者……”

    這會來的客人還少,可不是現在診脈的好時候。

    “阿羽你再陪陪我好不好,我不想被你一人留在這裏。”

    看著方姨娘這副柔弱的樣子,站起身的公孫羽又坐了回去。

    方姨娘剛想再說些什麽,就見那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來的正是晉國公府的大小姐——公孫鳶兒。

    見公孫鳶兒竟然連門也沒敲的直接進來,不僅是方姨娘,就連公孫羽也是一陣皺眉。

    “還有沒有規矩了,怎麽進來也不敲下門?”

    “規矩?”

    公孫鳶兒聽著這話一笑,“父親可要我現在就按著規矩來?”

    見著公孫鳶兒這副樣子,公孫羽眉頭皺的越深。

    他幼時乖巧聽話的鳶兒,什麽時候變成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了?

    他又哪裏知道,公孫鳶兒這些年的苦楚,她一介黃口小兒,雖然有些嫡長女這重身份,可是若是不多多盛氣淩人一些,這府裏那會有人聽她的。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方姨娘。

    公孫鳶兒看向一直趴在公孫止膝頭的方姨娘。

    “方姨娘,父親要我按規矩辦事哪,你這個姨娘是不是該站起身來,對著我這個晉國公府的嫡長女下來行一記跪拜大禮?”

    她是嫡長,她是妾,這禮確實是要行的,公孫止最重視這些,求助他是無用。

    方姨娘捂著胸口站起身來,身形嬴弱的對著公孫鳶兒徐徐跪下。

    “妾身方氏見過大小姐。”

    公孫鳶兒對著跪於地上的方姨娘視若未聞,隻看向一旁的公孫羽。

    “父親,若是女兒沒記錯的話,我曾再三叮囑過你,今日京中權貴都會露麵,您務必舍棄您的美人到前院。”

    “如今前院已有客到,您能告訴我您留在這裏,是等著我去接待那些外男嗎?”

    公孫羽看看桌上的沙漏,他呆在這裏的時間確實有些長了。

    “你方姨娘身子不大舒服,你多照看些。”

    “放心吧,一聽聞方姨娘患病,我就派人去喚醫者了,而我來時還帶了兩個懂醫理的婆子,必然會讓方姨娘“舒服些”的”。

    公孫鳶兒年紀雖小,但她做事周到,公孫羽還是比較信的過她的。

    “既然這樣我就先下去了,”公孫羽說著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方姨娘。

    “地上涼,她又生著病,別讓她跪的太久了。”

    “啊,您不說我都忘了。”公孫鳶兒好似這才想起地上還跪著人。

    “方姨娘,這地上這麽涼,您怎麽也不知道站起來,這得凍壞了吧,快去床上躺著蓋著被子好好暖暖。”

    公孫鳶兒說著還貼心的將被子給其蓋上,公孫羽見沒有什麽事,就先去前院了。

    見公孫羽離開,公孫鳶兒這才示意門外站著的婆子進來……

    公孫羽還走出不遠,就見百裏青司正在隨意的“閑逛”著。

    “青司見過國公爺。”百裏青司行了一禮。

    公孫羽當即還禮,“百裏郡主客氣了。”

    “郡主可是來尋鳶兒的?她這會有事,怕是要等會才有空過來。”

    “母親在與梅姨閑聊,我出來隨處逛逛。”百裏青司說著再次行了一禮。

    “青司自便就好,今日前院事忙,國公爺還是自去前院吧。”

    這正和公孫羽之意。

    “即是如此,百裏郡主還請自便。”

    百裏青司看著公孫羽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看來確實如同母親所說,是個守禮之人,隻是,這越是守禮才越難辦。”

    她嘴上雖然這樣說,可是她可沒忘了自己“閑逛”到這後院是為著什麽。

    若是她沒記錯,在那些夜不能眠的日子。

    穿著豔麗紅裙的公孫鳶兒總是將那些過往,伴著三杯兩盞的美酒,與她一一道來。

    “那年,梅琳琅舉辦宴會替我挑選夫婿,可是前前後後都隻有我一人在忙著。”

    “他們也忙,公孫羽忙著軟玉溫香,梅琳琅忙著暗自神傷,隻我最可笑,一手操持著宴會,以期望能從這裏麵挑選一個合適的男人,與我共度白頭。”

    “可是,有什麽不一樣嗎,我嫁了人,從晉國公府裏跳到另一個府裏,然後還是掌家,照顧夫君,為其生兒育女,然後再體貼的給他納上幾房妾室。”

    “青司你說,我這是圖什麽?”

    她喝的大醉,然後依在她的肩頭,一麵哭著,一麵給她含糊不清的講述著那些過往。

    “你那日沒來,你是沒看到,我將那人推進後院的荷花池,看著她在水裏不停的掙紮,一點一點的沉下去,又一點一點的漂起來,連著她的孩子,一同成為這荷塘裏的浮屍。”

    “我以為我這樣做保住了晉國公府,保住了我那母親嫡妻的身份,可是我夜夜都聽到那嬰孩的哭聲,你看……我現在的報應來了……”

    “我的報應來了……”

    她伴著春滿樓的胭脂香風依在她的肩頭哭睡過去,那時她是春滿樓花魁名伶黃鶯,而她則是賤妓媚枝兒。

    在那些心酸卑劣驚恐的日子裏,她們如同菟絲子一般,成為彼此堅強的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