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茶之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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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心中有事,又或者是心不在焉。

    琴長風剛想取用眼前的瑞金蓮子,卻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季雲黛,揚起的手肘將她手上的筷子給碰落下去。

    季雲黛夾著的那塊蜜漬的白桃果脯,正好掉落在她今日新穿的裙子上。

    “可是有事?”

    琴長風緊張的看去,接過侍女遞上的帕子為季雲黛小心的擦拭著沾了髒汙的衣裙。

    見琴長風這樣緊張,季雲黛心下一鬆。

    她還以為是琴長風見著百裏青司這才走神,沒想到她的夫君心裏還是有她的。

    “我無事。”

    季雲黛看著裙上那快顯眼的蜜漬,這倒是個暫時離開的好機會。

    “你們還請慢用,我去換身衣服就過來。”

    “可要我陪你同去?”

    琴長風做勢欲起,卻被季雲黛按了下去。

    “不過就是換件衣服,夫君不用這麽緊張,你陪著父親小酌幾杯,我這去去就回。”

    桃枝攙扶季雲黛,向著門外離去,見季雲黛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琴長風這才俯身去揀落在地上的筷子。

    “你嬸娘那裏的廚娘手藝可著實不錯,你嚐嚐這筍絲脆耳。”

    青司笑吟吟的接過,在她的盤裏已經堆了好些菜蔬,都是百裏玉影說的“不錯”的菜色。

    被人誇獎,管瞳自是欣喜,“長嫂對青司還是那麽疼愛。”

    百裏玉影愛憐的看著青司。

    “她啊什麽都好,就是這身子骨太瘦了。”

    見百裏玉影開心,青司也不介意讓她更愉悅一些。

    “那我可要多吃些。”青司笑到。

    “到時把自己吃的圓圓滾滾的,誰都嫌棄,就可以一輩子留在母親身邊了。”

    青司原本正用著母親夾來的菜色,卻不由得眉頭一顰。

    就在剛才,有東西正好落在她的膝上。

    放在膝上的手順勢摸去,卻隻碰到一個小指長短的竹筒。

    這竹筒有些眼熟啊。

    青司看向對麵,就見琴長風若無其事的直起身子,將手上撿著的筷子遞給一旁的婢女。

    青司將竹筒收進袖裏,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盤中的菜,慢條斯理的吃下。

    直到盤中空無一物,她這才停了筷。

    “母親。”

    青司悄悄的拉了拉百裏玉影的衣袖,對著她羞赫的指指自己的肚子。

    百裏玉影看看那吃空了的盤子,既好氣又好笑。

    “可要我讓蓮姑陪著你去?”

    雖說是在季府當中,但畢竟是在管瞳的院裏,更何況季雲黛也在,百裏玉影還是有些擔心的。

    “有白芷哪。”

    “那好吧,不要多做逗留,早些回來。”

    “會的,女兒還等著喝妹妹的拜別茶哪。”

    青司站起對著管瞳歉意的笑笑。

    “青司離開片刻,勞煩嬸娘多陪陪母親。”

    吃飯本就無聊,管瞳還以為是青司坐不住了。

    “你自去吧,後院的木樨開的很是不錯,等到黛兒回來,我讓婢女去尋你。”

    青司笑笑沒有再多解釋,就那麽帶著白芷離開了。

    剛一離開偏廳,青司就靠近身旁的白芷,對她耳語了一番。

    “小姐,要奴婢現在就去嗎?”白芷有些蹉跎。

    青司點頭,“就說是我吩咐的。”

    “那可要奴婢喚個其她侍女過來,陪著小姐?”雖然是在季府當中,但白芷還是有些不放心。

    “無事,你自去就好。”

    白芷依言行禮退下。

    直到周圍無人,青司這才將手上的竹筒敞開,兩寸大小的紙條上隻寫了五個字。

    小花園,略等。

    熟悉的竹筒,熟悉的字跡,顯然這出於琴長風無疑。

    半指長短的紙條,被青司在指尖揉成一團,混著竹筒被一同丟進身側的花叢裏。

    也罷,就是去看上一看,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妥。

    見季雲黛去了良久,還是不回,琴長風眼帶焦急的頻頻看向門外。

    管瞳見著,心裏第一次覺得雲黛沒有選錯人來,至少這琴長風對雲黛也是上心的。

    “黛兒去了這許久還不回來,長風去外看看吧。”

    此言一出,正中琴長風下懷。

    “長風失禮暫且告退。”

    遠遠的,琴長風就看見那等在小花園裏的身影,叢叢木樨開的的熱烈,卻不及那淺淺一抹身影。

    她的身份,她的容貌,本來都與自己天作之合,若不是這許多枝節,這人應該已經冠上了自己的姓名才對。

    隻是現在她成為自己的琴夫人已是不可能,不過這不是沒有轉寰的餘地。

    琴長風的手指撫過眼前花叢,卻是從中折下了最美的一枝。

    “好花還需美人配,不知長風現在是不是還有為百裏表妹簪花的資格。”

    青司正想的入神,突聽得身後傳來琴長風的聲音。

    她轉過身去,就見琴長風正持著一枝木樨花,站在那裏風光霽月的看著自己。

    簪花?

    西周確實是有在祭花節這一日為心愛女子送花的風俗,若是兩人兩情相悅,男子就能為其親手簪花。

    她記得有一年,琴長風曾持著一枝灼灼春杏,送與自己。

    “不知長風有沒有為表妹簪花的資格?”

    彼時的他,是這樣問得。

    就在她愕然之際,他站在那裏既青澀又欣喜的看著自己。

    “我心悅你……”

    他的言語,羞得自己紅了臉頰。

    他懂她,他陪她,她又不是鐵石木頭又怎麽會不心動。

    “等你……等你金榜題名,將聘禮送到季家門口時,再來與我說喜不喜歡吧。”

    她揚著下巴看似高傲的走開了,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裏就像那場祭花節裏綻開的花朵一樣,絢爛了她的眉宇。

    可惜了……

    青司抬頭看向眼前這人。

    可惜你是琴長風,是冷血冷情將自己落胎送去宮中的琴長風。

    與這所謂的簪花相比,她百裏青司更樂意去送他去做花肥。

    她剛想狠狠奚落與他,卻見不遠處的花廊下閃過一角鵝黃的襦裙。

    那是季雲黛曾經在閨中之時,最喜愛的顏色。

    青司看著琴長風,眼中怨恨,被絲絲水霧代替。

    “你還來做什麽,這花這樣嬌豔,你合該去送給雲黛才是。”

    她心痛的垂下眼去,就像一個被狠心拋棄,卻又仍對其帶著情意的尋常的幽怨女子那樣。

    琴長風見此心下一笑,雖然青司這樣說,但是這也證明了他還有機會。

    “怎會,在我心裏長風永遠都隻會對著一人簪花。”

    他舉起手去,將那枝木樨花簪向青司的鬢角。

    青司緊緊的握著袖中的手指,她厭惡著這人的靠近。

    如果可以,她更想給對方一個耳光,可是……

    青司笑笑,那樣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