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百裏丫頭，這是漸離以前最喜歡吃的點心，你也來嚐嚐。”

    “謝謝太後。”

    看著熱情的孝賢太後，青司隻能笑著接過，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宮中禦廚的手藝，那味道自是不必說，隻是……

    “可是不喜歡？”見青司放下，孝賢太後慈愛的問到。

    “不，味道很好……”青司看了一眼身後敞開的無數點心提盒。

    隻這一會她就嚐了二十多樣“漸離喜歡的”幹果點心。

    雖然太後的馬車鋪設了許許多多的軟墊長毯，但是輕微的顛簸還是可以感覺到的。

    尤其是在這種吃飽的情況下，簡直就顛簸的讓人想吐。

    清涼的薄荷膏塗上青司的太陽穴，這有些辛辣的冰涼，將那些不適通通驅散。

    芳若將手上的薄荷膏放下，伸手拉起車簾透氣。

    “郡主可覺得好些了？”

    “無礙，可能是因為坐的久了（吃的太撐了）。”

    聞著清涼的薄荷香氣，看著馬車外的群山峻嶺，青司終於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不用繼續吃點心，真是太好了。

    青司正想著，目光卻落在不遠不近跟著的高漸離身上。

    看著他，青司又想起母親說的話來。

    “當做一個男人看……”

    看青司出神，孝賢太後順著青司的目光向外看去。

    見對方看的是高漸離，孝賢太後更是忍不住笑笑。

    “百裏丫頭在馬車上待的時間也久了吧，不妨出去透透氣。”

    “出去？”

    青司從窗外收回視線，“不用了，我在這裏陪太後就好。”

    “我這有芳若哪，你先前不是還有些頭暈嗎，快些去吧，順便看看外頭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回來於我說說也是好的。”

    “這……”

    青司有些猶豫的看向芳若。

    自從出了季府，就被孝賢太後拉到了馬車上，這一路走來，除了吃就是吃，她覺得太後都把自己養懶了。

    可是就這樣離開了，她又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太皇太後一路上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而對於溫柔無害，又對自己好的人，青司總是沒有辦法。

    “郡主去就是，太後這裏有我伺候著，您就放心吧。

    慢慢前行的馬車緩緩的慢了下來，青司剛剛掀開車簾，就見那不遠不近綴著的高漸離，竟然就騎馬站在車門來。

    “把手給我……”

    騎在馬上的高漸離對著青司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修長瑩潤的指節，在陽光的影射下顯露出恍若羊脂白玉般的光澤。

    青司看著那隻向著自己伸出的手掌，鬼使神差的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微涼的溫度，覆著的薄繭，青司以為她對於這一切應該是陌生的。

    可是那被握住的熟悉感覺，竟讓她想起那些情動時，十指緊扣的契合。

    “重樓……”

    青司驚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是要命，她怎麽就把這個名字給喊出來了。

    這些天裏一直繃緊的唇角，突就愉悅的勾起。

    見高漸離笑，青司更是羞憤的想將手收回。

    可是高漸離又哪裏會給她機會，隻見他手腕一個借力，就將青司帶到了他的馬上。

    青司耳根熱度未消，臉頰紅雲又起。

    不是害羞，是氣的。

    青司壓著聲音咬牙切齒，“這裏還有這麽多人哪，你要做什麽！”

    高漸離看看麵前不斷前行的車列，人確實多了些。

    手中韁繩一甩，那匹抱月烏雲千裏良駒，就調轉馬頭，向著前方疾馳而去。

    撲麵而來的秋風吹的青司有些睜不開眼睛。

    高漸離用身後的披風，將青司樓在懷中，腳下卻催的馬匹更急。

    “你要去哪？”

    看著離身後越來越遠的秋狩大軍，青司側身問向身後的高漸離。

    兩人離得太近，顛簸之間，青司的臉頰親昵的蹭著高漸離的脖頸，就像一隻撒嬌的小貓一般乖順。

    “帶你去……人少的地方。”

    本是一句平淡的話，不知為何青司卻紅了臉頰。

    說話就說話，趴人耳朵上做什麽。

    “年輕就是好啊。”

    看著高漸離帶著青司走遠，孝賢太後半臥像身後的靠枕上。

    這幾日，不知是秋涼還是什麽，她總覺得越發疲倦，就連心口都時不時的疼上一陣。

    雖然太醫一直都說沒有大礙，但是孝賢自己知道，她的身子必然是出了大問題。

    否則，高漸離不會不回隴西，高祖帝更不會讓她來這場秋狩。

    芳若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她取過院判準備的藥丸，倒出兩枚遞給孝賢太後。

    孝賢太後也不問這是什麽藥，隻和水吞服了下去。

    待到她覺得心口舒適了不少，這才看向芳若。

    “你覺得百裏這孩子怎麽樣？”

    “芳若是奴婢，怎麽能評判主子。”芳若取過一旁的棉毯，手腳輕盈的蓋在太後腿上。

    “你陪了我大半生，雖是奴婢，亦是親人，你不必拘束，直說就是。”

    “即是主子問了，那奴婢也就說了。”

    芳若沉吟了片刻後回到。

    “奴婢覺得，百裏郡主很真。”

    “真？”孝賢太後聞言笑笑，“怎麽個真法？”

    芳若一邊放下車簾，一邊輕聲回著話。

    “主子快別逗弄奴婢了，這麽多天了，想來您看的該比芳若看的仔細。”

    “是啊，一連陪了我多日。”

    她讓青司上自己的馬車，未必不是抱得考究的意思。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可以讓她的兒子，半夜三更直接入宮，隻為一紙賜婚聖旨。

    而更讓孝賢太後不明白的是，她的兒子都這樣好了，又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將西周戰神逼到用“聖旨”將對方與他牽扯上關聯。

    可這麽多天看下來，任她這個在泱泱後宮生存下來的人，都看不出這個百裏青司那裏值得她的兒子做到如此。

    如果非要說點什麽，那就是與青司相處時，你會覺得莫名的舒服。

    不卑不亢，不反駁。

    即使麵對一些小要求她也不會拒絕。

    就像她不停的給青司介紹點心，可是無論口味，青司每樣都嚐過。

    京中女子對於身材，苛刻到了簡直發指的地步。

    更是為了所謂的名門氣度，不敢過度取用食物，可是從青司因為不忍拒絕自己吃到撐，不難看出她對以及的態度。

    或許也是為此，她才能得到高辰父子的喜愛。

    “可惜啊……”

    孝賢太後不知想到了什麽一聲歎息。

    “太後在可惜什麽？”

    “百裏青司固然不錯，可是她對漸離的態度，絕對不關乎男女情愛。”

    “主子為何這麽說？”

    孝賢太後道，“這幾日我一直都在與她說漸離以前的事，可是你想想，她可曾有一句追問？”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時，別說是以前的事，那怕是一件小事都會讓人忍不住去一路追問。”

    可是她說時，青司就隻是聽而以，那又那裏對喜歡之人的態度。

    想到青司看高漸離時那副迷惘的樣子，芳若卻並不這麽想。

    “或許是郡主年紀太小，還不理解這些男女之間的事。”

    “說來不怕主子笑話，有時候郡主看著燕王殿下的眼神，總讓人想起主子年輕那會，看著先帝的眼神哪。”

    一樣的期待，畏懼而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