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天狼國亞父準備要朕如何處置？”

    “按照我天狼律法，此人該被推入牛圈，讓牛踐踏而死。”

    高祖帝道，“你既自稱姓季那就是認了你季家身份，他畢竟是叔父，你如此對他是否有傷天和？”

    “那將他鎖於密室用烈火焚燒如何？”季行止詢問的看著高祖帝，眼中一片冰冷。

    “聽聞昔日的百裏郡主，就是死於這種死法，想來對於聖上來說，這一點也不有傷天和。”

    什麽！

    百裏青司死了！

    高漸離猛然站起，眼中一片難以置信。

    這事是季行止胡亂言語，還是……不對，季行止不會拿青司的安慰開玩笑。

    高逸默默攥緊了袖中的手掌，是啊，她已經死了。

    見高漸離這副反應，季行止幽幽一笑。

    “看上去攝政王並不知道這件事，難道聖上沒有告訴你嗎，百裏青司因為冒犯聖怒，被聖上派遣龍騎衛反鎖於風波林外的土地廟，斷其手腳，將之付之一炬。”

    季行止眼中陰冷更甚，當時的青司就如同一塊腐肉，動也不能動的被火焰一點一點吞噬。

    “到底怎麽回事！”

    高漸離緊拎著季行止的衣領，“當初他身邊不是跟著葉懷玉，她怎麽會……”

    “這就要問你的好皇兄了。”

    季行止歪頭看向麵前的高祖帝，“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握住別人的軟肋，脅迫，毀滅。”

    青司的軟肋，對於青司來說，最為的就是——百裏玉影。

    難道……

    高漸離直勾勾的轉過頭去，身上散發的勁氣將周遭的一切全部掀翻。

    “他說的，可是真的？”

    他看著他這位皇兄，青司明明是最為無辜的那個，可是他不僅將她逼走，更是親手殺了她！

    “他說的是真的。”

    暗啞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平淡到沒有一絲情緒。

    神女從一旁緩慢走出，“因為當年是我親手為她收的屍。”

    “也不對，”神女想了片刻後回到，“準確來說是一塊尚能言語的焦黑的腐肉，不過也多虧的她，我才有了現在這雙眼睛。”

    神女彎著眼睛停在高漸離的身前，“這西周帝王是你皇兄，那我恩人又是你什麽人？”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

    “妻子？”神女眉頭一皺，像被什麽困擾著，“那你是高逸，還是高漸離？”

    聽到提及自己的名字，即使是高逸再如何隱忍，也撐不下去。

    “高逸如何？高漸離又如何？”

    “我生下來時是灰色的頭發，所以我村中百姓將我架在火上，準備燒死我，可是巧的很有人救了我，但也因此毀了嗓子，熏瞎了眼睛。”

    神女將那一切前因後果緩慢道來。

    可是有人卻不想聽。

    “說這些做什麽，你究竟見沒見過青司姐姐。”

    神女沒好氣的瞪了高辰一眼，“不想聽就出去，再打斷我，我就不說了！”

    高辰氣急，卻隻能悶悶坐下。

    “說到哪裏來著？”神女想了想接著道。

    “我那一日正在風波林處遊蕩時聽到有人呼救，過去時就遇見了我的恩人。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百裏青司，隻是那時的她也隻是一塊能說話的腐肉而已。”

    神女極力回想著，“周身焦黑，手腳俱斷，除了那雙眼睛，簡直與死人無異……”

    “夠了！”

    高辰簡直難以想象那種場景，單單隻是聽著，就覺得周身疼得顫抖。

    他的青司姐姐為什麽會這樣？高祖帝為什麽要殺她？

    明明她就隻是一個女人啊。

    神女看了一眼高辰，眼底暖了刹那。

    “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插什麽嘴。”

    “你！”

    高辰看著神女，這那裏是什麽神女，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神女卻覺得頗有意思，“你什麽你，有種咬我啊！”

    “她都說了什麽？”

    比起高逸來說，高漸離略略好些，隻是那雙向來沉寂的眸底一片按耐的通紅。

    “噢，其實也沒什麽，”神女摸摸自己麵上的青銅麵具，“她給了我眼睛，讓我重新視物，但是，作為回報，我也答應了她的要求。”

    神女眼睛彎起，那雙瀲灩桃花眸，如同三月春花一般嬌豔。

    “她說……”

    不過短短兩個字，那在殿堂中回蕩的沙啞聲響就扼住了所有人的心髒。

    神女俏皮的吐吐舌頭，“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還沒說你是那一個哪。”

    “我是高漸離。”高漸離平緩的回著，但是聲音卻已經開始顫抖。

    “既然你是高漸離，恩人是你的妻子……”神女的手指指向高祖帝的方向，“殺害恩人凶手就在那裏，你打算怎麽辦？”

    “是殺了他為已死之人報仇，還是放過他？反正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

    神女將一把長劍放進高漸離的手裏，“她到死之時都在念著你的名字哪，難道，你都不覺得慟痛，追悔莫及？”

    高漸離的手指攥住了手上長劍，腳下不由自主的踏出一步。

    他豈止是哀痛，他覺得自己整顆心都碎了。

    “父王！不要！”

    高辰站出擋在高漸離前進的路上，“那是聖上，你是打算……”弑君嗎！

    “你這孩子倒是有意思，自己的妻子被人殺了，難道去仗劍複仇不是每一個人身為丈夫，身為男人該做的？”

    “你閉嘴！”高辰看著神女怒不可遏，“你算什麽神女，我看你是蠱惑人心的妖魔才是！”

    “妖魔不好嗎？”神女看著高辰眼中一片淡漠，“妖魔不會捉住對方最為珍視的家人，然後將人活活燒死。”

    神女白嫩的指尖點向高辰的胸口，“看在你這雙漂亮的眼睛上，姐姐再好心教你一句。”

    “人心才是這世間最為可怕的妖魔。”

    “你到底是誰。”高漸離手上握著的長劍被橫在神女頸間。

    “我當然是天狼國的神女。”

    高漸離冒犯的舉動，引得一眾天狼士兵個個拔刀相向。

    “想不想知道她說了什麽？”

    即使如此劍拔弩張，神女依舊幽幽的笑著。

    “她說，殺人者高漸離，高逸！”

    不過幾個字，卻將高漸離驚的周身一震。

    神女見此，臉上笑意越深，“本來我是不信的，現在看著你這模樣，我卻是有些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