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意的日子總不會持續太久，就在青司等著部署下去的一切，開始生根發芽的時候。

    院判從門外匆匆而來。

    也不見他行禮，就拉著這位天狼國神女向著門外狂奔而出。

    現在的青司，體力早已經及不上當初，院判這位老者還沒事，青司隻跑出幾步就腿腳酸軟的一塌糊塗。

    “院判大人究竟有何要事！”

    神女一把甩開院判握住的手腕，卻沒想到力道太小，纖細如骨的手腕依舊被院判緊緊攥住。

    “你再這樣無禮，我天狼**隊可不是吃素的！”

    院判也察覺出有些不妥，尤其身邊這人……

    “神女贖罪，實在是太皇太後病重，下官這才……”

    “太皇太後病重，你這院判不相侍左右，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他該離開的時候，可是，太後的病症已經藥石無醫，他也是無法。

    “下官平生不信鬼神，可是這次願信一次。”院判說著跪下，“還請神女前去太後殿中。”

    “我不會去的。”神女神情堅決，“而且我即使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難道一定要下官說出神女的秘密，神女才肯跟下官前去嗎？”

    秘密？神女斜睨了院判一眼，“說來聽聽，你都知道了什麽？”

    “別的下官不敢確定，可是神女這脈象，卻是不對。”院判抬眼看著眼前帶著麵具的神女。

    即是如此神秘，必然就不希望別人知道她的秘密，或許，能給太皇太後一線生機。

    “神女的手筋曾經被人挑斷，雖然被接的天衣無縫，但是隻要是醫者，隻要細心一些就能摸出。”

    “那又怎樣。”

    神女絲毫不將這秘密放在眼裏，“斷筋蓄脈聽著似乎是不可能之事，但是這也沒什麽吧。”

    “那神女將肌膚更換之事，是否能算作一個秘密……”

    香爐中的香料徐徐升起，即使是清雅的香氣，也無法遮掩住沉浸在這宮殿當中的死氣沉沉。

    醫者跪了滿地，躺在榻上的孝賢太後，雖然眉眼溫柔依舊，可是顯然已經憔悴之極。

    宮女捧著參湯過來，這湯被醫者嚐過，覺得妥當之後，這才端到太皇太後麵前。

    芳若捧著湯藥，想喂太皇太後喝下，可是那閉合的嘴唇，卻是連一絲一毫都喂不進去。

    三日水米未進，隻靠參湯吊著，不說太後身體孱弱老邁，隻說是個平常人也熬不住。

    芳若看著孝賢太後這副模樣，捏著袖子暗暗抹淚。

    如今攝政王受傷閉門在府，高祖帝又被其挑斷手筋腳筋。

    兄弟不睦，家母病危，這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神女來了。”

    宮女一過來稟報，滿地跪著的醫者突就舒了口氣，沒準這太皇太後還能有救。

    可是緩緩走來的神女是不是有些不大對勁，雖然麵上覆著麵具，可是這緊抿的唇線顯然心情不大愉悅。

    難道，即使是神女那“續命”之法，也無法將太皇太後從鬼門關拉回來？

    青司看著躺在榻上的太皇太後，兩年前見到她時，她們還坐在一起打牌。

    如今她被厚重的錦被蓋著，就像一堆快要被風吹散的棉絮。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前世，太皇太後就是死於今日，滿城掛喪，文武百官帶孝。

    “準備後事吧，”看著已經快要氣息斷絕的太皇太後，神女冷靜的回到，“天狼神說過的，她活不過三日，如今時間已經到了。”

    “大膽！”

    芳若指著神女道，“在你麵前的乃是西周太皇太後，即使你是神女，也不能如此無理！”

    神女看著護主心切的芳若，眼中一如既往的平靜，“好好看看，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芳若眼底淚水又起，她也知道不止是太皇太後，即使是她也要接受生老病死。

    她時時提醒自己看開就好，可是事到臨頭，你還是會發現你根本看不開。

    “在聊什麽？”

    昏睡了好幾日的孝賢太後睜開閉著的眼睛。

    芳若看的喜不自禁，“主子，這裏有剛熬好的參湯，你先喝一點，過會，奴婢再去給您弄些白粥。”

    孝賢太後彎彎眼角，卻是對著芳若揮了揮手。

    “漸離哪？我想見見他。”

    “已經去通知攝政王了，”芳若背轉過身去，將眼淚在衣袖上擦幹。

    其實這消息早就傳過去了，隻是攝政王閉門不見任何外來之人。

    “秀德哪？”

    “聖上這兩日，忙著其他事，聽聞稍後就過來。”

    雖然芳若說的風輕雲淡，但是孝賢太後能聽出那話裏隱藏的意思。

    “這次他們兩個又是為了什麽？”孝賢太後虛弱的問向芳若。

    芳若笑到，“他們兩兄弟好著哪，又怎麽會有事。”

    “她說謊。”

    神女毫不遲疑的揭穿了芳若的晃眼。

    “高秀德為了避免高漸離與高逸為了一個女人，賭上西周江山，所以派人將這一切的源頭——百裏青司給殺了。”

    剩下的青司已經不用多說，她相信憑借孝賢太後的聰明才智，已經足夠想出這些前因後果。

    “他們現在怎麽樣？”

    “目前看來全都活的好好的。”

    神女說著看向孝賢太後，“反倒是你，你的回光返照也就隻有片刻，再不說出，你這輩子就徹底的閉嘴了。”

    “你是誰？”孝賢太後看著麵前的神女。

    她的嗓音雖然暗啞，說話卻又帶著幾分天狼國特有的直爽。

    而且孝賢太後有種感覺，這種感覺並沒什麽源頭，可是她就是覺得眼前這人或許認識自己。

    神女聞言笑笑。

    “別想太多，我就是那個替你祭祀前，預言你活不過三日的那個神女。

    這種直言你會死於什麽的，在別人身上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可是這人全都說對了。

    “你說這世間真有神嗎？”

    太皇太後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燈盞，她就像那燈盞裏的火苗，隨時都會被熄滅。

    “有沒有的很重要嗎？”神女道，“神既不能保佑所有的好人都有善報，也不能保佑惡人得到懲處，所以在我看來，神才是最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