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如此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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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青司,你好好的看著。”被人捏住的下巴,強硬的抬向城門之上。

    在那裏衣不蔽體的掛著的屍體,是昔日的西周第一美人,她的娘親百裏玉影……

    “百裏青司,喜歡我為你準備的人嗎?”

    精致的華服被人撕開,幾欲赤\/裸的羞憤難當的美人,驚慌失措的站在滿殿的內侍之間,這讓本就暴虐的高佐,更是興奮的無以複加……

    “知道嗎,我最喜歡你的聲音裏盛滿痛苦萬狀的掙紮,哀求,最喜歡你哭著對我說“不要”,怎麽你今天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你說話啊,再不言語,你這舌頭,我也替你一並剪了吧……”

    劇痛……

    恥辱……

    過往……

    一幀幀一頁頁,化作洶湧的潮水鋪天蓋地而來,青司仰麵灌著酒水,她喝的又急又快,一時吞咽不及,大半的酒水湧嗆上喉頭。

    辛辣的酒氣四躥,青司掩著口鼻咳嗽著,隻咳的一雙眼睛酸澀難當,隻咳的淚流滿麵。

    在胃裏不斷累積的酒氣,混著過去未來,前世今生,一起湧上心頭,迷蒙了她的神誌。

    她伏在桌麵上,在酒壇落地,看似不起眼的酒樓之上,泣不成聲。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哭,她隻是覺得自己就像一根緊繃的弓弦,再這樣持續下去一點點,她就要應聲而斷。

    掩著的房門被人推開,青司聽見有腳步聲緩慢而有力的傳來。

    “怎麽回來的這樣快?”青司趴伏在桌上,將臉埋在衣袖裏,讓其吸幹她臉上的殘淚。

    她的聲音本就低沉,浸了酒氣之後越發沙啞,本來她的聲音不怎麽好聽,如今更是難聽的她自己都嫌棄。

    該回去了,即使腦子昏沉一片,可是青司還是能夠想象季行止見到自己這副模樣,暴跳如雷的樣子。

    不,他不會暴跳如雷,他隻會一聲不響的看著自己直到自己認錯為止。

    “我們等會再回去吧,”喝酒前沒覺得有什麽,發泄完之後才覺得麵對季行止有些可怕。

    青司覺得有人在自己身邊坐下來,柳衛不說話,她卻總想開口與別人說些什麽。

    “你已經在院判那裏聽說我的計策了,怎麽……是不是覺得我太厲害,驚訝的說不出聲來了?”

    “不要太感激我,畢竟,如果沒有我的話,你還在她身邊陪伴著。”

    青司腦子有些昏沉,醇厚的燒刀子後勁十足,在身體裏喧囂的酒氣,隻蒸騰的她頭腦混亂如粥。

    她既豔羨又讚許的謂歎著。

    “托我的福,你很快就可以帶著她雙宿雙飛了,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很好。”

    “……至少,比我好……”

    有手掌扶起青司的手臂,將她帶向自己的懷裏,青司伏在那雙腿上,竟然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心。

    這種久違的安心,猶如可以讓她片刻停留喘息的堤岸。

    心定下來了。

    這種不必再漂泊無依的感覺,讓心裏泛起一片酸澀的漣漪。

    “柳衛……”

    她淚眼朦朧的喊著他的名字,強撐著眼睛不讓她的眼淚落下。

    “柳衛,你說,你是怎樣做到喜歡一個人喜歡這麽久的?”

    她聲音哽咽的詢問著,猶如陷入絕境,不知如何突圍的敗兵,總覺得怎樣做都是落得兵敗身死的下場。

    寬厚的手掌,安撫的輕撫過她細瘦的脊背。

    那珍而重之的模樣似要將她身上背負的東西,一同拂去。

    眼淚順著眼角不受控製的滴落,青司覆在對方的膝上,顫抖的張著嘴,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是她很想找個人,這樣安靜的坐下來說一說。

    而坐在她身邊的柳衛,一直任勞任怨的坐著,聽她將沉寂在心底的話一一吐露……

    柳衛推開眼前的房門,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好家夥,他不過離開了一小會,青司不是就將所有的酒水都喝光了吧。

    那可是陳年燒刀子。

    柳衛邁過地上滾落的空酒壇,還未抬步繞過麵前的屏風,就站在那裏停下了。

    小小的桌岸前,青司正伏在別人的的膝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雖然她嘴裏喊著的是“柳衛”的名字,可是柳衛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認為那個人是自己。

    因為青司喝醉的情況很多,他陪她喝醉的情況也有很多,但是她大多是靜默的,又或者是歇斯底裏瘋狂的。

    但是無論如何,卻從來不會像這樣,將自己心底的壓抑輕易訴之於口。

    她活的太苦,卻又將自己逼得太難……柳衛停頓了片刻,然後退出去掩上了房門。

    他知道他現在的做法有些不對,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提刀過去,將他的主人搶奪過來,因為他與她再不是昔日被賜婚,受盡天下豔羨的男女。

    可是莫名的,他覺得這樣就很好。

    畢竟不論他與季行止再如何,那裏麵坐著的,或許才是隱在心底最重要的人。

    青司哭哭又笑笑,眼角淚滴不知沾濕了幾重衣衫,可是她身後那人,卻是一直一直都在安靜的傾聽著。

    那夜,他端坐於酒氣喧天而混亂的房間裏,陪伴著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從被當做別人,到語無倫次,再到沉沉睡去,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也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真怕他任何一句言語,任何一個詞句,都會驚醒安心俯在自己身上這人,擾亂這片刻寧靜,讓他們重新變得劍拔弩張。

    聽上去有些可笑,他這個幾經征戰沙場,又在朝堂來來往往的攝政王,最怕的不是千軍萬馬,也是爾虞我詐,他怕的……是她對他視而不見。

    天上的星子從繁星密布到天色將桌上的燭火漸漸燃盡,寸寸成灰,卻不及她散落在她身上的灰白發絲。

    她的淚滴落在他的膝頭,卻又好似滾燙的火星烙印在他心頭。

    青司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她隻記得自己昨夜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

    說的什麽她忘了,但是雖然她此刻頭痛欲裂,但是心裏卻莫名的酣暢淋漓。

    “醒了?”柳衛的聲音從旁淡淡的傳來。

    “我睡了多久?”

    “不多,醉死一夜,外加兩三個時辰。”

    “這裏是哪?”雖然窗戶關著,可是摟外喧嘩的人聲她卻是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當然是酒樓上麵的客房,你醉成那樣,我若是將你背回去,想想行止會怎麽對付我們兩個吧。”

    “也是……”青司捏捏眉心,她家這兄長,才是比頭疼更讓人頭痛的存在。

    房門在外被人敲響,柳衛走過去開門,高漸離端著手上的醒酒湯沉默的遞了上去。

    “多謝,”柳衛歎了口氣,抬手接過。

    後者點點頭。

    他想進入看看她怎麽樣了,可是他知道不合適,他的出現隻會讓事情變得越發難以收拾。

    指尖似乎還殘留她身上的溫度,但是他能做的隻有安靜的退場。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青司停在柳衛身後。

    “你是青天白日見了鬼,還是被什麽紅粉骷顱勾了魂。”青司一把接過柳衛手上端著的醒酒湯,頭痛的厲害,青司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

    溫度適中,口感剛好,隻是這味道……

    好熟悉……

    青司端著空碗,看向門外,可是走廊上空空蕩蕩。

    “真是見了鬼了,”她怎麽覺得這醒酒湯與高漸離熬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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