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佐看著滿地的官員屍首，還有捂著傷口痛呼躲在他身後的大臣。

    高漸離淩厲的眉眼冷戾的顰起。

    先前因為他騎馬闖入皇宮，在城門大開的情況下，先前圍堵在城門外的百姓。

    衣衫襤褸的舉著可笑的旗幡，從城外一路闖入。

    金吾衛拔刀欲上，但是在攝政王在場的情況下，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好在大約是高漸離在場的原因，百姓隻遠遠停下，並不上前。

    君將不君，臣將不臣，這樣的君臣如何管轄自己的子民。

    “皇上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被高漸離提及“皇上”，高佐才反應過來，對啊，自己現在是皇上，就連自己這位戰神皇叔，那也都該聽自己的。

    他緊張什麽？又怕什麽？

    他是帝王就該得到所有人的敬畏。

    “那皇叔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高佐道，“我是這天下之主，皇叔如此對我，是要違抗朕令嗎！”

    “她哪？”

    高漸離不與高佐廢話，隻問向他最為在意之人。

    原本看似平靜下來的高佐，好似被人踩到痛楚，與一瞬間變得攻擊性十足。

    “皇叔說的“她”是誰？難道是朕的皇後？”高佐看著高漸離得意一笑，“說來皇叔來晚了哪，沒有趕上我們的大婚，真是一大憾事。”

    “好在現在皇叔回來了，本來她是應該過來給皇叔敬杯茶的，隻是她這幾日身體不適，皇叔怕是要在府上等上些日子了。”

    “你將她怎麽了！”

    高漸離聲色沉寂，緊握腰間龍崢。

    “攝政王覺得皇上會怎麽對我？”青司從身後的祭祀塔裏走出。

    她今日沒有穿著那身火紅的衣衫，而是穿著一身素淨到極致的白衣，寬大的衣袖垂下，遮掩住了她的指尖。

    風吹動她的衣袖，趁著她身後散著的灰白長發，看上去就好像是……奔喪。

    “你來了。”

    一見青司出來，高佐就禁不住笑起，他笑得那麽開心，看的青司也禁不住笑起來。

    “這種緊要關頭，我又怎麽能不來。”

    青司站於高佐身後一步停下，她看著笑得開心的高佐，勾著唇角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這話一說完，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容的高佐，臉色驟然變得蒼白起來。

    她說，“高佐，你知道在我的故事裏，你的下場是什麽嗎？”

    青司的聲音低如鬼魅。

    “你啊，是被你的親叔叔，攝政王殿下，一箭射穿眉心而死。”

    “這不可能！”

    高佐好聲反駁著青司，“朕是九五至尊，朕壽與天齊，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他為什麽不敢。”

    青司笑到，“你回頭好好看看，無論是你的百姓，還是你的大臣，他們喜歡的，擁戴的都不是你。”

    “誰說的！”

    高佐瞪著赤紅的眼珠，狠狠的看著那些畏懼後退的大臣。

    又看看那些對他目露厭惡的百姓。

    最後，他看向了那些明顯對著高漸離尊敬異常的金吾衛。

    “這怎麽可能。”

    高佐難以置信的呢喃著，他搖著有些雜亂的腦袋忍不住連連後退。

    “朕才是皇上，朕才是天選之人，這天下是朕的，誰敢過來搶，誰敢！”

    “他根本就不用搶，因為這天下本來就是他的。”

    “你住口！”

    高佐對著青司大聲的吼著，“誰都可以說朕，唯獨你不行！”

    “為什麽不行？”

    青司朗聲道，“親手害死自己的胞弟高逸，又想方設法的殺死了自己的父皇，甚至為了得到足夠的支持，不惜與梁國為伍，和梁國公暗中勾結，這些事難道不是你做的嗎？”

    “可那都是你聯係的！”

    高佐抱著青司的肩膀，“這裏麵不僅有卑鄙的我，還有暗中出謀劃策的你，別忘了，朕的今天，是你一手所為。”

    “所以哪？”青司幽幽的笑著，“你承認殺弟弑父了？”

    這竟然是青司的圈套！

    高佐惶惶然的轉過頭去，就見所有大臣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他隱藏了那麽久的秘密，如今還是被人公之於天下。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你們聽我說，你們聽我說，我是天選之子，注定要當皇帝的，高逸覬覦我的皇位，父皇又心存不公，我若這樣做，死的就是我。你們懂不懂，懂不懂！”

    高佐近乎瘋癲的解釋著，可是那種蒼白到極點的話，誰又會去相信。

    “殘害胞弟，謀逆親父，這樣的君王，應該當眾廢除！”

    文武大臣在高漸離身後跪了一地，擺明了是讓高漸離去拿主意。

    一聽廢帝，高佐更是癲狂異常。

    “朕是皇帝，你們竟然膽敢廢除，朕要誅你們九族！”

    青司站在那裏，欣賞著開始漸漸失去一切的高佐，這世間最讓人痛苦的不是失去。

    而是你眼睜睜的看著在乎的一切漸漸消逝，而你卻無能為力。

    曾經她這樣，如今高佐自然也要這樣。

    “無名，你快給他們解釋啊，你快說啊。”

    高佐緊緊的抱著青司，就像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這一刻，他忘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他隻是本能的去相信那個一直都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無名，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啊，那些都不是我自願的，都是他們逼著我爭，逼著我搶，我若不那麽做，難道就要白白等死嗎！”

    麵對高佐的哀求，青司視若無睹，她任他抱著，被衣袖掩著的手指卻是動了動。

    “我懂你的，高佐。”

    青司淡淡的說著，這使得高佐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

    “無名……”高佐心裏一時歎謂，“朕現在就隻有你了，也幸好還有你。”

    “有一點，你大約是弄錯了。”

    高佐正沉浸在青司還站在自己這邊的夢境裏，那裏就聽到青司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一點一點的響起。

    弄錯了？

    他弄錯了什麽？

    青司的嘴角緩緩揚起，“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都不是你的。”

    “噗——”

    刀劍入肉的聲音在高佐懷裏輕輕的響起，高佐伸手一抹，再張開手時，卻發現手上一片粘稠的鮮血。

    他難以置信的低頭去看，就見自己的腰腹上釘著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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