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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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府的這個新年,過的十足熱鬧。。

    本來因為任婉雲和沈清的事情,將軍府中氣氛低迷,然而卻隨著荊楚楚和荊冠生的到來,沈老夫人倒是顯得十足熱情。時常讓兩兄妹在將軍府中隨意走動,沈玥自來又是個慣於與人打交道的,沒過多久就與荊楚楚以好姐妹相稱,不過至於真心還是假意,無人知道。

    盡管沈玥待荊楚楚兄妹不錯,這兄妹二人最愛跑的地方,卻是沈府西院。尤其是荊楚楚,經常送些糕點吃食來給練劍的眾人吃,有了之前的教訓,後來她再來的時候,都是帶足了所有人份的羹湯,隻是這羹湯比起之前沈妙做的來說,味道就遜色多矣。那些個小兵本就是直腸子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沈妙做的湯,對於荊楚楚獻的殷勤,並未顯出多大的感激。

    今日亦是如此,荊楚楚帶完吃食過來後,沈丘並未多與她說話就要繼續去練劍,被荊楚楚叫住:“表哥……”

    “表妹還是早些回去吧。”沈丘爽朗一笑:“這練劍的都是些粗人,刀劍無眼,若是不小心傷了你可不好。再說了,你整日往這裏跑,又是姑娘家,看我們大老爺們兒練劍也不是個事兒。”

    竟是在婉轉的下逐客令。

    荊楚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沈丘,眼睛水波蕩漾,好似下一刻就會哭出來。尋常男子瞧見她的動作,怕是早已起了憐香惜玉之心。隻是沈丘卻從來不是欣賞佳人的人,隻是囫圇一個站著,並未想要上前安慰。

    見沈妙如此,荊楚楚原本通紅的臉頓時就白了,她慌忙低下頭去,提起籃子就道:“楚楚知道了。”提著裙角轉身小跑著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沈丘對她做了什麽。

    荊楚楚走後,柱子後麵才顯出一個人,沈妙道:“大哥你也太不懂惜花了。”

    “嘿嘿,”沈丘撓了撓頭:“我不是怕妹妹生氣麽?”

    “我生什麽氣?”沈妙輕飄飄道。

    沈丘頓時就感到一陣冷風嗖嗖飛過,他道:“妹妹不喜歡表妹吧。”

    “表姐和我沒過節,我怎麽會不喜歡?”沈妙反問。

    “嬌嬌,是不是那丫頭暗中欺負了你?”剛剛練完劍的沈信也走了過來,恰好聽到沈丘同沈妙的話,就道:“若是她欺負了你,別說話,揍她!”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羅雪雁見他們說的熱鬧也走了過來,聞言就瞪了沈信一眼:“嬌嬌,別聽你爹胡說,姑娘家怎麽能隨隨便便動手?要是她欺負你,你就回頭跟娘說,娘替你揍她。”

    “那不還是揍嘛。”沈丘嘟囔道:“還是我去揍吧,我年輕力氣大。”

    沈妙道:“她沒有欺負我。”

    “那嬌嬌你怎麽不喜歡她?”羅雪雁問。沈妙不喜歡荊楚楚,便是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來。隻要荊楚楚一過來,沈妙就讓沈丘在院子裏演示戳鏢。戳鏢其實是有些殘忍的,一般來說沈信他們不會在府中做,怕嚇著丫鬟婢子。是尋些活蹦亂跳的小動物做活靶子,鮮血淋漓的樣子不大好看。而每次荊楚楚一過來,沈妙就會說:“爹,大哥,我想看戳鏢。”

    荊楚楚每每被嚇得花容失色,卻還是堅定不移的站在這邊,時常看完就犯惡心,沈妙樂此不疲,好似讓荊楚楚惡心她就心中舒坦似的。久而久之,這院子裏的人都看出來了,沈妙是故意整荊楚楚的。

    沈信他們都不太明白,不過見沈妙發脾氣,想著大約也是小姑娘之間的齟齬,他們大老爺們兒不好直接插手小姑娘的事,便由著沈妙的性子做了。今日怕也是好奇極了,這才忍不住問道。

    “我沒有不喜歡她。”沈妙道。話音剛落,一邊的驚蟄卻是開口道:“姑娘喜靜,那表小姐和表少爺時常過來尋姑娘說話,尤其是表少爺,非得和姑娘閑談,姑娘本就不喜歡和生人說話,想來是有些煩了。”

    驚蟄一本正經的神情說著此話,沈妙不由得回頭看了她一眼。沈信和羅雪雁豁然變色,驚蟄這話表麵上看著就是沈妙有些煩荊家兩兄妹,實則話裏的意思卻多了去了,一個表少爺時常來找表妹說話,倒有些纏人的功夫。羅雪雁怒道:“你那侄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夫人息怒。”沈信連忙寬慰,隨即對著沈丘道:“臭小子,你在院子裏安排了這麽多護衛,就沒發現你妹妹每日被那些阿貓阿狗糾纏?”

    沈丘委屈:“我真沒發現……”

    沈丘自然是發現不了的,因為荊冠生挑著和沈妙偶遇的地方,都不在院子裏,或是在府門口,或是在花園中,亦或是走廊,總之,時時刻刻,哪裏都能“偶遇”。

    “去,把院門口給我守好了,再看到那兩兄妹,就說院子裏要緊閉練劍,誰也不許放他們進來!”沈信吼道。

    沈丘立刻就去挑人了。

    羅雪雁摸了摸沈妙的頭:“嬌嬌,日後那人再來糾纏你,別跟他們客氣,揍他。”

    沈信:“……”

    待羅雪雁和沈信回到練劍場後,沈妙才輕飄飄的掃了一眼驚蟄:“你話太多了。”

    “奴婢知錯,可是姑娘,”驚蟄垂下頭:“表少爺分明是對您不安好心,您早就看出來了,為什麽不跟老爺夫人說呢?”

    “荊冠生可是個精明人,”沈妙微微一笑:“精明人就這麽廢了倒有些可惜,借力打力,這個人,我留著還有用呢。不過,”她話鋒一轉:“今日你這麽一說,想來有些事情也會加快,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

    自從沈丘讓人在西院門口安了一眾護衛,嚴禁死守就是防著荊楚楚荊冠生兩兄妹後,西院中倒是安靜了不少。沒有了兩兄妹的叨擾,沈妙過的也自在許多。然而他們這頭是清淨了,有人卻急了。

    榮景堂中,沈老夫人目光犀利的盯著荊楚楚,仿佛之前的慈愛隻是錯覺,她道:“楚楚,你到底是怎麽做的?怎麽現在連老大家的院子都進不去?”

    荊楚楚有些惱怒的低下頭,小聲道:“不知道為什麽,五妹妹好似防我防的很緊,表哥其實對我挺好的,可是五妹妹總會讓他疏遠我。那院子門口的護衛也是五妹妹讓人豎起來的。”

    “又是五丫頭!”沈老夫人氣的臉色鐵青,身邊的張媽媽連忙拍著她的胸口,安慰道:“老夫人消消氣。”

    “那丫頭死精死精的,你哥便罷了,如今連你也防成這樣氣死我了!”沈老夫人的原意是希望荊冠生和荊楚楚,一個對付沈妙,一個對付沈丘。可是沈妙到底是女子,在男女之事上,一旦出事,吃虧的總是女方,以沈信和羅雪雁的暴脾氣,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換了沈丘,吃虧的是荊楚楚,道理總在他們這邊。以前西院的人大大咧咧,都是在戰場上廝殺的人,從來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拿慣了刀槍的人怎麽可能會留意針尖大小的瑣事,誰知道這次西院行事風格大變,直接就把院子門鎖了。

    “老夫人,”張媽媽沉吟道:“五小姐這做態,恐怕已經對表小姐起了疑心,眼下要想再循序漸進,怕是有些困難。”

    荊楚楚聞言,心中更是羞惱。她自覺生的美貌又聰明,在蘇州他們家一代,便是王孫公子也是吃她柔柔弱弱這一套。誰知道在沈丘這裏卻碰了個壁,不知道心中有多憋屈了。

    “你的意思是……”沈老夫人皺眉。

    “病重下猛藥,”張媽媽提醒:“若是一直這麽拖下去,等大老爺給大少爺定下哪家高門小姐的親事後,那就晚了。”

    沈老夫人一個激靈,隨即道:“你說的不錯,等到那時候,那就晚了。”她看向荊楚楚,麵上又扶起一個慈愛的笑容,隻是那笑容落在別人眼中,卻是十足虛假。她道:“楚楚,你到底想不想嫁給丘兒?”

    荊楚楚垂著頭,道:“想的。”

    “為了嫁給丘兒,你可願什麽都做?”

    荊楚楚一愣,隱約猜到了什麽,心中不由得狂跳起來。她在男人間遊刃有餘,楚楚可憐的姿態讓她在蘇州也能輕而易舉的勾到富家少爺們的心。可是沈家是威武大將軍府上,沈丘是威武大將軍的嫡子,富貴不可比擬,她自然是心動的。雖然她從前未做過這件事,可是聽聞沈老夫人的話,麵前便仿佛出現了許多金燦燦白花花的金銀,她握緊了拳頭,小聲道:“楚楚……願意。”

    沈老夫人滿意的笑了。

    ……

    一連幾日,沈府都消停了許多,荊楚楚和荊冠生兄妹呆在榮景堂後麵的院子裏,也不知在屋裏搗鼓什麽,並不出門。

    這一日,沈妙出門在走廊上的時候,恰好遇著了荊楚楚。荊楚楚穿著一身月白夾襖,翡翠色小裙,端的是十足小家碧玉,在定京城中,這樣蘇州來的姑娘倒也別具風味,足以惹得路人駐足了。

    “五妹妹。”荊楚楚衝她行禮。

    沈妙微微一笑:“表姐這是要去哪兒?”

    沈妙難得與荊楚楚說話,荊楚楚一愣,才道:“回屋做些繡活,”她靦腆的低下頭:“反正也無事。”

    “既然無事,倒不如與我一同出去吧。”沈妙道:“我正要去珠寶鋪子挑些首飾,你若是不介意,也可一同去挑一挑。”

    荊楚楚這回真的愣住了,沈妙待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無論她怎麽親近示好都不行,今日破天荒的卻願意帶她一同出門。荊楚楚自己家中後院姨娘通房們明爭暗鬥看了不少,第一個反應便是警惕。可是待聽到沈妙說要去的地方是珠寶鋪子的時候,眼睛頓時就亮了。

    她仔細的打量著沈妙,沈妙穿著雪青色的彈墨鶴紋雲錦裙,上身著湘色單羅比甲,她總是穿的顏色深沉,可是卻一點兒也不顯得老氣,反而襯得膚色如玉,貴氣逼人。荊楚楚心中暗自嫉妒,她自以為相貌與沈妙不遑多讓,可是與沈妙站在一處,卻難免有自慚形穢之感。沈妙貴氣天成,而她一看便知道是從小門小戶出來的。

    人越是妒忌,越是向往,荊楚楚的目光落在沈妙頭上的蓮花珍珠釵上,那珍珠又大又圓,微微閃動的光澤幾乎要晃花荊楚楚的眼睛。她連忙低下頭去,免得自己貪婪的目光被對方盡收眼底,荊楚楚道:“既然五妹妹無人相陪,那我便一同前去吧。”

    白露和霜降走在後麵,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輕蔑。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眼皮子淺極了,一點兒珠寶首飾就能牽著她的鼻子走,難怪沈妙說荊楚楚這個人不足為懼。

    兩人出了府門,便乘馬車往定京城中走去,沈丘自然是讓一眾護衛跟著,倒也威風的很。等到了珍寶閣,沈妙自己隨意挑了幾條首飾,倒是荊楚楚,拿著這個,又摸摸那個,愛不釋手的模樣讓掌櫃的都有些側目。平心而論,荊楚楚生的算是不錯,尤其是蘇州女子天生水樣的柔軟更和京城中的女兒不同,可是這副小戶做派,卻將她的麗色大打折扣,畢竟定京城中可不是隻憑一張臉就能吃得開的。

    見荊楚楚這般,沈妙也沒有吝嗇,她看中的幾樣都給付了銀子。荊楚楚自覺和沈妙親近了許多,臨近中午,沈妙便道:“咱們今日便在外頭吃吧,挑了一上午也有些餓了,你大約未曾來過定京城的快活樓,尋常人家可沒這個口福。”

    荊楚楚瞧著麵前堂皇的酒樓,眼中露出些許向往之意,沈妙今日又是挑首飾又是買布料,荊楚楚平日裏哪裏見過這般闊綽的手筆,一時間竟然有些暈暈乎乎的。也正是如此,便更覺沈府家中富貴,堅定了要入主沈家的心。

    待到了酒樓坐定,沈妙挑了二樓臨窗的位子,夥計報了些菜名,沈妙便挑著點了幾樣。她點的幾樣皆是快活樓的招牌,直聽得荊楚楚一愣一愣的。夥計走了後,沈妙才對荊楚楚道:“來這裏吃飯的人都非富即貴,許多都是定京城的大官兒,不能小覷。”

    荊楚楚連連點頭。

    沈妙微微一笑,端起茶來喝,卻一不小心手一抖,茶杯翻倒在身上,大半茶水都潑在了裙子上。荊楚楚嚇了一跳:“五妹妹?”

    “無事。”沈妙擺了擺手,站起身來:“這裏當是有換衣裳的地方,馬車裏還有些衣裳。我現在去換,你在這裏等我。”說罷便招呼白露霜降:“走吧。”

    她一走,那些個沈府的護衛也跟著要走,荊楚楚連忙喊道:“五妹妹,這些護衛……”她到底是有些害怕。

    “不用擔心。光天化日,沒人敢為難你。”沈妙道:“況且這裏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會做什麽事的。”她神情柔和,語氣卻是不容置疑,荊楚楚下意識的沒有反駁,待回過神來的時候,沈妙已經帶著一眾護衛走遠了。

    荊楚楚的麵色暗了下來,沈妙每每在她麵前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這種姿態讓荊楚楚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與她的差距,這才覺得更不甘心。況且她聽沈府的人說了,沈妙從前就是個蠢笨無知的草包,憑什麽這樣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人卻霸占著沈家大房嫡女的位置,沈信夫婦還對她千依百順,陛下賞賜的東西二話不說就讓沈妙先挑。人總是因為攀比而越發妒忌,荊楚楚如今看沈妙,可是妒忌的發了瘋。

    她端起麵前的茶盞,卻學著沈妙方才的模樣,小口小口的啜飲,仿佛這樣便也能沾染上沈妙的一兩分貴氣。

    正在這時,一行人自她身邊走過,在她旁邊的桌子前坐了下來。為首的人是個年輕人,生的文質彬彬,錦衣華服,就連身後的家丁都是穿的布料精致。

    想到方才沈妙所說的“來這裏的人都非富即貴”,荊楚楚突然心中一動。

    那年輕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目光往這邊看來,看清楚荊楚楚的模樣時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荊楚楚月白小襖配翡翠小裙,雪膚花貌,最重要的是那股子柔柔怯怯的神態,看一眼那年輕人,卻受驚般的飛快低下頭去。定京城中女子大多都因為身在皇城,行事也大方得體,如這般嬌嬌怯怯惹人憐愛的江南姑娘卻極為少見。那年輕人看的眼睛都有些發直,而他的目光越是熱切,荊楚楚的腦袋也就低的越深。

    時間慢慢流逝過去,菜都已經上齊了,沈妙卻遲遲沒有過來,整個桌前就隻坐了荊楚楚一人。她一個人也不好吃東西,便是端著茶小口小口的抿,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模樣。

    終於,鄰桌那衣著富貴的公子哥兒忍不住了,眾目睽睽之下走到荊楚楚對麵坐下,柔聲問道:“見姑娘一個人在此等候許久,是在等什麽人嗎?”

    荊楚楚嚇了一跳,抬起頭看見對方後頓時紅了臉,低著頭小聲道:“我我在等我表妹。”

    那公子哥兒就關切的問道:“怎麽姑娘的表妹遲遲未來,留姑娘一個人怎麽能行呢?”

    荊楚楚紅著臉搖頭,似乎是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這副做態落在別人眼中,便是被欺負了。公子哥兒心中一定,就道:“這樣吧,索性我也無事,不如就在此陪姑娘一起等候。”

    “不不必麻煩了。”荊楚楚連忙道:“公子何必……”

    “無妨,”那人笑言:“你一個人坐在這裏若是有不懷好意的人過來,隻怕會多不少麻煩。我在此陪著你,總還好些。”

    他言語柔和,麵上又掛著文質彬彬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對他心生好感。荊楚楚便低著頭道:“那就多謝公子了。”

    “姑娘看起來不是定京城的人。”他問。

    “我我是蘇州人士。”荊楚楚道。他二人便這樣一言一語的說起來,那年輕人極會說話,幾句話就哄得荊楚楚麵上泛起笑意,雖看著有些害羞,對待那人的態度卻是逐漸親近了起來。那年輕人說些自己的趣聞,言談間似乎去過不少的地方,家底頗為豐厚,如此一來,荊楚楚也就笑的更深了些。

    快活樓的另一間雅座,透過雕花的窗口,恰好遠遠的能將荊楚楚的那桌看的清楚。白露道:“表小姐和個不認識的陌生男子也能說這麽久。”言語間卻是瞧不上眼。

    “那可不是普通男子。”沈妙一手支著下巴,淡淡道。

    “姑娘認識那位公子麽?”霜降奇道,守在屋中的眾護衛也有些詫異。沈妙將荊楚楚一人留在那裏,自己換了個地方獨自坐著,似乎就是為了讓荊楚楚和那男子說上話,眼下聽沈妙的意思,那男子她也是認識的?

    沈妙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我說,”另一頭,快活樓中某一間房中,季羽書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不會認識孫才南吧?”

    “孫才南雖然是孫天正的唯一嫡子,可是自來就沒有入仕,是養在府中隻知吃喝玩樂的敗家子,連廣文堂都沒去過,沈妙從哪兒認識的他?”高陽瞥了一眼。

    “莫非你相信這是偶然?”季羽書激動道:“這哪裏是偶然了?傻子都能看出來,沈小姐分明就是故意讓孫才南遇上她這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表姐。”

    “我什麽時候說這是偶然了?”高陽“啪”的一下展開折扇,裝模作樣的搖了搖:“不過我倒覺得她不止是認識孫才南,就連孫才南喜歡做的位子怕是早就知道了。你不覺得很奇怪麽?”高陽摸了摸下巴:“沈妙一個閨中小姐,怎麽看著比你百曉生還要厲害。知道的不知道的她都知道,我很懷疑,她是否還知道什麽我們不知道的。”

    “你少來汙蔑百曉生。”季羽書反駁:“沈小姐本來就不是個普通人。你和我整日在這監視沈小姐行蹤,回頭謝三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罵我們閑得慌。”

    “監視她可比其他的有意思多了。”高陽看著外頭同孫才南相談甚歡的荊楚楚,問:“不如你來猜一猜,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季羽書認真思索了一番:“她想給孫才南和她表姐做個媒?”

    “你什麽時候見沈妙這麽好心過。”高陽毫不猶豫的潑他冷水。

    “那你說怎麽回事?”季羽書氣餒。

    “吏部尚書……和沈家最近,有什麽往來嗎?”高陽用扇子抵住下巴,沉思不已。

    快活樓上,荊楚楚和孫才南之間說了許久的話,兩人越聊越是投機,不知道的看去,還以為是一對神仙伉儷。過了一會兒,便瞧見幾個沈府護衛走到荊楚楚身邊,道:“表小姐,姑娘衣裳不合身,敗了興致,已經同掌櫃的付清銀子,自己先走了。請屬下們奉命保護表小姐,表小姐吃完後,送表小姐回府。”

    荊楚楚有些詫異:“五妹妹先回去了?”

    護衛點頭。

    “沈五小姐怎麽能就這麽留你一個人呢。”孫才南打抱不平道。他已經從荊楚楚嘴裏知道要等的那位表妹就是沈府五小姐沈妙。對於沈妙孫才南知道的不多,隻曉得是個追在定王身後跑的草包罷了。如今看來,這沈妙不僅草包蠢笨,還喜歡仗勢欺人。

    他要做憐香惜玉的主,荊楚楚又怎麽會浪費他一片心意,登時就垂下頭不安道:“那我現在就回去吧。”

    “哎,這怎麽行。”孫才南立刻道:“現在回去,豈不是浪費了這一桌子好菜,快活樓中的酒菜可從來沒有人這麽直接扔下過。”他看著不知所措的荊楚楚,微笑道:“這樣吧,若是姑娘不嫌棄,在下願意陪姑娘一同用飯。”他一派君子模樣:“你的這麽多護衛都在這,吃完後,就由他們送你回去可好?”

    “這……”荊楚楚有些茫然。

    “既然相遇,你我二人便是有緣,既然有緣,便不要平白辜負上天給的這份緣分。”那孫才南一張嘴直說的巧舌如簧:“在下今日一見到姑娘,便有見到故人之感,這才與姑娘相談,不知道在下的這個提議,姑娘肯不肯賞臉接受。”

    猶豫半晌,荊楚楚終於遲疑的點了點頭:“那便……依公子所說吧。”

    兩人便開始真正的一起吃飯相談,遠遠的隔間裏,沈妙瞧著那對人,唇邊慢慢的浮起了一個冷笑。

    孫才南她是熟悉的,前生就是這一位給沈丘戴了頂天大的綠帽子,沈丘年少氣盛,愣是拖著一條殘腿將這人一口氣給殺了,可最後才知,孫才南竟是吏部尚書的獨生子。隻因為這孫才南不學無術,平日裏隻憑借著一張嘴和好皮相四處勾搭女子,無論是少女還是婦女都盡數吃下。孫天正怕禦史參他一本,平日裏都不許孫才南出去,所以認識孫才南的人寥寥無幾。

    可是今生,孫才南就是化成灰她都認識。

    孫才南最喜歡柔柔弱弱的江南女子,否則前生也不會膽大包天的睡了沈丘的女人。

    沈妙垂眸,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孫才南,荊楚楚,本宮親自為你們牽起的這段前生孽緣,可不要辜負才好。”

    ------題外話------

    我覺得阿阮和娘娘的不同在於,阿阮比較隱忍,陰著壞。娘娘比較直接,畢竟是當過皇後的人,必須分分鍾碾壓,直接該告訴你我要整你,然後就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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