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6 你我便不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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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間,已經實習了兩個月。阿箏覺得,在他手底下,不論公私,也還是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黃安琪安分實習,腦中再也沒有半點念頭。不是因為她被拒絕,而是因為她在某個晚上撞見一同逛超市的顧子初和喬箏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阿箏覺得尷尬,但是好在二人的關係就隻是點頭之交。好比現在,黃安琪迎麵走來,朝她微微笑了一下。阿箏也笑。

    去胸外科,要上樓,左轉穿過婦產科,再上樓。

    婦產科永遠不缺嬰兒的哭聲,也不缺產婦們的呻吟聲。在這個科室,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相繼誕生。

    阿箏加快腳步,轉角,一個沒留神撞上一人——堅實的肩膀,和質地優良的西裝。她微微愕住,抬頭,視線撞入一雙深沉的眼瞳中。

    有人的眼中布滿星辰大海,有人的眸底淪為修羅地獄。

    顯然,席北屬於後者。

    淡淡的龍涎香縈繞著阿箏鼻息,她微不可微地退開一步,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麽在這裏?”

    他靜靜看著她,眉眼間是終年不變的涼。

    這裏是哪裏?”

    婦產科。”

    那我不能在這裏?”

    能”

    涼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目光,讓阿箏有些受不了。她又退開一步來,咬咬唇說:“上次幫我解圍的事謝謝你,還有在顧家老宅的事,也謝謝你。”

    阿箏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謝謝你就能抵得清的。但是,好像不論怎麽樣,她也隻能說句謝謝你了。

    席北挽唇,嘴角有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可不需要一點誠意都沒有的謝謝。”他上前一步逼近她,將自己的臉送到她唇邊:“親我一下?”

    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阿箏的腦子有些缺氧。她將頭狠狠偏向一邊,有些厭惡地說:“席北,你不要將和其他女人的手段用到我的身上。”

    哦?”

    她的話讓他有些想笑。

    席北低低一笑,喉間滾出染滿蠱惑的聲音。他轉過頭去,近距離地凝望著她的眼瞳:“我和女人從不用手段。”

    阿箏似要被那雙墨瞳吸了進去。——就算在經年之後,她也避不開他眼中的千山萬水。

    不說話?”他眼底湧動著微光,沉沉望她:“阿箏,那我——”

    席北。”她仍舊將頭偏向一邊,故作平靜地開口:“不要忘了,你和子初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而我,是子初堂堂正正的女朋友。你這樣做,不對。”

    她說,你這樣做,不對。

    聞言,男人仍舊在笑,隻是眸底的涼意不露聲色地散開。他自嘲般道:“什麽是對,什麽又是錯?”

    如果喜歡你,是錯的話,那我便不改了。

    阿箏被問得啞口無言,也不願和他較真嘴上功夫。隻是說:“你別這樣,這裏是醫院,馬上有人就會過來。”

    音落,便聽一人直直喚:“席北。”

    二人的目光同時投過去,此時的男人不動聲色地退開兩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隻見潘麗站在幾米遠外,身著齊整的墨綠色套裝,鬈發也打理得十分精致,她手上拿著一疊檢查報告。她冷冷地看著阿箏:“吊著子初還不夠麽?”

    媽——”席北有些不耐,接話:“檢查好了我們就走。”

    檢查?

    阿箏陡然回過神來,原來席北是陪潘麗來這裏檢查的。她竟然忘記潘麗懷孕這件事。

    在她走神之際,潘麗已經幾步走到了跟前,臉上帶著笑:“喬箏,回去告訴你那個媽。”她有些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檢查報告:“孩子非常健康,讓她做好準備離婚吧,一分錢也別想撈著!”

    一時間,有著明顯的難堪寫在阿箏臉上。連城誰不知道,席家新人太太是小三上位,如今又要被正宮踹下去了麽?

    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男人眸光一暗,心有不忍:“媽,走了。”

    潘麗卻站著沒動,依然盯著阿箏說:“還有,路平也答應我了。所以,你媽滾出席家已然是定局了,明白麽?”

    阿箏雙手無力地耷拉在雙側,微微咬唇,不開口。旋即,卻在下一秒掛出微笑:“那我祝願您,如願以償。”

    好一個如願以償!那我們就走著瞧!”潘麗冷冷一笑,她轉身離去。

    席北眼底眸色萬千,而阿箏卻沒有注意到,她隻是看著席北:“這也是你想要的吧。一直以來,你都埋怨我媽破壞了你的家庭。現在好了,一切歸位。”

    是,這是我要的。”他的眸光自眼底緩緩裂開,隻是緊緊盯著她:“那麽你我就再不是兄妹,我何樂而不為?”

    你——”阿箏氣結,吐不出一個字來。

    席北轉身,走了沒兩步便頓住,背對著她,扔下一句話:“在你眼中,我席北是得有多不堪?”

    他有多不堪?

    阿箏有些頹然無力,腦海中回放著剛才男人離開的背影——蕭索孤寂,像是一個生來寂寞的人。

    連城有人打趣說,席公子明明是那麽不可一世的男人,卻在一個女人麵前淪為階下囚,真丟臉

    阿箏有些魂不守舍。

    辦公室裏隻有她一人,周圍靜得可怕。她不停地想著剛在潘麗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她決定打電話問問溫冬芸。

    在電話裏,溫冬芸並沒有細說,隻是約她在下班後一起吃飯,見麵談。阿箏說好,然後掛了電話,握著手機的纖細指骨微微泛白。

    看來,這個冬天並不安寧

    阿箏將見麵的地點約在了依依彈琴的西餐廳。

    晚間,七點整。

    她比溫冬芸提前十分鍾到,然後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落座,依依便走了過來:“阿箏,約了誰啊?”

    我媽。”

    哦。”

    其實依依並不喜歡溫冬芸,可以算得上討厭。阿箏自己也不喜歡,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人是沒有選擇自己父母的權利。不是嗎。

    依依起身,道:“那你先等著吧,我得去彈琴了。阿箏,你完事兒了找我,我們一起逛逛。”

    好,你多久下班。”

    十點。”

    阿箏眯眸一笑,道:“知道了,快去吧。”

    依依離座朝鋼琴走去,很快,便有舒緩的音樂流淌在店內

    又是一個十分鍾後,溫冬芸總算姍姍來遲。她擱下包,坐下的時候說:“路上有些堵車,所以晚了些。”

    沒事。”阿箏說,她知道現在是下班高峰期。

    侍者上前詢問:“請問二位需要點什麽?”

    溫冬芸翻了翻菜單,合上:“兩份椒鹽牛排,外加兩份沙拉。”點完又看向阿箏:“幫你決定了,行嗎。”

    阿箏沒說話,隻是點點頭。她不喜歡椒鹽很少有母親摸不著自己孩子的口味吧,不巧,溫冬芸就是其中一個。畢竟沒在她身邊長大。

    侍者很快送了牛排和沙拉上來。

    阿箏拿起刀叉,默默將麵前的牛排切成小塊。熟度將將好,很香很誘人,隻是她卻毫無胃口。默然半晌,才開口問:“你要離婚了嗎?”

    再一次,又要離婚了。

    溫冬芸起先是一怔,旋即裝作沒事兒人一般,拿起旁邊的杯子喝水。然後她平靜地看著阿箏:“你聽誰說的?”

    你不用管。”阿箏不停地用叉子去戳那小塊兒牛肉,“你隻用告訴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人三嫁無果,說出來也真是好笑。

    溫冬芸刻意避開阿箏的目光,兀自笑笑:“我好不容易,躋身入了席家,可沒那麽容易被打敗。”

    在說這話時,阿箏在溫冬芸的眼底看到了鋒芒。她知道的,才不會輕易低頭,反而是像不死的刺草般,瘋狂生長。

    那席路平呢,他什麽態度?”阿箏試探著問。

    他?”溫冬芸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旋即冷笑:“他什麽態度,都不重要的。”

    當時的阿箏並不明白溫冬芸是什麽意思,可在後來出了一件轟動整個連城的事情那時,她方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