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恐怕要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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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默川在沙發上坐了一夜,覺得全身有些僵硬,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活動了一下脖子,隨即仰頭望向天空。
此時,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
過了一會兒,天際泛起魚肚白,金色的朝暉很快便染紅了天空。
他慢慢地收回視線,看到不遠處的草地上坐著幾個眼生的“遊客”,還有幾個打扮成背包客模樣的人在房子周圍溜達。
通常情況下,紐約郊區很少有遊客駐足,更何況是在大清早上,不難猜出,這幫人很可能不是真正的遊客。
這一刻,江默川意識到,他們住的房子已經被包圍了。
對方十有八/九是費雲南的人,或許還有喬裝打扮的便衣警察。
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再做任何反抗都是徒勞,不如接受命運的安排,讓他們來結束自己荒唐的生活。
想到這裏,江默川不禁苦澀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倒了杯咖啡,重新坐回到沙發上,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江默川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回憶起和小雨從相識到相知的過程。
兩個人從網友變成現實中的朋友,隻可惜,當他想再進一步的時候,卻發覺為時已晚,否則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杯中的咖啡,突然覺得人生就像一杯沒有加糖的咖啡,喝起來是苦澀的,回味起來卻有久久不會退去的餘香。
就在他暗自感歎的時候,魏安民打著哈欠走到他麵前,好奇地問道:“默川,你怎麽起得這麽早?天剛亮沒多久,還可以再去睡會兒。”
江默川若有若無地彎了彎唇線,諱莫如深地說:“以後有的是休息的時間。”
聞言,魏安民聳聳肩膀,徑直往門口走去,準備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萬萬沒想到,他剛打開/房門,兩名高大威猛的外國人出現在麵前,迅速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完全鉗製住了。
魏安民先是一驚,隨後大聲喊道:“救命!”
聽到喊聲,有一名華裔警察走了過來,主動向魏安民出示了警徽,正色道:“魏安民,你涉嫌綁架和非法囚禁他人,現在要將你押送到警察局。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魏安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使勁扭動著身體,想要擺脫警察的控製。
隻可惜,僅憑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在兩名警察的手裏成功逃脫。
這時,華裔警察帶著另外一名便衣警察走進客廳,用同樣的話向江默川說了一遍,隨即將手銬銬在他的手腕處。
江默川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全程表現得非常鎮定,他目光幽幽地望著警察,眼底沒有一絲光亮。
樓下的騷亂把李月盈和魏清吵醒了,兩個人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隻披了件外套就衝出房間。
看見兩名外國男人緊緊抓著丈夫的胳膊,李月盈嚇得臉上變了顏色,茫然失措得如同木頭一般,不知該作何反應。
見到此景,魏清還以為有人要綁架自己的父親,正要衝上去跟他們拚命,隻聽江默川厲吼一聲:“魏清,他們是警察,千萬別衝動!你要是襲擊他們的話,美國警察會開槍的。”
魏清看向江默川,視線下移時正好瞅見他手腕上的手銬,驚訝得如同頭頂炸了個響雷。
“怎麽回事?”魏清木然地問了一句。
江默川扯了扯嘴角沒有吭聲,實在不知該怎麽解釋。
接下來,又有兩名警察衝進客廳,分別站在李月盈和魏清的旁邊,避免他倆做出什麽不當之舉。
母子二人直愣愣地盯著魏安民和江默川,露出怎麽都抓不住要領的神情。
下一秒,令在場人震驚的一幕出現。
費雲南麵色冰冷地踏入房間,渾身釋放著強大的氣場,那模樣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羅刹,讓人膽戰心驚。
看見費雲南的刹那,江默川的心情極其微妙,覺得有那麽點兒微微的泛酸,想發怒又發不出來的憋悶。
此時此刻,費雲南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而他和魏家人均被警察捉住,不用問就知道這次很難脫身,尤其是自己和魏安民,八成難逃法律的製裁。
但是,他能夠坦然麵對即將接受的懲罰,因為他確實做錯了事,理應付出相應的代價。
想到這裏,江默川低垂下眼睫毛,掩蓋住眼底複雜的光芒。
與江默川的緘口不言全然相反,魏安民一見到費雲南就開始破口大罵。
“費雲南,你這個王八蛋真是陰魂不散!”魏安民邪肆地挑了挑眉,冷笑一聲,“就算你找到我們又能怎樣?別以為小雨還會認你!”
費雲南聞聲,麵色沒有半分波動,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厲聲說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話音落下,費雲南的雙腿交替邁開,準備上樓去找思念已久的妻子。
這時,魏小雨抱著孩子出現在樓梯口,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著眾人。
費雲南看到她激動不已,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見。
女人的嘴角勾著一抹清淺的笑意,緩步向費雲南走來。
她的視線聚焦在他的身上,全世界仿佛隻剩下他一人,其它都模糊成虛無的背景。
在場的人都沒有吭聲,很好奇她會做出什麽反應。
隻見她走到男人的麵前,臉上的笑容驀地漾開,眼睛彎成好看的半月狀。
“雲南,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她說話的聲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語畢,她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孩子,笑著問他:“你看寶寶是不是長得很像你?”
費雲南用力點了點頭,柔聲說:“寶寶長得好看的地方更像你。”
“還是這麽油嘴滑舌。”女人嬌嗔地回應一句。
話音落下,費雲南再也控製不住滿腔柔情,張開雙臂把她和孩子同時抱在懷裏,溫柔地說:“老婆,謝謝你能記起我。”
她的眼眸中閃動起晶瑩的淚花,似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是此刻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最終隻說了四個字:“我很想你。”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之間說的情話傳入大家的耳蝸。
然而,兩人相認的這一幕卻令魏安民和江默川感到非常詫異。
之前明明把小雨的記憶體換掉了,可是她此時的表現明顯又恢複了記憶,實在太不可思議。
當初,江默川在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曾經向人家反複確認過,如果妥善保留她的記憶體,那麽她就不會想起以前的事,以後的人生都會遵照他們的安排。
難道費雲南有本事找到她的記憶體?
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存在!
他剛找到小雨,根本還沒來得及給她做記憶複原。
那麽,小雨到底是如何找回記憶的?
魏安民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望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麵色陰沉得如同覆蓋了一層薄冰。
從女兒目前的狀態來看,她根本不像是得了產後抑鬱症,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她所展現出來的反常舉動,都是在演戲而已。
竟然再一次被小雨耍的團團轉,魏安民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就是堵得難受,難受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說到底,一切都是費雲南的錯,要不是他蠱惑小雨,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這個地步。
但是,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小雨為何會恢複記憶。
魏安民蹙了蹙眉,忍不住問江默川:“她怎麽會想起來呢?”
江默川擰眉搖搖頭,回答說:“我也不清楚。”
聽見兩人的對話,魏小雨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地直起身來,走到江默川的麵前,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神色複雜。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女人清淡的嗓音裏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沙啞,聲音不大卻昭然有力。
聽到這話,江默川澀意地撩唇幹笑了一聲,麵部肌肉隨之變得僵化。
他深吸了一口氣,幽幽地問道:“謝我什麽?”
“感謝你讓我順產!”魏小雨一字一句地說道,目光執著而堅定,“在生產的時候,因為劇烈的陣痛,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事,然後恢複了記憶。”
頓了幾秒,她補充了一句,“你們以為能瞞我一輩子麽?”
江默川有幾秒鍾沒有說話,心間湧上了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不得不承認,他的做法根本就是個錯誤,為了一己私欲而傷害心愛的女人,這種愛是畸形的,早該放棄才對。
“對不起!”江默川從唇齒間擠出這句聽起來很清晰的話來,“小雨,這次我實在錯的離譜,真的很抱歉!”
不知為何,聽到“對不起”三個字,反而讓她覺得有些諷刺。
她扯了扯嘴角,訕笑道:“道歉沒用,一切交給法律吧。”
女人的話沉甸甸的,砸向江默川心間的時候,硬生生的刺疼著。
江默川覺得一顆心猛地撕裂,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頹然地望著麵無表情的女人,眼中僅存的一絲光亮如同被澆熄的火苗,隻冒著微弱的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