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佩如指揮著王媽又將兩盅很補的湯放在了我的床頭，才坐了下來。

    她看了我一眼後，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公公回去說了下我，我覺得也有道理，再怎麽說你也是蕭楠的妻子。那天我的確有些激動了……”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不過要不是你得罪了什麽人，怎麽會被這麽惡意栽贓？遇到這種突發/情況，我會失去判斷力也是很正常的。”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作聲。

    柳佩如除了在蕭以乾和蕭楠麵前會弱勢一點外，其他時候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就像現在，雖然她嘴上說著道歉的話，其實心裏還是認為都是我的錯。現在看來，如果不是公公說了她，她應該連這些話也懶得跟我說。

    柳佩如尷尬地輕咳了一聲，盛了一碗燕窩，遞給我，說道：“喝點湯補補吧，出了這種事，我們都不想的。下回再懷上，一定要先給我說，我來辦妥帖。”

    嗯，謝謝媽。”

    難得柳佩如稍稍服軟，我不想再和她爭論什麽，老實地接過了燕窩，喝了一口後，突然想起了楊穗的事情。

    我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道：“媽，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柳佩如點了點頭，繼續整理自己的真絲旗袍。

    如果，我是說如果，蕭楠在外麵跟其他女人有了小孩，您會怎麽做？”我還是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柳佩如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這是蕭家的孫子，當然要接回來啊。”

    我拿著碗的手一抖。

    柳佩如注意到我的表情，又緩了下臉色，說道：“你也別胡思亂想了，就算退一萬步說，男人真在外麵惹了花花草草留了種，也很正常，你嫁進來的時候就該有這種覺悟。不過放心吧，隻要你沒有背叛蕭家，你就還是蕭家的兒媳。”

    我低聲說道：“如果爸他有私生子的話，媽您也可以這麽淡定嗎？”

    柳佩如瞬間變了臉色，拔高聲音說道：“胡一一，你怎麽說話的？有你這麽對公公不尊敬的嗎？”

    我沒有作聲。

    柳佩如生氣地站了起來，說道：“果然我就該知道，你腦子還有些混亂，淨說些胡話。算了算了，今天就這樣吧，你好好休息，睡夠了再跟我們說話。”

    她拿起包，直接往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碎碎念：“還好蕭楠這兩天出差躲開了，不然還不得被你煩死。”

    砰”的一聲響，門關上了。

    手中的燕窩即使再美味，我也完全喝不下去了。

    我放下碗，拔掉輸液針頭，給吳越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我記起他似乎說過自己今天要補覺。

    但心中的焦灼越來越明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給自己套了件外套，趁看護的王媽不注意，直接跑了出來，憑著之前的記憶找到了吳越的小區。

    我敲了很久的房門，敲到鄰居都差點要報警時，吳越終於揉著眼睛開了門。

    根據法律，你知不知我可以告你擾……”吳越見到這模樣的我，連警告的話也沒說完。

    愣了好幾秒後，他才無奈地輕笑了一聲，說道：“你這也太拚了點。”

    你是不是說，可以幫我？”我執拗地看著他。我將他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似乎並不太詫異我會問出這句話，點了點頭，說道：“那個劉醫生，我已經查到了，躲在洛杉磯。”

    我要去美國。我不能讓這個孩子白白沒了。”我握緊了拳頭。

    現在看來，他的確是能夠指證楊穗的最佳人證。”吳越慢慢地說道，“環球雜誌邀請雜誌社去美國洽談合作，地點在洛杉磯，我可以帶一個人過去。”

    帶我吧！”我抓住他的胳膊，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之前做了不少關於環球雜誌的功課，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吳越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說道：“你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求你了！”我立刻說道。

    吳越挑了挑眉，說道：“我說的求，不是這種。”

    我一愣，問道：“你要我怎麽做？”

    女下屬想要得到上司的承諾，一般會做一些努力，比如……潛/規則。”吳越微微一笑。

    這個時候我沒有心情開玩笑，況且社長，您的口味應該不至於這麽重吧？”我後退了一步，努力想要從他的眼睛裏找到開玩笑的意味，可惜我失敗了。

    你以為我之前三番四次問你什麽時候離婚，真的是逗你的？”吳越笑得越來越危險。

    我握緊了拳頭，心中一片冷意。

    果然……天下怎麽會有白吃的午餐？吳越平時對我沒有一點架子，導致我有了可以將他當做朋友的錯覺，可我怎麽就忘了，他是曾經讓美國一家雜誌起死回生的生意人。

    任何事情對他來說，也許都需要等價交換。而我除了自己，再也沒有什麽可以交換的值錢東西了。

    我想起了自己被楊穗推到樓梯下，躺在地上感受著孩子流逝時的絕望，又想起蕭楠剛才電話裏的話，咬咬牙，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明白了。”

    我站在吳越家的玄關處，麵對著他，而他也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等待著我的下一步動作。

    我閉上眼睛，抖著手指開始脫自己的病號服，可眼淚卻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就在我開始解胸口位置的那顆紐扣時，吳越扯開了我的手，製止了我的動作，又將外套重新搭在了我的身上。

    我睜開了眼睛。

    吳越恢複了平時懶洋洋的表情，說道：“我沒有乘人之危的習慣，這隻是小小的懲罰，懲罰你打斷了我的睡覺。”

    我：“……”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我的上司，那個劉醫生的行蹤也掌握在他的手上，我真的很想撲上去，晃晃他的大腦，看看裏麵是不是進了水。

    先別用那種眼神瞪我了，我隻是想轉移下你的注意力，讓你不要那麽難過，雖然看起來似乎失敗了。”吳越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說正事，你有簽證嗎？”

    蕭楠半年前去西海岸處理項目前，順便給我辦了個十年簽證，說是方便我去看他，現在剛好派上用場。”我擦了擦眼睛，說道。

    OK，雖然我很想將你留到我的房間，但如果你想後天順利跟著我出發，先乖乖回去，不要驚擾了蕭家人。”吳越說道。

    我握緊了拳頭，沉沉地說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