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行李的確很簡單。

    我沒有再回跟蕭家有關的任何房子，隻是拜托蕭沫幫我去蕭楠的私宅拿了一點我從以前就留著的小東西。

    蕭沫來找我時，手上就提著一個雙肩包。

    她猶豫地將書包遞給我，問道：“嫂子，其實你可以把身體養好了後再收拾東西的，而且哥哥之前給你買了很多東西，媽也給你買了不少，就這些東西，會不會太少了？”

    “有這些就夠了。”我搖了搖頭。

    在蕭家時，柳佩如便總是覺得我嫁進來就是貪圖蕭家的財產，如果我真拿了什麽東西，恐怕真就洗不清了。可以的話，我希望不要再在金錢上跟蕭家扯上任何關係。

    蕭沫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慮，勸道：“媽那邊你不要擔心，你連哥哥給你的贍養費都不要，就算帶幾件衣服走，媽也不會介意的。”

    我笑了笑，接過書包，說道：“就像你說的，我連蕭楠給的上億的贍養費都不在乎，怎麽可能還去執著那些衣服之類的。時間不早了，小沫，你早點回去吧，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還會再見的。”

    蕭沫敏感地從我的話裏聽出了離開的意思，連忙問道：“嫂子，你要離開？”

    “嗯，離開市。”我不打算否認。

    蕭沫一愣，問道：“怎麽這麽快？去哪兒？”

    我低垂眉眼，沒有正麵回答她，隻是微笑著幫她挽了下額發，說道：“蕭楠他有些固執，也很孤單，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多陪陪他吧。”

    蕭沫認真地看著我，問道：“嫂子，你是真的放下哥哥了嗎？”

    我愣了愣。

    真的放下蕭楠？

    說實話，這三年我基本上就是和他糾纏著過來的，幾乎時時刻刻都圍著他轉，我幾乎就連呼吸都快跟他一個節拍，要讓我幾天內放下，怎麽可能？而且才叔說的有些話依然觸動著我，包括他給我但我沒要的一切。

    隻是我和他隔著太多太多了，隻能逼迫自己放下。

    我扯了一抹苦笑，說道：“有時候我也在想，走之前見他一麵是不是比較好。”

    “那就去見呀，不要給自己留後悔的餘地。”蕭沫說著，似乎想要站起來握住我的手，但她的手機卻從身上滑落。

    我下意識地彎下腰，想要幫她撿起手機，但我的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愣了一愣。

    蕭沫的手機屏幕是亮著的，應該是還沒來得及鎖屏。

    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界麵，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給蕭沫發信息的是蕭楠。

    曾經我有很多次都盼著蕭楠給我發微信，時不時就會點開，導致我對他的頭像太熟悉。他的頭像，是黑色天空中的一顆晨星。

    我還問過他這個頭像的含義，但他總是故作深沉，不告訴我，最後也隻得作罷。

    讓我愣住的不是蕭楠的頭像，而是我無意中瞟到的內容。

    微信中，蕭沫問蕭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我就此離婚，就沒想過挽回我嗎，蕭楠給出的回複挺簡潔，就像他平時的風格一樣。

    他說：“她自己提出離婚也好，不用我親自傷害她。”

    我頓時隻覺得手腳冰涼。

    我之前提出離婚時，蕭楠的表情曾讓我狠狠地心痛了一把。可原來他比我更想離婚，比我想象中更想擺脫我，就像之前他一次次問我要不要離婚一樣。

    他其實早就動了這個心思，這回我提出離婚，不過是順水推舟，遂了他的心願而已。

    蕭沫見我久久沒有起身，也彎下腰，見我盯著手機屏幕沒說話，視線也落到了屏幕上。

    她快速拾起了手機，有些慌亂地看著我，說道：“嫂子，你不要誤會，哥哥他現在在氣頭上才會說這些話，他的心裏不是這樣想的。”

    我緩緩地直起身體，麻木地勾了勾唇角，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嫂子了，你叫我一一就可以了。時間不早了，我再收拾一下就打算離開了，小沫，你先回去吧。”

    “嫂子，我送你吧。”

    我搖了搖頭，“芷媛已經在路上了。這三年，謝謝你的照顧。”

    蕭沫看了我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又依依不舍地囑托了我幾句後，才離開。

    我安靜地換了衣服，將書包重新整理好。

    顧芷媛按時來接了我，一路上，她見我有些沉默，撇了撇嘴說道：“胡妃，我們還沒分開呢，你就這麽哀傷了，要是你真去了法國，還不得日日以淚洗麵。”

    “是啊，這都被你發現了，如果我在那邊的時候，你不來看我，我一定會得抑鬱症死掉的。”我扯了扯嘴角。

    “死什麽死。”顧芷媛騰出手，毫不客氣地給了我腦袋一巴掌。

    我不想讓顧芷媛擔心，打起精神跟她說笑了幾句。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蕭楠。

    這是那天我提出離婚後，他第一次給我打電話。

    我本想直接掛斷，但想到蕭楠的性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裏傳來了蕭楠熟悉的聲音，“怎麽突然出院了？”我辨別不出他聲音中的情緒。

    “我們應該兩不相欠了，我不應該占著床位的資源。”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你要去哪裏？”他追問道。

    “蕭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想我沒必要告訴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蕭楠突然又叫了我一聲：“胡一一。”

    我沒有說話。

    “胡一一。”他又重複了一遍，說道，“如果我說我後悔同意簽字了呢？”

    “蕭楠，君子一諾千金，你放過我吧。”我笑了起來，但想起剛才在蕭沫微信上看到的內容，胸口依然像是被悶捶敲擊一般疼得厲害。

    “你是我的人，你要留在我身邊。”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可是我不想再留在你身邊了。”

    我對著電話輕聲說道：“蕭楠，再見。”

    說完後，我掛了電話。

    幾秒後，電話再接再厲地響了起來，依然是他。但這一次，我沒有猶豫，打開車窗，用力地將手機摔向了車外。

    顧芷媛朝我豎了個大拇指，“行啊一一，我第一回見你這麽硬氣，真的不後悔了嗎？”

    我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喃喃說道：“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