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人群紛紛停手，自覺讓出道路。

    身著製服的女警上前幾步，見到牆邊躺著的家夥，頓時滿臉訝然，錯愕失聲。

    吳昊垂著左臂，雙腿蜷曲靠牆邊，空洞的目光逐漸恢複了幾分神韻，聚焦在女警那張熟悉且美麗的臉蛋上時，隻是澀澀苦笑了笑。

    是很巧，巧到讓吳昊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一場痛感明顯卻又醒不過來的噩夢。

    麵前的女警，帶著一頂警帽，紮著幹練的馬尾，明眸皓齒，身材高挑火辣，皮膚白皙光潔，燈光照耀下，鼻尖上的汗珠似有晶瑩閃爍。

    漂亮的女人，難得一見。

    可吳昊卻見過她很多回，在吳昊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女孩當中，她是其中一個，也是吳昊印象裏，最威風的一個。

    她叫陳菲菲，吳昊還記得這個名字，因為王大力跟他提起過，似乎還是個川妹子。

    對於這個陳菲菲，吳昊最熟悉的還是她的外號“蛇蠍美人”，沒錯，這位模樣出眾的美女警花，就是吳昊的軍訓教官。

    吳昊沒有開口，隻是保持著苦澀的笑容望著陳菲菲，他的笑容中帶著一抹邪魅，看起來痞氣十足，跟他曆來的好學生模樣完全不符，像是走上一條歪路從此墮落。

    他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黑色的外套看不出血色，但被血浸濕的痕跡明顯，地上的血水匯集一片，此情此景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瘋子。

    你怎麽回事啊？為什麽來這裏鬧事？大半夜的你不要命啦！喂……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去醫院？”

    陳菲菲忽然蹲下身子，湊近吳昊低聲的說著，一連拋出好些個問題，滿臉擔憂的盯著吳昊，等待著吳昊的回答。

    其餘幾個警官都守在一旁，向房間裏裏外外的赤海俱樂部下屬詢問著事情的經過和結果，他們沒妨礙陳菲菲和吳昊竊竊私語，顯然陳菲菲的地位是這裏最高的。

    而那些個先前對吳昊動手的下屬，此刻就站在一旁，彼此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看著美女警官對吳昊一副相當熟識的模樣，他們一時間陷入了無措之中。

    吳昊沒理會陳菲菲，從陳菲菲進來之後，確切來說，是當他從迷失之中清醒過來之後，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個字，先前的所作所為，像是個殺戮的惡魔一般，他儼然是個嗜血的瘋子，那短暫的時間內所發生的一切，卻對吳昊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他就這麽盯著陳菲菲，還是頭一回見她穿著警服的模樣，這樣看起來倒真像是個警察。

    吳昊沒有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和陳菲菲說些什麽，怎麽回答呢？沒必要的，他隻是在想自己方才究竟是怎麽了，那麽強烈的殺人欲望，如果沒能得到控製的話，現在恐怕滿屋子裏躺著的都是屍體吧，或許也包括後來趕到的陳菲菲。

    也正因這些思慮，吳昊才會在清醒之後，挨揍也沒還手。

    陳菲菲依舊直勾勾的盯著吳昊，吳昊全當看不見，他依舊邪邪的笑著，靠著牆壁支撐著自己起身，而後整個人站立在陳菲菲麵前，旁邊那些方才毒打他的家夥們，都不由得齊齊退後。

    吳昊微微低頭看向左臂，整條手臂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格外冰冷，並且麻木的快要沒了知覺。

    吳昊知道自己如果強行控製，以現在的狀況，左臂依舊能夠隆起肌肉，拳頭依舊可以緊緊握起，這條手臂仍舊能夠打出驚人的力量。

    可若真如此，便是殺敵十分，自損七分。

    這條手臂已經傷得太重，即便他狠下心來忍痛發狠，可再折騰下去，即便他是個怪物，即便他擁有超乎常人的恢複能力，這條手臂也多半是廢了，也許是永遠作廢，運氣好點的話，也得很久才能恢複。

    繼續打架麽，吳昊已經放棄了，警察都來了，就算是他再怎麽想要痛揍林海濤，也得搞清楚狀況。

    再者，林海濤此時的狀況，也應該好不到哪裏去，他那張臉，或許也不會比昔日的王東陽好到哪裏去。

    這一次，就當是個教訓，如果不是吳昊突然失控，他拚了命的想要控製住自己，否則他會讓林海濤的下場更慘些。

    倘若再有下次，吳昊或許不會再考慮從臉上下手，如果那玩意兒出了點問題，林海濤應該會很想不開才對。

    嘀嗒~”

    一滴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吳昊忽然抬起了雙手，左手的反應明顯慢了些，但他還是忍著疼痛將手抬了起來，臉上依舊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痞笑，一副死不悔改的表情，望著麵前的陳菲菲，雙手做出一個束手就擒的姿勢，示意陳菲菲拿出手銬拷上他。

    陳菲菲的眸子裏閃過明顯的訝異，她見吳昊的表情，還以為吳昊會誓死不從，畢竟像他這樣的年紀，遇事隻會像頭倔牛般橫衝直撞，不計後果。

    前一秒陳菲菲還在擔憂吳昊會不會做出傻事，這一會兒她卻發現她錯了，因為她發覺自己完全不了解這個家夥，從來都不曾了解過。

    吳昊始終端著雙手，右手還沒事，整條左臂上滿是鮮血，左手已經被鮮血塗滿，看起來血腥至極。

    傷成這樣了，還戴什麽手銬！跟我走！”

    陳菲菲氣得跺腳，而後轉身朝門外走去，走出沒幾步後，又停下腳步對著身邊幾個隨行的警察吩咐道：“把剛剛動手的那幾個都給我帶回局裏去！”

    吳昊遲疑了片刻，便邁著步子跟著陳菲菲走了出去，臨出屋子時，他的餘光掃視著周圍的每一張麵孔，那些人的臉上表情各異，卻都有輕重不同的恐懼感。

    吳昊並不覺得自己對他們造成了陰影，相反，吳昊倒覺得是自己救了他們，如果不是他極力克製，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或許這些人已經死了。

    離開房間，吳昊沒再看到林海濤，其餘的警察都還在屋子裏盤問，並且按照陳菲菲的交代，去逮捕那幾個對吳昊動手的家夥。

    22層的樓道裏站滿了赤海俱樂部的下屬，陳菲菲一人在前開道，人群自覺地讓路。

    倘若是吳昊自己，麵對這樣的場麵，他斷然是沒這麽容易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