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120章 榮壽訂婚(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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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慈禧慈安都打心底裏想把榮壽找個身份不高, 家族根基不深的人嫁了, 如今這柳湘正好撞上來,皇上心裏對此人很有好感,他長得又是一等一的出挑,家世又一般, 可不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人選?
果真, 慈禧喚了安德海調查之後, 就去請示了慈安載淳下了旨,特賜柳湘鑾儀使的職位, 並允榮壽長公主於明年三月開春下嫁柳家。這道聖旨下的有點猝不及防,聖旨恭親王府先前都沒有收到風聲。恭親王在接到這封聖旨的時候, 手都忍不住一抖。這榮壽公主論理是他的嫡親女兒, 這出嫁這麽大的事, 他居然像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似的,難免感覺到氣憤。
當下,他就匆匆的趕入宮中求見載淳,載淳一句, “這種後宮之事,論理都是太後主持,便把他打發了。”恭親王何嚐看不出載淳是在推脫,但他也無法, 隻能賺到去後宮求見兩宮太後。誰料,鍾粹宮的慈安似是聊到他回來,直接閉門不見;儲秀宮的慈禧倒是見到了, 不過回答的卻是滴水不漏。隻在言辭間說這是“天家恩典”,“柳湘如何俊秀雲雲”,旁的一句話也不多漏,聽得恭親王更是火冒三丈。
鬼tm天家恩典?以如今恭親王府的權勢,滿朝文武何人嫁不得?居然嫁一個商甲出生的下五旗子弟(柳湘被抬了旗),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阿瑪何苦呢?”榮壽看得出恭親王的心思,當下端了一杯茶放到他身邊,如今榮壽因著明年要出嫁,便連粘杆處的差事也卸掉了,被打發回了恭親王府,說是待嫁。
“聖旨已下,木已成舟。還能叫皇上收回成命不成?”
恭親王奕接過榮壽手中的茶杯,沒有喝,又放到一邊:“阿瑪隻是為你不平,慈禧母子倆簡直欺人太甚!”
榮壽見得恭親王正在氣頭上,心下歎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有點可不擇言了:“阿瑪無需動怒,柳三哥女兒也是認識的,卻是風姿不凡。再者我們恭親王府已經是加無可加的富貴了,尋個知根知底也沒什麽不妥。”
恭親王聽得女兒不怨,似也是歡喜願意的,脾氣壓下去不少,當下才喝了一口茶:“那柳家不過是末流之家,連士族都不算,如何使得?”
“倒也像父王說的那般不濟,總歸是夏都統的弟子。況且也算得是蘇浙最大的富豪之家了。阿瑪與其擔心女兒,其實。。。”榮壽欲言又止:“還是想一想皇上太後為何會這般才好。”
榮壽原在粘杆處,最是消息靈通不過,又常在慈禧慈安跟前,論揣度聖意,再沒有人比她更加熟練。
“你是說?”恭親王想到此,心下一緊:“莫不是他們要卸磨殺驢?!”說到此,恭親王又搖了搖頭:“倒不至於,如今洋人還要為父周旋,軍機處亦是離不開我,想來是要削權吧?”
榮壽感慨了父親的政治敏感度,但她心裏其實也隻是一個猜測,沒有確實的證據這麽說,便也不能有理有據的講:“先前在聖母皇太後跟前,總聽得安德海說些什麽。阿瑪與安德海是有仇的。”
當初正是慈安聯合軍機處眾大臣一起發作了安德海,慈禧奈何不得慈安,自要殺殺軍機處的威風,首當其衝的便是恭親王奕。恭親王何嚐不知道自己得罪安德海的緊,若安德海時常在慈禧耳邊扇陰風,點鬼火,難免慈禧對恭親王府生怨。
“慈禧如今勢力大減。雖說現在是兩宮垂簾,但咱們皇上也不是個會聽婦人之言的。應該也翻不出什麽浪吧。。”恭親王自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隻要手握兵權的載淳不發作他,恭親王府應該不會傷筋動骨。
“慈禧一深閨婦人,想來也隻能那你撒撒氣。倒真是苦了你了。。我的兒。。”恭親王自覺想通了不少,更加心疼起了榮壽。榮壽聽得恭親王的分析,心下歎息,知道父親還是小瞧了這位西宮太後。
“阿瑪還是要小心為上,須知,登高跌重啊。”
恭親王當下隻以為榮壽是女兒家,容易擔憂,便也沒多想,遂點頭應下,也沒往心裏去。
但未曾想,榮壽果真不愧是慈禧跟前長大的人,深知慈禧的性情。便在榮壽下架柳家的旨意後沒多久,慈禧最終展露出了他的殺招。
同治二年十二月初五,編修蔡壽祺在慈禧授意下彈劾奕訢,上奏朝廷,說他攬權納賄,徇私驕盈,偏幫洋人,並捅出了當初他以幾十萬兩白銀向英國購買軍艦,卻最後什麽也沒買到的事情。這奏章上說的是有理有據,證據確鑿,若不是載淳當初是知道這件事的真正始末的,怕也會覺得恭親王濫用私權,為洋人謀利。
冬日裏燒著地龍的乾清宮此時所有的軍機大臣都覺得全身上下冷冷冰冰,好似這寒冬臘月裏的西北風總是透著鑽心的疼痛。
“皇上以為如何?”
慈禧高坐在簾子後,問向載淳。載淳知道恭親王的不得已,但這是論情,論理,也真的是恭親王的不是。
“朕以為,此時還需查探。皇叔勞苦功高,怕有隱情不是。”當初朝廷吃了這麽大的憋,自不能擺在明麵上講,否則大清顏麵無存。
眾大臣聽得載淳話語中,似有要保恭親王的意思,所有軍機大臣座下的門生皆一一上前求情。慈禧看著滿朝文武之中,有近半官員皆是如此,更加忌憚起了恭親王勢力的龐大,越發不肯放過:“既然皇上覺得有內情,那不如先革去恭親王議政王之職,交由皇上親自派人去調查?”
慈禧的話冷冷冰冰,好似在說,皇上你看,這滿朝文武中這麽多人是恭親王的人,你放心嗎?
載淳聞言,心下也是躊註。
“母後皇太後以為如何?”
慈安聽得載淳的話,也不知如何是好。“這事還需皇上自己拿主意才是。”
慈安也猶豫了,很顯然,她是想保恭親王,但是看得他在朝廷中的勢力,不得不咽下了口裏的話。
載淳何嚐不知兩宮太後的擔憂:“如此,先派焦佑瀛調查吧。他是朕的老師,朕是信的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