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要多少?一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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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過後,許姑姑在東城隻待了一周不到,便回澳洲了。
我頓住了腳步,前幾日,莫名的不安感籠罩著我,然而,我輾轉反側也無法思考那無來由的不安感源自何處。
此刻,見到許姑姑,我心裏的石頭仿佛也落了地,原來,我一直在等她。
總歸要麵對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
“希希,現在是該午覺的時間哦,你能先去洗手,然後再去睡覺嘛?”我俯身在希希耳邊說道,剛才帶著她在臨山摘花,跑得半個山,額頭上還掛著汗。
她已經快六歲了,很多事情都能主動的完成,而且完成的很棒,我也在無意地培養她的責任感,明年她就是做姐姐的人了。
“麻麻,你不陪我睡嗎?”希希一臉的不情願,好像還沒有玩夠似的。
“媽媽要和那個漂亮的伯母說會話。”我指了一下客廳,許姑姑還沒有發現我和希希。
“伯母已經在等媽媽了哦,不能讓客人等著著急。”我加重了語氣。
“那好吧。”希希在水池處衝了衝手,悻悻地從偏門走進她的臥室。
深吸一口氣,許姑姑的到來想必是來確認我懷孕的真實性,許昌陽提出的年後結婚,我明顯拒絕了,為了的就是不想令他為難,爺爺接受不代表許姑姑接受。
確定希希進房間後,我端著笑容,叫了聲:“姑姑。”
許姑姑沒有說話,連“嗯”都沒有,回複給我同樣牽強的笑臉,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眸中的不自然。
許姑姑將目光往下移,不偏不倚地停留在我的肚子上,懷孕3個月沒有顯懷,再加上厚實寬鬆的毛衣傍身,實在看不出孕味。
我靜默地等待許姑姑開口,懷孕已然是事實,至於何時結婚,我也和許昌陽達成了共識,等孩子先生下來再說。
吳媽從廚房端來燉好的血燕,小心地放在桌子上,低眉提示道:“小姐,下午的燕窩好了。”
我用眼神示意吳媽,燕窩端給許姑姑。
許姑姑今日的模樣略顯風塵仆仆,似乎還是從澳洲直奔嶺市,想必還在餓肚子,我少吃一頓不打緊。
“林歡好,我們去外麵聊聊。”許姑姑開口道。
林歡好?
許姑姑第一次叫我的全名,元旦節在許家老宅的時候,她都喚我“林小姐”。
這回一聲不吭地跑來嶺市,開口就喚我全名,搞得我心裏惴惴不安。
對於她的到來,許昌陽一定還未知曉。
“去哪?”我定了定心問道。
“陪我去後山走走。”許姑姑淡漠地說,臉上沒有流露出其他的表情。
“小姐,拿上這個。”吳媽連忙塞給我羊毛披肩,遞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吳媽在暗示什麽?
我遲疑一刻,還是拿上了。
出了鐵門,才一會會的功夫,原本溫暖柔和的陽光悄悄地躲進雲層裏,淺淺繚繞的霧氣飄渺在山間,氣溫也逐漸降了下來。
這裏我和希希剛剛來過,采了不少的格桑花,草地上還遺留著娘倆的腳印,一深一淺。
許姑姑在客廳坐了一會,應該注意到家裏滿是鮮花的溫馨。
“姑姑。”
“圍巾給您吧。”我伸手把披肩遞給她。
許姑姑微笑著拒絕,“謝謝,我不冷。”
“您穿得這麽單薄,一定是從澳洲直接趕過來的,再往山上走愈來愈冷。”我語調加重,若是許姑姑在我這受涼感冒,我心裏指定過意不去。
“我真不冷。”話落,許姑姑似乎打了個寒顫。
我盯著圍巾發怔,許姑姑是嫌圍圍巾不夠優雅嗎?還是在變相的傳達對我的不喜?
氣氛莫名地緊張,尷尬的圍巾在手裏變成了燙手山芋,我圍上也不是,不圍也不是。
真想把它丟掉!
腦海中猛地閃過許姑姑在許家老宅對我的態度,疏離而冷漠。
沉冗一瞬,許姑姑那雙沉寂的黑瞳平靜無波的直視著我,緋色的紅唇開闔,說了句令我崩潰無邊的話。
“直說吧,要多少?”
手中的圍巾霎時跌落至腳邊,一時間我的驚慌失措被許姑姑盡收眼底。
她來找我居然是為了
這招真是快準恨!
詆毀人於無形,要多少?這是她一個人的意思,還是爺爺的意思?還是她和爺爺共同大達成的意思?
“林小姐,多少錢買你肚子的孩子?”
許姑姑以為我聽不明白,英氣狹長的眉尾挑了挑,輕描淡寫地重複道,眸底深處掠過一抹憐憫,但轉瞬間換成一絲譏諷。
令人不寒而栗。
這是許昌陽的孩子,許家的血脈,她一點也不在乎嗎?
是的,我和許昌陽同樣的感激她,尊敬她,甚至在刻意的討好她。
若不是許姑姑細膩入微的排解,許父許母的意外離世,定會在許昌陽的心裏埋下陰影,但是,她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怎會提出這般冷漠無情的條件。
這個孩子不管許家如何反對,我都是要生下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是,緘口不語不是我的作風,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不會選擇逃避,那是懦弱無能的表現,我會直麵問題的症結,首先是換位思考。
我嚐試著站在許姑姑的立場上,一個帶著半大孩子的離異女人,進了許家老宅,在明知道她持不歡迎的態度下,短短兩個月內順利懷孕,母憑子貴,可謂是步步為營,心機頗深。
她在不了解我的情況下,產生這般非議和偏頗是正常的,可是她應該要相信許昌陽的眼光和選擇。
我暗暗倒吸一口涼氣,既然是談條件,那我就認真地跟她談條件。
“一千萬。”我淡淡地開口道。
許姑姑驚得睜大了雙眼,旋即撩起唇角浮出似笑非笑的諷刺,那不屑的眼神,仿佛在告訴我:一千萬?做夢!
“姑姑舍不得一千萬嗎?”我苦笑道。
許姑姑蹙了蹙眉,不慌不忙,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直接塞進我的口袋裏,漠然開口:“這是我的名片,你想通了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緊了緊拳心,溢出來的羞辱感侵蝕著我的大腦,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極其厭惡這種感覺!
“順便告訴你,許昌陽的未婚妻很快就要回國了。”
“她才是我心目中配得上許昌陽的女孩。”
“你以為許昌陽在公司年會上向你求婚,你就是他要娶的人了嗎?”
“你以為懷上孩子就能進許家的門了嗎?”
“林小姐,你好歹也是有過一段婚姻的女人,怎麽還如此天真?”
未婚妻?
嗬嗬。
我明白了,許姑姑口中的未婚妻大概就是沈若曦吧。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留學的地方正是澳洲,不過,許姑姑真以為沈若曦的回國能動搖我在許昌陽心目中的地位?
那她也太不了解自己的侄子了。
縱使明白我和他感情的牢固性,但是許姑姑的話仍然深深地刺痛了我,說不難受是假的,偽裝平靜更是假的。
這個社會對離異過的女人存有偏見,難道有過一段婚姻是人生的敗筆和黑點嗎?
我不這麽認為,是的,我承認剛接觸許昌陽的時候,內心深處總有這般操,蛋的想法,有意地和他保持距離,對他的各種示好視而不見。
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許昌陽在點滴瑣事中給了我無形的自信。
他的簡單直接還有偶爾的逗逼,化解了我那顆冰封的心,使得我順理成章地接受了他。
如今,有了愛的果實。
“姑姑,您的這番話很傷人,您知道嗎?”
不等許姑姑做出反應,我轉身返回,抵在心尖的酸楚如同這陰霾的天氣,總會讓人回想起許多。
回想那難忘的往事和那些短暫的曾經,像電影一幕幕的在腦海中回放,快樂的和難過的悲喜交加。
過去連同將來。
“林小姐,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話,希望我們今天的對話,不要告訴許昌陽。”
身後是許姑姑的提醒,我不禁幹笑兩聲,不予理會。
許姑姑也有忌諱嗎?我憑什麽要聽她的,許昌陽是我孩子的爸爸,她既然有本事背著許昌陽來找我,那就再直接些,坦蕩些!
“想想你的父親吧!”
父親?
我的腳步頓了下來。
“許昌陽為了你付出了這麽多,而你的父親卻聯合你的前夫費盡心機挖走了盛昌集團的會計,接下來是買通倉庫和采購,導致公司的利益受損,業績直線下滑,股市動蕩!”
許姑姑平靜地說著,平靜下麵是咬牙切齒的憤怒,和生生的恨意。
什麽?
又是林致遠!又還是宮詢!
可惡!
他們什麽時候才能不再折騰?
不累嗎!
許姑姑提到林致遠和宮詢,讓我我內心悄然地升起一股無名火。
當時許昌陽還特意問我,懷孕的消息要不要告訴林致遠!
原來這麽久以來,林致遠依舊不依不饒!
當初的林氏收購案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我明白,盛昌是許父許母經營數年的心血,若是換做以前,我定會和許姑姑據理力爭,管她是不是長輩,言語間絕不占下風,林致遠是林致遠,我是我。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商場之間的爭鬥,我從未參與過,這般被人冤枉的滋味壓抑在我的胸口,難受至極。
沉了沉情緒,我沒有多說一個字,因為我想到許昌陽,他的音容笑臉像有魔力般使我的變得安心和柔軟,我不希望因為呈口舌之快而導致與許姑姑的矛盾升級,時間不允許任何的欺騙,許姑姑總有一天會明白。
回到臥室,耳邊傳來汽車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許姑姑已經離開了吧,然而我的心酸卻隨著汽笛聲消逝遠去,越來越濃。
當晚我突然感覺身體異常,嗓子幹啞,渾身發燙,睡衣被虛汗層層浸濕,頭昏腦漲,像是做了一場噩夢,意識模糊間,我仿佛見到了許昌陽。
他緊緊地抱著我,言語間心疼地安慰,我聽不清楚到底說了什麽,下意識地勾著他的脖頸,放心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