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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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秦安一道離開時,秦淮漫不經心的一瞥,恰巧著眼到了在園子裏賞花的蕭妃。

    她一身棗紅色的長衫攏盡春色,發上鳳簪配以赤金祥雲,好一副雍容之姿。隻是那唇間輕抿所含著的苦澀卻非常人所能想象。

    片刻後,蕭妃終是注意到了這頓在園子口的二人,她的眼劃過一抹亮色,招了招正要喚侍女攙扶,秦淮卻是早已快步行至到她眼前。

    “我正想著,許久未來看母妃,總是說不過去的。”他看向蕭妃時,總是滿心的溫和,直叫旁人訝異。

    於此,秦安也就不得不斂了方才從秦笙那裏惹來的一腔怒意,施了個禮,拜了一聲“蕭妃娘娘”

    蕭妃卻是溫溫擺道:“安兒不必如此拘禮。”

    而後她拉過秦安的,由秦淮扶著胳膊慢悠悠的朝著湖心小亭走去,隻是每走一步,她的眸間便暗下一分,如浩淼大海,不知其底。

    “我也就隻敢這時候出來走走,若是再過些時候,等到這花都謝了,再觸目也是隻是讓自己難受罷了。”她垂下頭,無奈的笑了笑,“我記得原先蘭妃便最喜百花擁簇,爭奇鬥豔。隻是……”

    “過去的都過去了,母妃隻當保重身體才是,無需再煩惱些別的。”秦淮恰是時候的打斷了她的話,語氣的不悅足以讓這話題就此打住。

    並非不清楚當年蘭妃逝世一事對秦淮有多大的傷害,之所以這般提起到底也是因為她心有所顧慮。眼下瞧著太子病愈,朝上原本擁簇秦淮的大臣們也都紛紛閉起嘴來,秦淮這樣平淡如初的態度,到底是讓她心打鼓。

    若是分封之事重新提起,若是陛下一朝西去。秦煜他雖非險惡之徒,可是由鄭後養育至此,也絕非是什麽賢良之輩。到時候就算是他人不提,那鄭後也絕不會允許秦淮再擔大任,如此,任他本事再高,這一輩子也就算是廢了。

    她的憂慮,絕不是妄加揣測。

    可她到底也絕不願惹了秦淮的不悅。所以秦淮才稍顯煩悶,她便立刻轉了語調,故作輕快的對著秦安笑道:“卻說來,我這幾日聽聞了些消息,說是陛下命人擇了些大戶官員的嫡女呈上,不知此事是否與安兒有關?”

    她語雖是帶著些調笑的意味,可聽起來卻明顯不是什麽玩笑話。

    秦安聽罷,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涼氣,怔了半晌後,才顫顫巍巍的說道:“娘娘,兒臣可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誰不知這奮勇殺敵的二殿下自古以來腦子裏隻有兩件事,美酒與殺伐。他喜得便是這自由自在,毫無拘束的日子,至於什麽美人伴身,可就算了,這種好事還是配給秦覆吧,至少這是他的歡喜。

    “隻是些風言風語罷了,你也不必太過當真……”蕭妃見他如此慌亂,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撫,隻是輕拍了拍秦安的,算是安慰。

    可秦安卻是怎麽都再難平下心來了。過往他常以南境未平為由,裝模作樣的拒絕父皇的美意。可現在連南境都有大哥去平了,他死守在都城之,那裏還尋得借口。

    這番心下動亂,難以平複。就算拜別蕭妃,與秦淮一同上了馬車後,他仍是皺緊了眉頭,左思右想的折磨自己。

    “你說說,莫不是父皇真要為我選妃了吧……”他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呢喃道:“這下可如何是好啊……”

    他這般念叨的時候恰巧趕上馬車停在秦淮府門前。

    秦淮難得見他這般生畏,便也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他撩開車前紗簾,故意在下馬時頓了一下,笑道:“傻人有傻福,也說不準父皇擇選的這位女子能讓你一見傾心,連戰場都不願再上了。”

    對此,秦安隻是冷笑著回諷,“是,最好就像是你的那位妾室一般,母老虎嗎不是?”

    秦淮雖非易怒,對於這種譏諷一貫也是能回上幾句嘴的。可此時他卻笑而不語,在觸及到秦安略顯困惑的雙眼時,隻將簾子撩的更開。

    秦安伸著脖子往出探了探,待目光觸及到一抹豔色時登時便明白了秦淮的深意,縮著腦袋正想縮回來,卻被抓了個正巧。

    “不知二殿下是在說誰是母老虎啊?”

    唐言汐站在府門前,小團扇擺在胸前一搖一搖的,任由暖暖和風將她兩鬢的碎發吹起。她心比起秦安更覺委屈,不過是想送送林舒宛,卻陰差陽錯的聽見這二殿下在背後妄加非議。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秦安這下子可就真的是有理說不清,他也就差跪在地上給唐言汐磕頭求饒了。

    “沒沒沒……怕是這街道上吵鬧,聽岔了,我說的應是賢妻才對。”他苦笑著點點頭,瞧著唐言汐的眼神敦促,沒了刁難的意思,便立馬放下簾子,順帶著撫了撫胸口。

    大抵是慶幸自己九死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