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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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從她的言行覺察到了什麽熟悉的東西,又或者是覺得她對景仙寺太過了解。總之那姑子的語氣頗為不善,倒是讓言汐有些警覺起來。

    “不知小師父何出此言啊……”她淡淡笑道,看似無害卻又隱隱含有警告的意味,“畢竟這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我也不過是聽別人提起說這景仙寺有害群之馬,所以今日特意來見識見識而已。”

    說著,她微微挑起下巴掃了那姑子一眼。

    卻見她也並非是個不識相的主兒,想來是聽出了唐言汐話的不悅,便連忙俯身行禮,“還要多謝夫人替我們除了這兩個害人精才是,不然我們仍蒙在鼓,還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她而今辨出了虛實來,竟然就反過話將唐言汐奉承起來。

    到底這寺的姑子們也沒什麽見識與主見,不過是些牆頭草,見風使舵而已。但這也算不得是什麽壞事,至少她總不能將這一個寺院的姑子都遣散了才是。

    “我要去見見那些妃子們,你帶個路吧。”她輕輕歎了口氣,撫著額頭說道,眼間的不耐已很是明顯。

    那姑子連忙俯身作勢,那些聚在一起的姑子們見此也紛紛讓開路來。被一眾素影圍攏在其,這架勢倒好比皇帝出行有過之而無不及。

    言汐一拂衣袖站起身來,將本就顯得有些尖刻的下巴稍稍抬起,眉眼間自帶的豪傑之氣顯露無疑。

    隻是院落偏僻,道路本就狹窄,再加上這麽些人圍著簇擁著的,就更為難行。

    她是而看出了這些姑子們的阻攔之意,雖是覺得如此行為太過可笑,卻又礙於她們人多勢眾的,自己若是當真強勢起來,怕還吃不到什麽甜頭。

    “今日如你們乖乖聽話,過往種種我皆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也絕不會在麵外同別人說起。但如果你們不肯的話……”

    她抿起雙唇頓了一下,等到這些姑子們紛紛抬起頭來將目光凝在她身上,才複又開口,故作無奈的歎道,“那我也就隻有做個鐵麵無私的惡人了。”

    這話說的虛虛實實,那些姑子們聽了後心裏多少有點打鼓。一來她們並不清楚這唐言汐的品行如何,她今日嘴上答應了,明日就報上朝廷,也並非是沒可能的事。二來是她們犯下的這些事也未必就是她唐言汐說不算就不算了的。

    隻是總歸還是有心存僥幸的姑子站出身來,義正言辭的質問,“你所說的當真屬實?”

    唐言汐也僅是笑著反問,“若不屬實你們又能如何?”

    畢竟占理的不是她們,又哪裏有談條件的資格。

    那出言的姑子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點,便埋下頭去將身退在一邊,有幾個姑子見此,也隨之退了開來。

    本還有些擁擠的道路霎時變得鬆快起來,唐言汐挑了挑眉,這才發覺原來距那姑子所說的院落也不過僅僅幾步之遙。

    隻不過從外麵看來那院子的裝潢太過破舊,以至於被那些姑子圍住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分辨出來。

    阻擋的朱門比及她當初更為破敗,近乎隻要輕輕一推就會倒塌一般。

    她緩緩踏過門檻,雖明知道院內的一切應當如舊,可真真正正的看到時,還是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真是比豬圈還不如的地方。

    食不飽,穿不暖的。這些姑子明明一個個自稱以慈悲為懷,可作出的事情卻讓人難以想象。

    唐言汐咬了咬牙,強撐著將這份恨意壓進心底後,側過臉去,小聲問道:“那位斷了舌頭的妃子在哪裏?”

    為首的姑子抬起來指了指那邊正在劈柴的幾個人,雖說衣著一樣,可言汐依舊一眼認出了她。

    她走過前去,俯下身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妃子卻如同被嚇到了一般,猛地轉過頭來,瞪大了雙眼。

    可一看到是言汐站在那裏,那雙眼眸便覆滿了星辰。她的指怯弱的攀在她的衣袖上,想要說的話有很多,卻又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一次,唐言汐沒有不耐煩,她差人送來了紙和筆遞予她,極為和緩的輕聲說道,“我有些話想要問你,你既說不出來,寫在紙上就好。”

    她點點頭,索性將紙鋪在那劈柴的墩子上,也顧不得木屑沾在衣袖上,就執起筆來。

    “你是誰?又是因何來到這裏的?”

    筆尖輕動,在紙上寫出“薄姬”二字,可思到那緣故時,卻是有些犯了難。

    言汐覺得其許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便也沒有再去追問,反而溫溫淺淺的笑道,“我對你的過去也並不在意,不過如今那朗月已經離去,此地便算是安穩了,你們也就可以安心的住下去了。”

    薄姬微微勾起唇來,點點頭,覆想去牽她的,那袖口微敞,便將白玉般的胳膊露了出來,隻是上麵鞭打過的紅痕更是觸目驚心,直叫言汐心口一緊。

    這薄姬的如今便是她的過去。

    她恨這些姑子們,卻又不能對她們作出什麽事情來。景仙寺表麵的安穩絕不能被打破,不然……這裏的妃子更是難逃一劫。

    “你要懂得反抗,以後不能再由著她們打罵責罰,知道嗎?”她眉間一皺,暗暗將她的袖子攏好,卻是有些氣餒的續道,“我救不了你們,是我的無能。”

    薄姬連連搖頭,嘴張了半天,嗯嗯啊啊的說不出話來,便提起筆又在紙上寫道:不是夫人無能,而是我等的不敢為之。今日之事,還要謝謝夫人才對。

    將這紙呈與言汐後,她甚至還跪下身,恭恭敬敬的拜了拜。明明她是楚皇的妃子,可此刻看來卻甚還不如她身邊的一個丫鬟。

    言汐拂袖將她扶起身來,皺了皺眉,道,“其實我這般做,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在。如此也算是完成了我自己的心願而已,你無需謝我。隻要知道今後的路無人能夠依靠,便足以了。”

    她這話說來卻不知是講給薄姬聽的還是講給她自己聽的。

    拋卻了白家,她如今的身份容不得她依靠任何人。她害怕,卻又無可奈何的隻能令自己更為堅強,因為隻有如此,她才能活下去,找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