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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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汐的麵色明顯一怔,片刻後,複又抿唇笑著應道,“好啊……那我便聽姐姐講講,這擾人的夢境吧。”

    她扶在膝上的微微收緊,令幹淨整潔的指甲紮入掌心。背上隱隱冒出青筋來,卻又是強撐著將心的痛意忍了下去。

    可到底是年輕氣盛,不曾與唐言汐這樣的人打過交道,她縱使是笑著,眼間恨意又那般明顯,直讓言汐看的失笑。

    “說來也簡單的很……”言汐看向外麵,此間秋葉落落,鋪的院子滿地金黃。她眼劃過一絲愁意,一時竟有些哽咽。

    可一想到宮洛失去孩子時,那樣瘋魔悲慟的樣子,她又實在難以留情。

    於是她搖了搖頭微微垂下,輕聲笑道,“我竟是夢見那陸知書同妹妹一起,在商討一件事情……關於宮姐姐肚子裏孩子的事情。”

    唐言汐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的輕緩,好似是生怕坐在對麵的人會聽不清楚。隻是縱使她已說的這般透徹,唐雲汐那邊倒好似是完全不在意了一樣,撫弄著鬢邊長發,一反原先的嬌柔。

    “姐姐不說清楚了,妹妹又怎麽會知道姐姐是什麽意思呢?”她笑得嫵媚做作,一言一行仿佛皆是按照蘇意的模子刻出來的。

    言汐由不住蹙起了眉,一雙桃花眼此時也略含了些怒意,與之四目相對間,看到的卻是難以想象的妒恨之情。

    她怎麽會忘了,這唐雲汐對於秦淮的歡喜之情。許是……一時糊塗了呢?

    終究是對離開唐家之前的那些日子難以忘記,她寧願相信唐雲汐是一時的失措,而非是本性使然。

    “你害的宮姐姐小產,還妄圖嫁禍在我的身上……我還要與你說的多清楚,你才能明白!”言汐痛心疾首,近乎是嘶喊道。

    眼底的猩紅刹那間一擁而上,若非還僅存絲毫的理性,她怕是早就上前去給她兩巴掌,讓她清醒清醒了。

    而唐雲汐似乎也是對她這突然暴怒的態度嚇了一跳,她的瞳孔微微收縮,懵怔了許久才緩過神來,連帶著一瞬間淚水溢出了眼眶。

    “你想要我如何做!”仿佛將所有的委屈通通發泄了出來,她的眼底泛著盈盈水光,有些絕望的輕聲道,“我何嚐不想同姐姐一樣,嫁給秦淮殿下,哪怕是側妃也無妨……”

    楚皇選秀的牌子已經送下來,她唐雲汐縱然是餘氏所生,是這唐家真正意義上的大小姐,卻也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既然不能為自己的命途拚搏,那便隻能是淪為這江山的棋子。

    鄭後向來心狠。

    何曾想過這唐雲汐不過是個年方二八的姑娘,楚皇的年紀與她相差甚大,哪裏來的什麽琴瑟和鳴之道。

    她終究隻是為了秦煜著想,哪裏又曾將整個唐家放在眼上。

    “姐姐……”雲汐的臉色有些蒼白,“我若是沒有出生在唐家,今日便也絕不會是這樣的局麵。我恨……恨那宮洛出身不高,卻能成為秦淮殿下的正妃,也恨你……恨娘親明明那樣厭惡你,卻又將我的歡喜全都送予了你。”

    言汐皺了皺眉,一時無言以對。

    她看的出雲汐對於秦淮的癡念,原以為上次回門自己的一番所為多少能點醒她,卻沒想自己一念,竟會落得這樣的結局。

    “所謂緣分一事,有緣無分不過是強求罷了。你與秦淮相遇雖是有緣,可秦淮卻並未傾心於你,這樣說來,卻也不過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她自知這話說的直白傷人,倒也明白如果雲汐再繼續癡心下去,定會惹出什麽大亂子來。

    用詞雖是有些難聽,可到底還是為她著想。

    然而沒了以往的姐妹情分,又是被察覺到了真正的麵目,唐雲汐此刻也就有些不管不顧起來。

    “姐姐這話說的可真是好聽……”她掩著唇冷笑出聲,一身鵝黃色的長衫在微風吹拂下搖搖曳曳,將整個人都襯托的有些清瘦。

    雲汐有些失控的問道,“什麽叫一廂情願……難道當初秦淮殿下有選擇娶得是你還是……我嗎?”

    的確……沒有選擇。

    甚至當初言汐曾經有想過將這側妃的名頭讓給唐雲汐。她當日出口挑釁的原本是餘氏,卻未曾想過那簡單的一句話給了雲汐的一絲希望,過後也就成了絕望。

    “不論如何,事已至此。你若是但凡有些腦子,就該知道自己當如何做。”言汐撇去這些不談,音色有些生冷道,“此事……我可以當做不知情,就算到時候真的查到你的身上,我也會替你擔了這一次……但也僅是這一次。你此後便要同秦淮劃清界限,也要同……那陸知書劃清界限。”

    她大抵還以為自己這一出情深意重的好戲多少會讓唐雲汐有些感動。卻沒成想這唐雲汐是鐵了心的不願意放棄秦淮。

    言汐不知這唐雲汐與陸知書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不知道當初真正的唐言汐投玄湖自盡一事,是否與雲汐有關。

    但今日,她選擇將這些過往通通忘卻,選擇與唐雲汐將事情攤開,也算是一個了結。

    可雲汐並未應答,她端坐在椅子上看向院子,仿佛醉在這瑟瑟的秋風之,溫潤眉眼間平淡如水,心底是一片淒涼。

    這樣僵持了許久,她才終於將視線收回,斂著笑意,淡淡應道,“姐姐……說的可真是輕易啊。”

    她的意思這樣明顯,唐言汐聽後也冷笑了一聲,自是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沒必要再繼續下去,索性拂了拂袖,起身離去。

    隻是她走得這樣幹脆,卻是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唐雲汐已經冷下臉色,眼間的恨意愈見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