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還剩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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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個硝煙彌漫、又格外讓人陰冷的地方,我坐在車上腦袋趴在方向盤上心底很難過。
我從來沒有期待過自己的親生母親對自己有一點善意,但這般的是非不分卻讓我心寒。
哦,應該說很久之前就心寒了。
我捂住泛紅的眼睛忍了許久,待心中的酸楚一點一點漸退的時候才開車回段北庭的公寓。
那邊小區的名字叫岸渡。
回到岸渡的時候時間還很早,我坐在車裏有些彷徨、無助的看著這個高檔小區。
如今和吳旭離了婚,明天最要緊的事就是去公司遞交辭呈,換一個新的工作環境。
但我能找到什麽樣的新工作?
我想回警局,但警局的工資卻沒有我在公司裏來的掙錢,而且當初離開的時候劉隊一直留我,倘若現在回去還能回的去嗎?
之前提過,我大學時學的專業是刑法以及心理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市中心的警察局實習。
接著轉正,也有了編製。
但和吳旭交往以後,婆婆嫌棄我薪水低不說,而吳旭也費勁口舌的勸我找個新工作。
同一方麵還有我媽也幫著他們說服我。
一來二去我抵不住他們的壓力,所以辭職在大公司裏找了工作,憑借著出色的觀察力在部門混的如魚得水,薪水也高的離譜。
所以幾年下來我掙得錢一點都不比吳旭少,但因為他是一個媽寶男再加上婆婆又是一個守財奴,所以最後買房的錢大半都是我給的,是我幾年來所有的心血,說到底一切都是我自己可笑!
是我心甘情願的替吳旭分擔;是我不忍心讓吳旭夾在我和婆婆之間為難,所以才落的如今這個下場,是我從一開始就不自重!
唉。”
我重重的歎息一聲,偏頭望向車窗外一愣,段北庭長身而立的站在不遠處,天空下的雪花在他身上落了一層,他這是等了多久了?
我望著窗外感到驚豔,段北庭兜了一身白色的大衣目光炯遠的望著我,他雙手隨意的揣在大衣兜裏,像一副靜態的風景畫。
我打開車門下車快步走到他身邊,將手揣在衣兜裏,抬頭笑著問:“段先生在等我回家?”
我在想,你會多久下車。”
段北庭眼眸一轉低頭看向我,伸出衣兜裏的手指輕輕的彈了彈我的額頭,語氣略為諷刺道:“也想,你在難過什麽,是在為離婚的事後悔,還是在感懷自己不如意的人生?或者回去的時候受了什麽欺負?”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被打的那半邊臉上。
段北庭用的勁不大,但我還是退後一步離他遠一點,忽略他口中的嘲諷無所謂道:“我的確感懷自己不如意的人生,但又能怎麽樣?”
段北庭眸子閃了閃,將手重新揣回衣兜裏,他烏黑濃密的發絲上落了雪花,我不知自己受了什麽魅惑,竟伸手替他理了理。
待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慌亂的收回手,特別在對上他那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時——
我心底難堪至極!
所有的自尊在此刻被擊潰的支離破碎,其實他應該知道的,我對他心生好感。
他是個聰明的男人,他看透許多事!
他的一雙眼睛經曆過世事!
將所有的浮躁與誘惑都通通的收在眼底,隻剩下時光沉澱、打磨下來的沉穩。
我張了張口,故作無所謂的語氣轉移話題問:“我們現在要上去嗎?外麵很冷。”
他吩咐:“嗯,去將車停在車庫。”
我哦了一聲轉身去停車,剛扭動鑰匙發動車的時候看見段北庭率先轉身回公寓。
壓根就沒想過等我。
我搖了搖腦袋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將車開進車庫停放好,拖著行李箱打算進電梯的時候,發現電梯正在維修暫時停用。
隻好改走樓梯。
段北庭的家在20層,附帶小花園,想要用兩條腿拖著行李箱走上去恐怕不容易。
我拖著行李箱到七層的時候已經累的踹不過來氣,到十層的時候就坐在樓梯上休息。
休息了幾分鍾後我認命的繼續往上爬,在抵達20層的時候已經要了我大半條人命。
我靠在走廊上喘氣,望著走廊盡頭的男人,抱怨問:“你知道電梯是壞的,為什麽先離開?”
段北庭故意的!他分明知道電梯是壞的,也分明知道我會拖著行李箱,卻自己先行離開!
為什麽要等你?”段北庭覺得奇怪,他偏頭看了眼我扔在走廊上的行李箱,勾唇問:“你覺得我沒有替你搬行李是錯了?所以質問我?”
對於他的反問我感到錯愕,他沒有替我搬行李箱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剛剛為什麽質問?
難不成對他有一絲期待?!
不知不覺中,我將他當成了我真正的男友,就像許多年前我對待吳旭一般。
有了依賴的情緒。
在得知這個想法之後,我猛的打住心中的浮躁,重新拖起行李箱進門回房間。
我將自己的衣服拿出來一一的疊起,打開衣櫃的時候感到震驚,段北庭居然替我準備了很多衣服,而且上麵的標簽都是新的。
我看了眼價格,要麽四位數要麽五位數。
我可能比較沒見過世麵,所以將這些衣服的價錢加了起來,得出總價——十七萬。
段北庭竟然替我砸了十七萬。
我利索的打開門,站在門口看了眼客廳,客廳裏沒人最後去他的臥室門前敲門。
沒人應,我又繼續敲。
做什麽?”
漠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呀。”我嚇了一跳慌忙的轉身。
段北庭微微垂著腦袋,離我的臉龐非常的近,近到能看見他清雋的眉目,硬朗如初。
俊美如廝。
我呼了一口氣,真誠感謝道:“我剛剛看見衣櫃裏的衣服了,謝謝你為我準備的,但……”
但什麽?”
段北庭緊皺著眉頭接過我的話,嗓音淡然的問道:“但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接受你這麽珍貴的禮物,時運你是想說這些對嗎?”
他聰明的令人可怕。
眼神裏透著一絲淡淡的卻令人察覺的厭惡,我想,或許他討厭我的這點故作矜持吧。
畢竟是他專程買給我的,要是我說無功不受祿那他的這些衣服都隻能扔了。
說到底隻是我一個人在作。
我笑了笑換句話,尷尬說:“但我沒有穿過那麽漂亮的衣服,可能會不習慣。”
我倒第一次聽說,漂亮還會不習慣的話。”
段北庭轉身去吧台煮著咖啡,語氣不爭氣的說:“時運你缺的不是漂亮,而是氣質,你從不相信自己比他人優秀,這就導致了你內心的自卑。”
我心下一緊,其實段北庭也是字字珠璣的。
我反駁道:“我沒有自卑。無論從我的工作還是生活能力我都不會感到自卑。”
我的工作能力比李小萌強,我的生活能力也比李小萌強,我從不依靠別人養活自己。
段北庭背對著我,背脊異常的寬闊,他笑道:“嗬,時運其實你就隻剩下嘴硬。”
他頓了頓,偏頭目光清明的望著我,笑著說:“你自認為自己的優點其實在別人來看是微不足道的,你心裏感覺到苦惱,煩躁,甚至處處和那個小三兒比,經過比較之後你會得到異常的滿足,畢竟那個小三兒勾引別人的老公,缺乏道德底線,在這一點上你覺得自己遠勝於她。”
我臉色一白,他竟然將我剖析了個幹淨!
但他說的分毫不差!
我後退一步將身子貼住牆力求能夠支撐自己,忐忑的問眼前的男人,“我還剩下什麽?”
沒了所謂的尊嚴,沒了所謂的優勢,除了嘴硬,我究竟還剩下什麽?
他薄唇輕起:“我。”
段北庭似滿意我的變化,他勾了勾唇笑的明朗道:“時運,你還剩下我,你也隻有我。”
他總是強調我的一無所有,又總是強調他自己的重要性,想讓我離不開他嗎?
是,待他離去,我就真的一無所有。
我頹廢的低下頭,段北庭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邊,他將我擁進自己的懷裏,氣息濃烈。
我說:“段北庭,你擊垮了我所有的自尊。”
是你的前夫,不是我。”
段北庭的下巴頂在我腦袋上,手掌撫摸我被打的那半邊臉頰,漠然的說道:“以後要學會打扮自己,要為活的漂亮在先,女人最大的武器是自己,能夠依靠的也隻能是自己。”
段北庭貌似一直都在教我,他曾經還教我人要順勢而為,簡單點就是狗仗人勢,有能力的時候就欺負別人,沒能力的時候就吃點悶虧。
寧願讓別人嘴上占點便宜,也不要被打!
我恩了一聲,段北庭卻忽而說道:“我記得你問我,為什麽要對你屏蔽朋友圈。”
對對對!我記起這事!
我問:“為什麽?”
難不成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托朋友利用了黑客技術。”段北庭捏了捏我發疼的臉,頓了頓說:“不僅僅是你。”
所以,不僅僅是我被屏蔽的,所有人都是被屏蔽的?段北庭究竟藏著什麽?!
直到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段北庭所隱藏的,是他這輩子最深的隱忍。
也是我最難以抵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