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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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王大牛的這番話震驚了,講真的我還看不出來,就剛才那個其貌不揚的老村長,竟然會為了村民們犯下的失誤去送死。一個人的情操是否高尚,在平常是看不出來的,隻能等到緊要關頭,你才知道一個人有多高大,或者是多卑微。
外麵的雪漸漸的大了起來,而老村長還在麵朝著山的方向,不斷地磕頭認錯,看著他孤伶伶一人在為整條村子贖罪,我的心被觸動了某條神經,但我知道自己幫不了什麽忙,山神都發怒了是不,我有能力去改變什麽?
甚至我也有點奢望,希望老村長的死不會白死,山神也被感化了,把這場災禍消弭於無形。
可我又覺得自己這麽想,實在是太不夠意思,怎麽能眼巴巴地看著,念叨著別人去死呢。
我就傻愣愣地站在窗戶旁看著,突然我才想到了一件事情,就問:王哥,老村長的家人呢?剛才我們怎麽沒看到?
王大牛談了一口氣,說:這裏的規矩你也看到了,能當村長的,必須是沒有子嗣的人,換一種說法,如果有家庭,誰願意當這個差?不過當村長也是有好處,就是從來不愁吃喝,都是村子的人供著。
我想想也是,動不動就得為了整條村子去死,誰她媽願意幹這個活,至於那一點被人當祖宗供著的好處,換做是我,不要也罷。
可惜的是,眼下下雪了,李兄弟,我送不了你們出去了,想不到男的你們來這做客,卻讓你們遇上了這碼事。”王大牛很內疚,說完就把杯中的烈酒一幹而盡。
我說這個就不要再說了,本身就是因我而起。我和他相視一笑,卻發現對方的笑容,盡是苦澀。
一個黃皮子精就讓人不好過,如今又來了個山神,真她媽的難搞了,哪怕我重獲了催眠術,我想也應付不了了。
但是怎麽說我也不甘心,話說這山神長什麽樣我都們還沒有見過,至於怕到這個程度?再說這場大雪,與其說是山神的怒火,那還不如說是自然現象,王大牛好像太悲觀了。
接著,我就把以上想的給王大牛說了出來。
王大牛無奈的道:李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山神,我們的確沒人見過是長什麽樣。
我說那不就是了,大家都沒見過,為什麽要先自己嚇自己來著?同時我也想到,村裏的其他人沒把這個放在心上,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可是你卻忘記了,我孤身一人,如今村子裏出了大事,老村長正在村口祭山神,如果他不行,那麽很快村裏就會有人找上門來。”
我頓時大感奇怪,就問:找上門幹啥?
嗬嗬,當然是讓我去做村長了。”王大牛幹笑兩聲。
他一句話讓我懵逼。
這她媽不是強迫著別人去送死?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麽混賬的事情?
我愕然地看著王大牛,問:王哥,你確定自己沒有在開玩笑?
沒有。”王大牛搖了搖頭。
這下我不知該怎麽開口了。
以前我聽說過這樣的事,比如哪條河出了水猴子,俗稱河伯,附近的人為了保平安,會往水裏扔一些家禽什麽的,還會請法師做法,也就是通常說的祭祀。
這種做法是迷信的行為,後來人們的思想逐漸開明,知道這麽下去也解決不了根本,幹脆就兩邊下閘,抽幹了河裏的水,讓水猴子無處遁形。
人為什麽是萬物之靈,那是因為開了明智,他們會從中不斷學習和總結,吸取教訓。但我實在是想不到,這條村子還會愚昧到如此程度。
我也深諳一點,遇上這種情況,最令人畏懼的不是山神,而是這些愚昧的群眾。
就像老村長,恐怕他還沒見著山神長什麽樣,他就被這些規規矩矩先一步弄死了。
王大牛,既然你不願意,難道你就不會反對?怎麽就那麽笨呢?”刺蝟這時開聲說道。
大小姐,碰上這事誰都不想,但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我們不得不遵守,而你不願意,那村裏人也不會願意,我要是不幹,他們就會把我驅逐出村,也是一樣活不成。”
還有這個道理?”刺蝟氣極反笑,又憤憤不平地說道:“王大牛你給本大小姐穩住,誰要是上來找麻煩,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唉,大小姐的心意我領了,不過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如果我們自己就鬥了個兩敗俱傷,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我頓時翻起了白眼,別人要逼著你去送死,你還得顧全大局來著?再說要是我遇上這種情況,我寧願讓讓山神弄死,也不願死在這些規矩上麵。
但我又不能說王大牛不對,人都是有歸屬感的,所謂的落葉歸根就是這個說法,其實說得中立點,死哪裏不是一樣,怎麽非得回到自己的家鄉,形式難道比死法還要重要?
可是這種現象,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誰也避免不了。
我跟刺蝟交互一眼,也對對方的想法了然於心,我們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王大牛就這麽去送死。
既然想法在無形之中達成一致,那麽事情就好辦了,想要阻止王大牛去祭山神,那還不簡單,要不綁住他的手手腳腳,要不一個手刀弄昏他去,要是有人找上門,那就交給我和刺蝟了。
這條村子老老少少,加起來也就是七八十人,其中青壯也就占了大約三十人左右,如此一計較,以我跟刺蝟的身手,不是說沒有一拚之力。而且隻要我們製服七八個,我看剩下的也不敢亂來了。
硬碰硬的我們不行,但腦袋是長在自己脖子上的,而辦法,也是想出來的。而且我不認為,如果我和刺蝟要是任由王大牛去送死,萬一最後還是不能平息山神的憤怒,這些村民會這麽放過我們,保不準他們會利用外來人帶來不詳的借口,把我們祭祀給山神。
我不敢輕視愚昧的威力。
王哥,咱們是朋友,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再說也沒有到最壞的情況是不,來,喝酒!”
王大牛仿佛也放下了心事,咧著嘴笑道:好,喝酒!
在這個時候,王大牛的確需要喝酒來排解心中的恐懼和無可奈何,每個人都怕死,老村長以身作為祭品,要是仍然不能讓山神解氣,那麽就輪到王大牛了。
雖然這種做法看似不公,卻是沒有別的選擇,終歸是一句,當你身邊的人把你遺棄,那跟死沒什麽區別,甚至你會隻身赴死,來爭取他們最後一絲好感,這,是人性最悲哀的一部分。
我跟刺蝟打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也坐了過來倒滿酒,跟王大牛喝了起來。
計劃很簡單,那就是我們把王大牛灌醉,等他醒來以後,不管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好,他也怪不了我們。
不管一個人的酒量有多好,隻要你不停地喝,在酒精的催化之下,始終有醉的時候。所以毫無意外地,王大牛喝趴下了,而我也有七分醉意,可讓我暗暗吃驚的是,刺蝟的酒量明顯比我好,我都搖搖欲墜了,她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僅僅是雙頰有些微紅。
其實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平常生活也很容易遇得到,這女人要麽就不能喝酒,要麽十個大漢也喝不贏。
我記得小時候同村有人結婚,一家子就去喝喜酒去,那新娘帶過來的兩三個伴娘厲害,喝趴了幾桌子的人,這不是吹,真不知道她們的酒量是怎麽來的。
後來那些人酒醒,也到了新郎新娘入洞房的時間,新郎在他那幫兄弟的慫恿下,進了房以後,又鬥起了交杯酒,然而郎也趴下了。
很顯然,刺蝟也是這種女漢子。
我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就著手把王大牛攙扶著回了房間。
出來了以後,我用催吐的法子,把剛喝下去不久的酒全都給吐了出來,才感覺舒服不少,我回到廳裏,灌下幾口開水,就走到了窗戶前。
這時的天完全黑了下來,不過空地上有一盞燈,借著朦朧而橙黃的燈光,我看見老村長依舊跪那裏,卻是停止了磕頭。
白雪幾乎把他覆蓋成了一個雪人,他的腦袋微垂著,似乎在懺悔著。
他也的確是替整個村子的人懺悔著,可我不覺得這就能彌補那些觸犯了禁忌的人的過錯,如果我是山神,也不會對此有絲毫的憐憫。
我為老村長感到悲哀,與此同時,我也下定了決心,堅決不能讓王大牛也踏上這條老路。
正當我想入非非的時候,卻聽見了幾道敲門聲,我心中一緊,想不到他們這麽快就來了。
這兩天孫大師吃飽了就睡,我也不奢望他能幹點別的,此時他也聽見了敲門聲,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居然像一隻動物似地,側過臉豎起了耳朵傾聽著屋外的動靜。
刺蝟自然也聽見了,他走到我身邊,點了點頭,兩人就一起下樓。
門一開我就看見,與王軍為首,有五個中年人,三個年輕人站在門口,當中還有王文伯和王文源兩兄弟。
王軍一看開門的是我,不自覺地就退了兩步,他先是警戒地看著我幾秒,遲遲他才沉聲說道:王大牛人呢?
我說王哥喝醉了,眼下正在睡覺,你們來找他有什麽事?
什麽時候喝醉的?”王軍直接忽略了我的問題,反而又問了起來。
哦,喝醉了有兩三個小時了吧,估計很快就醒了,要不,你們先進去坐坐?我馬上叫他起床。”
我一邊應付著,一邊暗自思索起來,看來這王軍才是這小村子的一哥,王大牛雖然有錢,但卻遠遠不及王軍凶悍。不管在哪個年頭,平民都害怕惡霸,在很多時候,反而把那些個好心的有錢人,當成了軟弱可欺。
王大牛再有錢又怎麽樣,他始終是孤身寡人一個,況且有王軍的存在,要不是有我與刺蝟兩人,王大牛終究是淪落成祭祀給山神的犧牲品。
確認了這碼事,我看王軍還在猶豫,也就起了必須得把王軍引進房子的打算。隻要擺平了他,估計也沒人敢拿王大牛怎樣的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隨大流的心態。
你們要是不進去,又沒有什麽急事的話,那麽等雪停了再來好了。”我說著就想順手關門。
等等。”王軍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果伐,就說:“那好,我們就進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