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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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先生?”
想到那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我的心裏就一陣發毛,但有張不凡在,我又踏實了不少,而且充滿了好奇。
張不凡連個招呼也不打就沒影了,我和胖子先住進一家旅館養神。
躺在標間的床上,胖子問道:“要不要找個妞,小處男?”
去你的。”我罵了一句,我是個雛這事在胖子嘴裏仿佛是說不完的梗。
胖子一串淫-笑,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說道:“胖爺現在睡不著覺,給胖爺講個笑話聽聽。把胖爺哄高興了,教你兩招,以後在妞麵前也有裝逼的資本。”
我想這死胖子除了張不凡見誰損誰,如今年虎子不在就拿我開涮。
你那一套都是紙老虎,擱不住真刀真槍的幹。”看胖子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我就想嗆嗆他。
啥玩意兒?”胖子坐了起來,“尹道長豈是你這黃口小兒可以評頭論足的,起來單挑敢不敢?”
你就會找我單挑,有本事找張不凡去。”我露出一個不服你咬我呀的表情。
切,他是個隻會打打殺殺的江湖客,我是一個有內涵的道家弟子,完全沒有可比性,我犯得著跟他較勁嗎?”說著,胖子佯裝不屑地仰頭大笑。
我想起胖子在張不凡麵前時的獻媚模樣,而現在張不凡不在又胡吹不止,頓時感覺特別膈應人,問道:“你有啥內涵?”
讀過周易不?讀過老子不?這麽深奧的書我都讀過。”胖子挑挑眉毛,露出一副我最牛逼的自負表情。
我像看白癡一樣瞟了他幾眼就不再搭理他。
我倆打屁的時間天就快黑了。日暮之時,胖子在沒心沒肺地睡著了,我也打了個盹。
我又夢見了依依,她站在一片濃濃的黑暗中,頭頂上像是有一具聚光燈,孤零零地打在她身上。
她大聲呼喊著,麵露驚恐之色,我卻聽不到她的丁點聲音。
我也大聲喊:“依依,依依”我竟然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是不是聾了?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我看到從依依背後的黑暗中探出一條手臂,然後捂住了依依的嘴,將她拖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我還是無聲地大喊:“依依,依依”我想跑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腿像是紮了根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嘿嘿又做春夢啦?”
我聽到胖子的叫聲,遂睜開了雙眼,旋即看到胖子那張淫邪的笑臉,一副嘲弄的表情。
我突然特別心慌,難道依依遭遇了什麽危險?我努力回想夢中依依的唇語,除了“其勝”二字什麽也記不起來。我差點就急哭了,隻能掏出龍眼來端詳。
你折騰什麽呢?做個春夢至於這麽興奮嗎?”胖子掀了我的被子。
我剛想發火,張不凡推開了門,冷冷說道:“走吧,跟我去見古先生。”
我和胖子整理好衣服,就跟著張不凡出了門。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我們沒功夫賞景,大步直奔潘家園,步入那家怪異茶樓的二樓。
這家茶樓我來過兩次,第一次是刀疤麵帶我來的,第二次遇到了古先生,想到那兩次遭遇和那所陰森的府宅,我的心中就不禁起毛生怕。
店小二兒還在忙活,光顧的茶客還像比上次多了一些,他們穿得仍然特別複古。
特別複古!?我一驚,四下看去,果不其然,穿長衫的、旗袍的、大褂的、中山裝的,我又看向大街,仍然透過拉開的懸空屏風,我看到那些燈紅酒綠、攢動人頭正漸漸變得虛幻、褪色、扭曲那情景說不出的詭異,刹那間我就明白了,不知不覺間,竟然又被張不凡帶進了另一個空間——陰間。
我偷偷告訴胖子我們已經到了陰間,胖子愣了愣神,就沉默了。
熟悉的店小二兒迎了上來,挑一張四方桌招呼我們坐下。
沉默了一會兒,胖子忽然拉住店小二兒的手,問道:“這是哪年啊?”
喲,大兄弟你怎麽啦,現在民國十七年呐。”店小二兒似嘲非嘲地說。
哦”胖子沉吟一聲,“那就是老蔣還沒下台咯。”
店小二兒忽然像看呆逼似的看著胖子,少頃說道:“喲,這位陽間來的客官,您要不要吃點啥?我被燒死快一百年了,還頭一次被人問這樣尷尬的問題。”
胖子愣了一愣,佯怒道:“老子就是捉鬼的!”
嗬。”店小二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位道爺難道不分地盤兒的嗎”
撂下這話,胖子語塞,看樣子也有點心虛。
店小二兒見狀,得意去給別的桌子倒茶了。
少說話,不要在此惹簍子。”張不凡直了胖子一眼,然後就木在那裏。
胖子安靜了一會兒,又來找我吹牛,說什麽出了陰間就把那個店小二兒收了之類的話。
我一直在想傍晚的那個夢,夢中的依依仍然曆曆在目,她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麽事情,可為什麽就什麽也聽不到了呢?左思右想,想不出個所以然,總之這個夢給我留下了不好的預感。我想等見過柳爺和那個男人之後,再將此事告訴張不凡。
兩位客官,裏邊兒請。”
店小二兒洪亮的嗓音從一樓傳來,與此同時,我感受到一個壓迫性的氣場逼近,餘光中張不凡和胖子也是同時一緊,然後直勾勾地盯著樓梯口看。
人未到,氣勢先來,恐怕隻有那位神秘的古先生了。
果不其然,古先生的腳步率先邁上樓梯來到二樓,柳爺都要跟在他的後麵。
他一眼就瞟到了我們,緩步走了過來,步子很輕似有似無,裝扮和上次無異,隻是上次天色昏暗,沒能看清他的麵容,現在看來,他的容貌非常普通大眾,走在大街上沒兩個人記得住,但他舉止彬彬有禮,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周潤發式的笑容,個人魅力十足,而且氣場過於強大,恐怕在場的人無人能及。
我跟著張不凡起身行禮,叫了一聲前輩,連一向不正經的胖子也規矩地站了起來,雙手合拳。
我去看刀疤臉,也就是柳爺,他臉上那條長疤清晰可見,我與這張臉打過三次照麵,一次是在馬杆的船上,一次是在鎖龍村,還有一次在高原的墓穴中,三次的反差極其巨大,因此這張臉在我心中也極為矛盾。
柳爺也在看我,那眼神就像鎖龍村那次一樣,古井不波、平靜如水,因此我的心中踏實了許多。
看著他的眼睛,我下意識地去摸兜,然而並沒有摸出字條,也沒有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什麽信息。
我剛想找柳爺說句話,隻見他眉間一緊、眼神驟芒,將我的話活活逼了回去。
古先生微笑著向我們點頭微笑,說道:“此地說話不方便。”他的聲音很輕,卻又能清晰的一字不落的傳入耳中,說完話就轉身往回走。
張不凡悄悄對身後的我和胖子說了句“小心行事”。
我和胖子麵麵相覷,難道這是在暗示我們這個古怪的古先生有危險?
我們稍一愣神,也緊跟著下樓出門,重蹈上次跟蹤古先生時的道路。
天已經黑透了,街道兩頭皆是虛無一片,四周也沉寂得可怕,路上的行人很少,偶有穿民國服飾的路人經過,他們麵孔皆很模糊昏暗,根本分不清五官相貌,那氛圍比上次還要陰森可怖。
古先生仍然拄著手杖,頭也不回的走在最前麵,柳爺和張不凡像左右護-法似的跟在後麵,我和胖子則跟在張不凡的後麵,現在最值得相信的除了胖子,就是這個狸貓張不凡了。
我雖然有點怕,手心兒也出了汗,但畢竟人多壯膽,詭異的事情也見了不少,還能自己給自己壯壯膽兒。我再看看胖子,他雖然是個道士,不少和鬼怪打交道,但他肯定沒有類似的經曆,所以狀態跟我差不多。
走到那個府院,古先生輕輕叩門,不一會兒,那門緩緩打開,發出厚重的木軸轉動摩擦聲響。
那門打開的一瞬間,我感覺一陣寒氣湧了出來,仿佛這所府邸是個巨大的冰櫃。
緊接著,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和四個下人分兩排出門肅客,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管家順手接過古先生的手杖。
一行五人穿過庭院,跟著古先生徑直來到正堂,堂的兩側各有三把木椅,由四麵彎腿小桌隔開,桌上早有泡好的茶,茶碗有底兒、有碗兒、有蓋兒,複古且講究。
我偷偷地東張西望,尋覓那個坐轎子的女人,不知為何,她總給我特別不詳的感覺,可能之前柳爺說了太多嚇人的預言,這個女人給我留下了一個索命厲鬼的印象。
待古先生落座後,我們方才坐下,古先生和柳爺坐於一邊,我、胖子和張不凡坐於另一邊。
管家和下人隨之忙前忙後,有斟茶的,有端點心的,還有一個下人端來一盤雪茄。
我客氣地回絕了雪茄,張不凡不抽煙,胖子卻大大咧咧的接過雪茄,有滋有味地抽了起來。
我實在見不得胖子這麽沒出息,輕聲地嗬斥他:“出息一點行不,不長臉也不能到處丟臉呀!?”
嗨,這有啥,不要臉唄就是。”胖子笑笑,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直接無語。
古先生拿茶蓋刮了刮茶泡,呷了一口茶,目光如炙地掃過張不凡、胖子和我,尤其看了我很久,然後說:“這個孩子跟三哥實在是太像了。”
柳爺依舊平靜地說:“這是我孫子,跟他沒有血緣關係。”
古先生不以為然,又看張不凡,娓娓說道:“順利嗎?”
不太順利。”張不凡說。
東西拿來了嗎?”
張不凡突然就緘起口,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古先生又呷了口茶,然後直起身,背著手來回走,微微一笑道:“沒關係的。”
張不凡還是沒有說話。
沒關係的,我知道拿到它不是那麽容易,其中的凶險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但是呢,我們的交易還要繼續,不守信諾的一方就要受到必然的懲罰。”
胖子抽雪茄抽得正酣,隨口一問:“什麽懲罰?”
交不出東西,你們就留在陰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