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瘋子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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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簫不把我當回事,又縮回被子裏去:“去哪兒啊,我還沒睡醒呢,讓我再睡會兒。”

    我將剛縮進被子裏的樓簫拽起來,冷聲道:“現在已經十點了,趕快給我起來,你以後還想認我這個姐,現在立刻給我起來。”

    樓簫不耐煩的起來:“姐,什麽事兒這麽嚴重,我這剛做了手術,讓我多睡會兒怎麽了。”

    我忍不住吼道:“你還知道自己剛做了手術,昨晚去吸毒的時候怎麽不知道,樓簫,你他媽還想不想要命了,想死,你直接跳樓跳河都好,別在我麵前作踐自己,你還以為自己未成年,你已經二十了,我完全可以不再管你,也管不著你,你要死要活,都隨你。”

    我不能時時刻刻看著樓簫,稍不留神,我十天半個月都找不到人,對於樓簫,我真的是筋疲力盡了。

    好了好了,我起來總行了吧,煩不煩你。”樓簫掀開被子,光溜著身子找衣服穿。

    樓簫收拾好後,我帶著她去退了房間,然後拉著她去了附近的美發店:“老板,把她的頭發給剪了。”

    樓簫一聽要剪掉她的頭發,護著頭發尖叫:“姐,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麽,我這才弄沒幾天,花了好幾百塊呢,我不剪。”

    今天由不得你。”我將樓簫按在椅子上坐著,在她耳邊說:“待會我帶你去見媽,你這五顏六色的頭發最好給我剪了。”

    我才不去見那個瘋子,要去你自己去。”聽見去見母親,樓簫特別激動,直接從椅子裏站起來就往外走。

    我冷喝住:“樓簫,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就別再來找我,就算你死在外麵,我也不會給你收屍,從此你不再是我妹妹。”

    以前我也拿這話唬住過樓簫,但管不了兩天,用的次數多了,她更肆無忌憚,我也不敢保證她今天敢不敢走出這個門,但我能確定,樓簫若真走出了這個門,我真不會再管她。

    美發店裏不少人看著我們姐妹僵持著,不認識,人家也不好來勸,最後樓簫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還是重新坐了回來。

    我讓老板給樓簫剪了個短發,重新染了黑色,沒了那些五顏六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在校大學生,如果樓簫當初聽話,她現在也還在念大學。

    弄好了頭發,我帶著樓簫攔了個車去精神病院。

    聽我爸說,我媽本不是村子裏的人,是突然有一天她自己瘋瘋癲癲走去的,當時我爸看著她可憐,就留下了,他曾在附近幾個村子裏打聽我媽的事,但都說沒見過這個人,不認識。

    也就是說,我媽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瘋子,我爸窮,三十好幾了還沒老婆,也就跟我媽在一起了。

    其實用法律來說,我爸是在犯罪,可那村子裏,沒人懂。

    我媽根本不認識我和樓簫,將她送來這醫院,我每隔兩個月就會來看一次,但是都隻遠遠的看看,雖然我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可我們跟陌生人沒區別。

    不認識,沒有交流,我說的話她聽不懂,她說的,我聽不懂,我活在現實的世界,她活在自己的世界。

    在她的世界裏,可能根本沒有我爸,我還有樓簫的存在。

    樓簫這是第二次來,每次她都非常抵觸來這,因為我媽是瘋子這個事,我們姐妹倆在村裏,在學校,沒少受人嘲諷,白眼,這也是樓簫如此叛逆,我行我素最根本的原因。

    我媽手裏拿著一隻紙飛機,坐在草地上一個人玩的起勁,都快五十的人了,卻隻有三歲孩子的智商。

    我後來帶著我媽去做了檢查,醫生說我媽不是天生傻子,而是後天腦袋受了重創,加上這麽多年沒有治療,現在要想康複,隻能說除非奇跡。

    看了眼身旁的樓簫,她低著頭,腳下無聊踢著枯草,連看一眼都不願看。

    這家醫院,一年的費用是五十萬,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賺不了,也指望不上樓簫,最初我給我媽找的是便宜的醫院,跟了傅容庭之後,我沒提,他直接將我媽轉來了這裏,費用也是他給的。

    一次性給了兩年的錢,也就是直到我跟他離婚那天。

    給了這麽多錢,肯定不是白給的,我媽專門有一名護工,我對著站在身側的護工說:“把我媽帶房間裏去吧,我想給她梳個頭。”

    樓簫有些生氣道:“姐,你給一個瘋子梳什麽頭,這麽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冷看了樓簫一眼:“她是瘋子,但也是你媽。”

    我知道這句話能最大激起樓簫的憤怒,因為我們都是聽著這句話長大的,可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別人能叫我媽是瘋子,唯獨我跟樓簫不能。

    護工將我媽帶回了房間,她坐著椅子上,手裏依然拿著紙飛機自己玩,護工給了我一把梳子,我將披散在母親的頭發梳好,用頭繩紮好,

    其實我媽長的很好看,皮膚白淨,五官精致,我跟樓簫,長的最像我媽的就是我,也幸好是我,不然樓簫可能會自殘自己的臉。

    我媽都快五十多了,歲月沒怎麽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一點也看不出年齡,或許就是因為她瘋,沒有煩惱,人老得也沒那麽快。

    樓簫坐在一旁,很是不耐煩:“姐,不就是個瘋子,隨便梳兩下就行了。”

    樓簫依然不改口,這輩子或許都不會改,聽見樓簫說話,我媽對著樓簫傻笑,將自己手裏的紙飛機遞給樓簫:“給你玩。”

    樓簫氣的將我媽手裏的紙飛機拿過來就撕成碎片,打在我媽臉上:“瘋子,誰要玩這個東西。”

    樓簫,這是你媽。”我厲喝,揚手給了樓簫一巴掌。

    紙飛機成了碎片,我媽忽然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樓簫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吼了句:“我沒這樣的媽,沒有。”就跑了出去。

    我沒去追樓簫,看著地上的紙屑,再看著嚎啕大哭母親,我十分頭疼,見櫃桌上還有一個紙飛機,我連忙將紙飛機拿給我媽,摸了摸她的頭,像安撫一個孩子一樣柔聲說:“不哭,你看,飛機不是在這嗎?”

    見紙飛機好好的,我媽立馬笑了,笑容幹淨的像天真無邪的孩子:“飛機,飛咯,飛咯。”

    見我媽沒事了,吩咐護工好好照顧著,我也就離開了。

    樓簫在醫院門口蹲著,我原本還以為她會走,這次倒很意外。

    聽見我走近的腳步聲,樓簫站起來,指著我大聲道:“姐,你為了什麽打我都可以,就是不能為了那個瘋子,她不配當媽。”

    那你呢?樓簫,我看真正瘋了的是你,二十歲的年紀,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她不配當你媽,但她給了你生命,你這麽嫌棄,去死啊,死了就一了百了,沒勇氣死,站在這裏跟我叫囂什麽,今天我帶你來就是讓你看看,誰到底是瘋子,說不配的,應該是你,你連個瘋子都不如,如果可以,我真想將你也送進去,好好治治你的腦子。”

    樓簫怔了怔,氣急敗壞吼道:“你不是也沒勇氣,當年你不是也要跳河嗎?你怎麽不去跳,你倒是抱著你的孩子跳下去啊,樓笙,你在這跟我說什麽大道理,咱們都一樣,我就不信你心裏不恨那個瘋子。”

    樓簫每次氣急了都會直呼我的名字,以前我都會打她,但這次沒有,我隻是站在她的麵前,冷眼看她,平靜道:“樓簫,我不恨她,她沒做錯什麽,我跟你不一樣,若我要死,我不會這樣折磨自己,直接就死了,我要活著,就會好好的活著,你要自暴自棄,我不攔著你。”

    我冷漠的表情將她的氣焰慢慢的壓了下去,正好一輛出租車經過,我攔了下來,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車門開著,我隻給樓簫三秒考慮時間,她最後還是上了車。

    看了眼時間,我先帶著樓簫去吃了飯,然後帶著她去了店裏。

    吃飯的時候,樓簫才想起問我昨晚找她的人是誰,我說是傅容庭,她一下子不說話了。

    樓簫以前不怕沈晨南,現在卻很怕傅容庭,隻要傅容庭一個眼神,她立刻閉嘴。

    其實我也怕傅容庭。

    我從來沒有帶樓簫去過店裏,想著她身體,讓她去後麵休息,可她倒好,搬了張凳子坐在電腦旁看電影,打遊戲,渴了就吩咐張曉倒水,我冷聲阻止:“有手有腳,自己倒。”

    樓簫也就隻好自己去倒水,安排好樓簫,趁店裏不忙的時候,我去給傅容庭重新買衣服,原本我以為經過昨天的事,玲姐不會來上班了,沒想她若無其事,照常上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玲姐店裏麵今天顧客特別多,員工們忙的不可開交。

    見到我去店裏,玲姐親自招呼:“樓笙,有什麽事?”

    買幾件冬裝。”我說:“玲姐,我還以為你會請假幾天呢。”

    玲姐臉上的痕跡沒這麽快消,我沒好說以為她會辭職不幹,隻能委婉這樣說。

    我不說,玲姐還是感覺到我沒說出的話,無所謂道:“就那點小事,我不在乎,如果真在乎,那還不跳樓好幾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