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危機公關 命懸一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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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暴風雨前的烏雲壓頂

    月2日星期上午,周厚沛收到廣東監管局長的賀信,“周總,恭喜您啊,原來您要高升了。”

    “李局,您這是說得我摸不著頭腦。”這是大實話。

    “我都已經收到你們董事會主席發來的調遣令,說廣東有大的綜合管理部變動,聽上去是說您要調往上海總公司,不是高升是什麽,恭喜啊!”局長說道。

    周厚沛當頭一棒,馬上預感到要出大事了,但還是不失禮節地回複道,“先謝謝您,此事還要再進一步確定的。”

    “沒錯的了,都發函件到我局了,板上定釘,我看了兩遍才來給您道喜的,祝賀步步高升!”李局跟周厚沛關係很鐵,經常互通有無,這麽大件事,居然還是上海發函才知道,於是,善意地埋怨道,“兄弟,您這也太不厚道了,這是天大的好事,您居然守口如瓶。”

    “李局,您能否把函件轉給我,董事會主席還沒給廣東分公司班子成員看過呢。“

    “好的,我發給微信給你吧。”李局爽快地說道,他壓根不知道當事人其實杯蒙在鼓裏。件裏寫著周厚沛調往上海總公司工作,從表述口吻推斷,周厚沛能力獲得認可,即將前往總公司基金心就職,屬於職位晉升。

    “兄弟,先感謝您的心意。我有個重要會議,回頭給您打電話。最近請您打球吃飯。“

    “好,你是我最好的對,等著約你廝殺!”

    “好的!“

    沒有收到任何公司內部的通知,但周厚沛看完微信圖片已經確認出大事了,件的內容是,由於廣東分公司業務實現突飛猛進的正增長,經董事會研究決定,委派周厚沛前往總部任職,不再擔任廣東分公司總經理。

    結合省公司與構總的對抗情況,周厚沛已經下了定論,這回肯定在劫難逃了。坊間傳聞,金融圈子裏高管任期平均-5年,看來在雲財富是氣數已盡。

    第一、他不可能晉升,如果是這等好事,不可能要監管部門來告訴自己;

    第二、李局說的廣東班子成員有變動,不可能是副總有變動,如果是副總,不可能瞞著他;

    第、劉西羽上周故意拍桌子請假,是要避嫌,構總他的智商最低,應該是被人當槍使,知道董事會主席要來,故意推脫請假;

    第四、總公司這次非常堅決,沒有回旋餘地,已經發給當地監管局,不可能自己打嘴巴。

    想清楚這四點,他撥通了林睿的電話,告訴他:

    “林睿,構總們聯名舉報到總部,我可能馬上被免職,你先有個心理準備。核心肯定是董事會主席要排除異己,這回逮到會,借構總的刀殺人。但我們站得直,行得正,也不用特別恐懼。”

    他簡單描述了監管局告訴他的線索,林睿判斷,這回是回天乏術了,“周總,這樣的案例圈子裏太多了,無需介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林睿內心分析道,構總對抗省公司大半個月,應該也是密謀很久。劉西羽休假,說明他心裏有鬼,肯定是牽頭人。周厚沛這麽多年的職業生涯都無限輝煌,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叛變,到底還是難掩心底的緊張。

    “好,李局傳來的件我也先發給你看看。”

    “領導,真有事,我可以出來扛的。”關鍵時刻,他總能挺身而出。

    “我們都做好心理準備吧,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聯名舉報這種腕在國內金融界太常見了,防不勝防的。唉,這些我親帶出來的構總,真讓人失望。”

    接完電話的林睿,心裏隻有天祥最有名的那一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電話收線後,周厚沛打了內線叫郝晴到辦公室,故作鎮定地說,“今天是有董事會領導要來對吧?”

    “是的,我也是剛剛收到通知。”郝晴臉上不再呈現那些熟悉的笑容。

    “具體的事情你知道嗎?”從郝晴的眉目表情判斷,她肯定早已知道此事,周厚沛掩飾住心的惱怒。

    “總公司綜合管理部總監反饋說,構總聯名舉報您了。總公司今天有一批人來,包括董事會副主席李富總、稽核總監、稽核處長、綜合管理部總監等”。

    聽到這一消息,周厚沛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但他依然故作鎮定,“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麽補救的方法嗎,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周總,我肯定希望您好,但全國係統內,構總聯名舉報的事件不多,一般的爭鬥,都必然逼走一些人,這件事情,您還是非常危險的,勝算不大,但我會幫您努力一下。”

    “好,我知道了,好好接待總公司的領導吧!”

    “已經安排專人接送了。”郝晴多口說了一句,暴露了他們的**性質,周厚沛心裏一顫,額頭開始冒冷汗。

    目送郝晴離開,不可否認,她的一席話挺觸動人心的。周厚沛拎起趕忙打給林睿,“他們是來查賬來的,省公司的賬目沒有什麽問題吧?”

    “領導,我管轄的肯定沒有問題,我說過,費用方麵,我可以保證你不出大事的。花錢最多的就是招待構總們去國外旅遊的事,這些費用是讓構幫忙走簽報的,唯一合理的解釋是,構總在這上麵大做章。”

    對好口徑後,周厚沛整理自己的服裝,衝了杯熱茶,既然不用接,他可以出去走動走動,一邊等待來宣判“死刑”的終結者。

    “林睿,費用千萬不能有什麽紕漏,我們要統一口徑。這件事情,肯定是劉西羽幹的,郝晴剛才又打來說了,聽到一些爆料,是以劉西羽為代表,向董事會主席聯名舉報我們通過構總走費用,貪汙了數十萬。”

    “這不是天方夜譚麽?就是兩次國內、外遊出事了,這幫人,出國是他們提出來,最後反過來咬我們一口。”林睿非常氣憤。

    “唉,我上個月把國資實力的同業公司一把位置拒絕了,真是太可惜了。這件事我們一定站得住腳跟,但是,核心的問題不在這裏。”周厚沛分析說:

    “第一、我不是董事會主席條線的人,董事會副主席吳傑走了,我沒有靠山,而且是吳傑派係的人,必須要走,時間問題而已;

    第二、構總聯名舉報,說我貪汙公款肯定是不成立的,稽核查的結果有點都不重要。董事會主席說我有問題,那就有問題,說我沒問題就一定沒問題;

    第、我判斷,一定是寧致遠來廣東接替我,他跟我一樣,都是老吳的人,必然是要被鏟除的,再說他的能力,大家都看得到的,我走了,他很快也得走,先把他逼到廣東,斷了他回總公司的後路,然後隨便找個理由,把他換掉;

    第四、劉西羽肯定不會放過你,他肯定會要你的位置,做好準備,一致對外。”

    11點左右,郝晴通知周厚沛,李富馬上到了,讓他在辦公室等候。淩語雪碰巧跟副總高原野一起吃飯。高原野電話響起,隱約可以判斷是郝晴的聲音,她滔滔不絕地描述著事情經過,也許意圖拉攏高原野。

    淩語雪坐在斜對麵的位置,從眉目表情判斷,高原也先是一陣歡喜,周厚沛之下,位置最高的就是他,會不會他漁翁得利,由廣東分公司二把之位,火箭衝天般坐上臨時負責人的位置?

    他喝了杯水,平複激動的心情,再想想,這個可能性很低,如果真是這樣,必然有人提前通知他,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說明他是局外人。但這個可能性有嗎,還是有一點的。

    不一會兒,林睿打給淩語雪,告訴她出大事,盡快下來,他開車接她。林睿是整個公司最淡定的一位,午用餐時間如此慌張,可以確定,一定是出大事了!

    高原野也無暇跟大家聊天,推脫有點事要回辦公室,其它的普通員工便自己吃起飯來,依然歡聲笑語打成一片。

    吳書墨今天特意沒來參加原本約好的飯局,也就意味著,她跟劉西羽也做準備,隨時可能被董事會主席叫去問話,他們要確保提供的舉報證據沒有漏洞。

    看到熟悉的車牌號碼,淩語雪趕緊打開車門,還沒係上安全帶,林睿急匆匆地開講,“語雪,出大事了。”

    第一次感覺的林睿著急的情緒。

    “有人被幹掉了嗎?”淩語雪的第一反應很準確。

    “周總出事了,構總這班見利忘義的家夥聯名舉報,董事會副主席李富總帶了一幫人過來。”

    “這,這不可能吧?”淩語雪完全被嚇到了,“我還以為劉西羽被周總免職了,這信息量太大了。不會吧!”

    “這是李局長通風報信的,所以,周總有心理準備後,非常鎮定。聽說你下來這會,高原野正在微信安慰他。”

    “聯名舉報的證據站得住腳嗎?”

    “肯定站不住腳,但是,這樣的層級,你認為要消滅一幫人,需要證據和理由嗎?在雲財富,不懂點政治,不耍點段,能爬到最高峰,這不可能。”林睿跟淩語雪說道。

    “構總不會贏的,這注定兩敗俱傷,寧致遠那點能力誰不知道,他來廣東,構總不被幹掉,業務也不會好。”

    “領導,您又要扮演救火員角色了。”

    “習慣成自然,我已經算是骨灰級專家!”仿佛救火員才是林睿的正職,每一次廣東分公司攤上大事,林睿總有辦法化險為夷,但這一次太高難度,隻能怪天意弄人!

    大約下午1:15,總公司一行人才抵達寫字樓餐廳,李富、寧致遠、周厚沛、郝晴四人一起吃午飯,在現場,郝晴完全沒有幫周厚沛說一句好話,寧致遠粗略說了構總聯名舉報的內容,周厚沛已經做好準備,裏翻出一些證據反駁。

    飯桌上,周厚沛的反應出奇平靜,這讓李富和寧致遠十分訝異。在全國範圍內送走不同層級的高管,能做到周厚沛般的雲淡風輕,實屬罕見。

    表麵上大家還是有說有笑的,周厚沛已經做好這幾天被消滅的準備,但是,他必須反擊構總,以彼之道還至彼之身,讓他們也失信於總公司。

    李富這回派了寧致遠跟隨,周厚沛100%確定,他就是廣東分公司的接班人。這必然是司徒君部下的棋局,隻是戰略改變了而已。原計劃是從原地帶開始大掃除,構總聯合告密,那隻能從華南片區入。殊途同歸,吳傑派係的高管橫豎是死,早死早超生,這對周厚沛而言,未必不是好事,因為現在的每一天都是他未來歲月最年輕的一天,年輕就是力量。

    前陣子,他花了10000元買燈送給寧致遠時,他們還聊起了原董事會副主席吳傑,聊起統一派係裏掌權者們的情況。那個畫麵依然曆曆在目。

    寧致遠雖然能力不行,但絕對攻於心計,司徒君對他的安排足以證明他也非常危險,去構的一般回不了總公司,而且大概率是要被修理的人才會被調遣。試想,在上海風生水起、位居要職,突然被發配邊疆,必然內有乾坤。但這時候,他如果念舊情替周厚沛說話,向董事會不好交代,所以,他選擇靜音模式。但心情非常複雜,吳傑派係的高官福禍相依,周厚沛一走,他就得常駐廣東,總公司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但如何保住周厚沛呢,他背後實在沒有撐腰的人,按照司徒君的鐵腕政策,隨時可能被一鍋端。

    用餐過程,寧致遠一直在思考,還有什麽樣的逃脫術可以讓他無需留在廣東。他分析道,構總們肯定必須都得走,董事會主席已經不想留這些搞是非的人,他們的段其實很拙劣,他對劉西羽的評價是,連話都講不清楚、腦子轉不動的老年人,廣東請他來擔任構總,真是眼神有問題。副總高原野上位肯定不行,現在必須先跟構總搞好關係,他們是董事會主席打擊吳傑勢力的幌子,周厚沛一天沒走,他們就有利用價值。思前想後,進退維穀,最後還是想不到兩全的辦法。

    下午吃完飯,周厚沛給林睿打電話,“其實也不是沒有轉,構總如果有人能領悟到他走了,他們更危險,反口說,這些證據是造謠的,那就相安無事。但是,他們如果連這點智慧和遠見都沒有,我們留在這也沒什麽意思。讓寧致遠帶廣東,他們一個個必死無疑,現在才是開始,殲滅戰一旦開始,就很難結束。”

    林睿讚同他的判斷,雖然司徒君並未暗示寧致遠來接任,也沒有人知道是否有此安排,但周厚沛已經斬釘截鐵地預言這個100%確定的局麵,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田寶紅也知道了,她來問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林睿說。

    “不用,我們接受上天的安排。如果構總能醒悟,大家都可以相安無事。如果他們不站出來,我明天就得走了。今天午飯給的時間是,明天下午1點0分宣布我被調遣上海總部。”周厚沛已經恢複平靜,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林睿知道省公司很難闖過這一關,他做好與周厚沛共進退的決定。

    晚上,周厚沛和李富一起共進晚餐,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周厚沛能否借此飯局解碼廣分困局?不得而知,林睿在外場等候以備不時之需,隻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真切體驗什麽叫做患難見真情。

    李富把他所知道的來龍去脈還原,奉勸周厚沛不要做無謂的掙紮,“我所聽到的本是,劉西羽是主謀,其它人是同黨,證據不是最重要的,因為你是老吳的人,所以,誰都保不了你。但現在也不是宣判死刑,寧致遠來接替廣東,如果廣東大亂,引起董事長關注,那你就安全。”

    “但這個可能性並不大。”周厚沛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你們這些構總太沒眼界和前瞻性,局麵必然兩敗俱傷,如果有人自覺醒悟,指出這些證據有問題,他們的舉報是意氣用事,我還是可以幫你度過難關的。”

    “李總,我覺得非常困難。“

    “如果有監管部門管理層開口,有可能保住您的位置。“

    “這個也不可能,李局跟我關係好,但是不足以讓司徒總改變主意。“周厚沛很明確現在的處境和雲財富的形勢。

    “我們再從長計議吧!“

    無論是真心話,還是看在周厚沛送出的0000元購物卡的份上,李富的這席話讓周厚沛看到了希望,但他也不打算待在這個是非之地,沒有前途。

    吃完晚飯後,周厚沛單獨約了寧致遠在天河北路上的一家茶館喝夜茶,為了避嫌,他倆前後腳離開公司,林睿負責開車接送。

    寧致遠預感到自己目前的危險,某些部分,他倆是同一戰線的,畢竟都是老吳的人,廣東這個是非之地誰敢留下來。董事會主席司徒君和董事會副主席李富均認定劉西羽這一行人太差,201年開門紅的節骨眼接任,誰來睡遭殃。

    如果有構總醒悟,寧致遠為了個人利益,必然會站出來,李富多少也會給些麵子,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大家就相安無事,不用掉烏紗帽。但以廣東這幾個構總的水平,能預判到局麵帶給他們的危險嗎?

    隻剩下明天上午半天非常短的時間,這是雲財富留給周厚沛最後的時間,也是構總們給自己預留的時間。

    淩晨一點,林睿送完周厚沛回家,才回到小區停車場。停好車,搖下車窗,他盯了一會兒玻璃沙漏計時器,看著一顆顆沙子緩緩墜落,不知道應該希望時間像流沙更快流走,還是應該希望地球停止轉動。

    夜已深,當事人或惶恐、或期待、或猶豫、或迷惘,無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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