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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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羅斯過來拽了穆勒一下,“快起來,你蹲在這裏幹什麽?誒?”他看見了穆勒的眼淚,剩下的話就不好說出來了。

    克羅斯幹巴巴的安慰他,“你是他最好的朋友,這個時候他多希望你陪著他啊。你不去醫院嗎?”

    穆勒說:“我站不起來,你扶我一下。”

    克羅斯把他扶起來,感覺穆勒腳上使不上力氣,隻好攙著他。說,“你肯定嚇壞了吧?剛才那一腳就是衝著你來的,要不是王譽給你擋了一下,恐怕現在要去醫院裏躺著的人就是你了。”

    他說的時候還帶著點羨慕的神色。

    “王譽對你真好。”

    穆勒哭了一場,眼皮紅紅腫腫的,看上去特別狼狽。“……我倒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

    克羅斯說:“誰還盼望著自己受傷啊?你被嚇傻了嗎?走走走,去醫院的時候順便檢查一下腦子。”

    兩人匆匆忙忙的趕去了王譽所在的醫院,連身上的球衣都沒來得及換,還被幾個路人攔下來要了簽名。

    到醫院一看,已經來了不少的隊友了。

    王譽人緣好,隊友裏麵甚至還有從來不合群的馬丁內斯。

    拉姆看著穆勒,神色有些複雜,說:“你來了。先休息一下吧,正在手術呢,要等一陣子了。你要不要先去換一件衣服,免得感冒了。”

    穆勒搖搖頭,搓了一把自己的臉,“王譽現在怎麽樣了?”

    “隊醫不肯告訴我們,他們要對這個保密。但是我送他來的時候,看見他右邊小腿的骨頭渣子戳出了皮肉。”拉姆眼底也有點紅,嘴巴動了兩下才說,“最少也是個骨折吧?醫生現在正在檢查有沒有傷到運動神經。”

    穆勒眉心一皺,癟著嘴,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用雙手捂著自己的眼睛。

    在場的拜仁球員都很安靜。

    足球傷害是在運動中的,動能和勢能都非常大,足球運動員往往能一腳讓足球時速達到100公裏/小時,更不用說是抱著惡意的心態來踢的了。

    穆勒當時背對著杜塞爾多夫的隊員芬克,而王譽是走在穆勒的後麵的,王譽走的時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也幸好他多看了一眼。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王譽隻來得及出腳用後腿肚壓了一下芬克的正麵小腿,把芬克踢穆勒的腳壓在了地上,然後兩人滾到了一起。

    兩人都是當場斷腿,可想而知芬克的出腳有多狠。

    曼祖基奇坐在地上,氣的臉部猙獰,“人呢?杜塞爾多夫的那個人呢?老子要把他另外一隻腳也給踢斷!”

    拉姆製止他,說:“回更衣室再說這些。現在是在公共場所。”

    拜仁作為德國班霸,從來隻有拜仁欺負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輪到別的球隊讓拜仁斷腿了?

    拉姆咬著牙齒忍氣,“主教練已經在處理這件事了,我們誰都不要多說話,在各自的網絡賬號裏麵,也不要提到杜塞爾多夫。這件事會有個說法的!”

    賽後發布會剛剛結束,拉姆就接到了主教練海因克斯的電話,然後他去了一個沒人的房間,聊了大約十分鍾,出來的時候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穆勒問:“教練怎麽說?”

    “拜仁在向德國足協遞交材料,爭取杜塞爾多夫的巨額罰款和那名球員的長期禁賽。教練讓我們保持冷靜。”拉姆說。

    畢竟事故之後雙方球員都參與了小規模的群毆,對拜仁來說也是個小麻煩。

    除此之外,海因克斯非常生氣,破口大罵杜塞爾多夫,並且說了很多髒話。拉姆不方便轉述。

    隊裏可靠的後衛本來就不多,在杜塞爾多夫這麽個小球隊上麵還折了一個,就王譽那傷勢,初步估計報銷半個賽季,更不用說接下來他們還要麵對老牌德甲勁旅勒沃庫森。海因克斯剛剛在賽後發布會上恨不得生吃了杜塞爾多夫的主教練。

    但事已至此。

    況且在穆勒和王譽中間必須選擇一個報銷的話,海因克斯還是隻能含痛選擇王譽。

    王譽的存在是錦上添花,他的位置還能被另外一位後衛代替,但是穆勒不一樣,穆勒是拜仁得分的一大利器。

    海因克斯甚至還有點感激王譽當時替穆勒擋了那麽一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穆勒後來沒哭了。他打電話給他媽媽,讓媽媽做些烤豬蹄。上次王譽去他們家,明明很喜歡烤豬蹄的,但是因為穆勒嘴饞,王譽就全都讓給穆勒吃了。

    他想來想去,竟然想不到王譽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麽。隻能拿烤豬蹄來彌補一下。

    自己這個朋友當的可真差勁啊。穆勒想。

    媽媽已經知道了王譽替穆勒擋了那下的事情,聽見穆勒說話的時候鼻音很重,就猜到穆勒肯定哭過了。“……你這幾天先呆在醫院陪護吧?好好照顧王譽。”

    “好的,媽媽。”

    “你也別哭了,都多大年紀的男孩子了,還哭。你比王譽要大好幾歲呢。”

    “我就是忍不住。”穆勒小聲咕噥,“王譽其實特別怕疼,他之前都是因為害怕被對麵衝撞,才從前鋒改練的後衛。有一次他手指旁邊長了根倒刺,我幫他扯了,都還沒流血呢,他就疼的哇哇叫,我還以為他是在裝模作樣呢,後來才知道他是真的怕疼……菲利普說送王譽來的時候,他腳上的骨頭斷了開來都把皮膚刺破了……”

    穆勒使勁捏著自己的大腿。

    他抹了一把眼淚,才說:“媽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真的希望受傷的是我自己,他幫我擋什麽呢?”

    媽媽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可是我害的他斷腿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王譽的腿好不了了,他是不是會恨我呢?他那麽喜歡踢球,在球場上的時候就像太陽一樣熱情,他從那麽遠的國家過來,和父母親人分開,才在德甲踢了幾個月的球而已。他的足球生涯剛剛開始……媽媽,他肯定會後悔和我做朋友的。”

    穆勒就像是一個和媽媽哭泣的小孩子。“媽媽,我害怕。”

    王譽那麽溫柔的一個人,不嫌他煩,總是陪伴著他。

    被他惡作劇捉弄了,會無奈的笑笑,推他一下或者是揉亂他的發型做報複。

    明明可以放心大膽的吃肉的,看著他隻能吃素,也陪著一起吃他不喜歡的素食。

    下雨天的時候,不想冒著雨回家,他可以跑去王譽的宿舍裏借宿,反正王譽總會給他準備熱水和幹淨的衣物。

    想要多一些進球,他就和王譽抱怨,下一次王譽一定會千方百計的幫助他取得進球。

    他喜歡看鬼片,而王譽害怕鬼怪,每次都被他拖著一起看,王譽被嚇得哇哇亂叫也從來不用力推開他。

    王譽就像是他小時候想像中的那個完美的夥伴一樣。

    個子高高的,不比他矮;有肌肉也不是很誇張,不會顯得他太瘦;長得帥,看著就讓人心裏舒服;能容忍他的一切的壞,從來不記恨;有好吃的和他一起分享;都喜歡狗狗,喜歡足球,喜歡陽光和沙灘,喜歡牛奶多過於咖啡。

    他害怕那麽好的王譽可能提前因傷退役。

    他害怕那麽好的王譽可能會後悔和他成為朋友。

    他甚至害怕看見王譽醒來後的第一個看他的目光。

    媽媽說:“相信我,王譽替你擋了一腳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讓你自責,而是因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想都沒有想,下意識的去保護了你。你應該為自己有這麽好的一個朋友感到高興才對。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你也不要太悲觀。”

    穆勒點點頭,把眼淚擦掉,搓了搓臉。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兩名護士推著王譽出來,醫生正在摘口罩。

    穆勒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落在了病床上的王譽身上,他追著過去,被攔住了,護士說還需要觀察幾個小時,不允許探望。

    穆勒就守在門口,從門上的玻璃窗看。

    拉姆詢問了一下醫生,從醫生那裏得到了準確的答複,王譽這次的外傷非常的幸運,碎骨隻戳斷了一些細小的血管,沒有傷到運動神經,也不會殘廢,隻要好好養傷複健,還是有下地走路的希望的。

    拉姆皺著眉頭,“可他是一名職業的足球運動員。”

    僅僅是下地走路是不夠的。

    王譽還需要能跑能跳,並且他受傷的那根骨頭還必須能夠承受他瞬間加速出球的力度。他必須再次擁有一條健康的腿。

    醫生不能對王譽的未來做保證,隻能遺憾的說:“我很抱歉。”

    隊裏眾人都知道,拉姆今年已經28歲了,作為拜仁的隊長,他必須負責的給自己找到一個能接班他後衛位置的人,到目前為止,王譽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如果沒有斷腿這一事件,王譽繼續呆在拜仁,幾年之後,拉姆退役,王譽作為拉姆的親傳,不說第一隊長,至少能混一個副隊長當當。

    大家都可以看出拉姆臉上的失望難過。

    和他關係最好的小豬施魏因斯泰格安慰他說:“你現在還年輕,再重新找一個好苗子培養就是了。不用急……”

    拉姆轉頭瞪著施魏因斯泰格,他從來沒用過這麽嚴厲的表情麵對施魏因斯泰格,一時間施魏因斯泰格有點被嚇住了。

    “醫生並沒有說王譽以後就不能踢球了,所以隻要他複健的好,就還是有可能上場踢球的。我不希望作為隊友的你說出這種話。”拉姆麵陳如水,“我就認定了王譽,就算王譽不能踢球了,我也不會再繼續接著找接班人了。他是個很好的人,不管是作為一個球員,還是作為我們的朋友。”

    施魏因斯泰格突然想起來王譽還是拉姆的兒子的“教母”,兩人私交甚篤,就後悔剛才說的這些話了。

    “等會兒王譽醒了,我會去給他道歉的。”

    拉姆點點頭。

    王譽的傷勢已經確定下來,曼祖基奇和穆勒此時也絕對不會離開王譽,那留在醫院看護的人選就確定了下來。

    拉姆讓隊友們都先回家,休息好了,明天有空再來探望王譽。

    他這樣說的:“就算這個賽季看不到他了,那下個賽季我們還會和王譽共事呢,大家都是隊友。當然,也有轉會,我們中的幾個人,下個賽季可能不會和王譽再做隊友了。”

    拉姆把話先放到了這裏,維護王譽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拜仁隊裏隻要不傻,這時候都不會對王譽太薄涼。

    裏貝裏先笑著說:“放心,我明天就給他一點‘好看’的書來打發時間。”

    羅本也說:“我蘋果皮削的特別好,明天我過來給他削蘋果吃。”

    王譽在拜仁的人際關係處理的非常好。

    拉姆放下心,轉頭去看穆勒,想交待兩句,卻發現穆勒的臉死死的貼著門上的玻璃窗,被擠出一個扭曲搞笑的表情還不自知。真傻,沒眼看了。

    幸好還有個稍微可靠一點的曼祖基奇,他看向曼祖基奇,發現曼祖基奇正扭著屁股趴在另外一扇窗戶上。

    拉姆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