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已經是家裏的老司機了，跟著方正年一路從二十歲剛出頭的小夥子如今也已經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所以，有些話，老吳斟酌過後，還是忍不住開口想勸解一二。

    老爺，您是不是打電話知會小少爺一聲，多少年了，您已經不過問公司裏的事情了，這時候突然出現，小少爺估計也會猝不及防吧。”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吳還是習慣稱呼方正年為老爺，稱呼遠在外地的方臨晟為少爺，自然而然的，也就稱方喬司為小少爺。

    方正年的目光一直看著車窗外，老吳的這一聲“小少爺”又何嚐沒有勾起方正年的心事。

    如果方臨晟能夠留在他的身邊幫自己，或許，他也不會把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投放到方喬司的身上，那些所謂的情情愛愛，已經毀了他的兒子，方喬司絕對不允許在毀了他的孫子。

    一想到這裏，原本還有些舉棋不定的心情也冷硬了不少，“老吳，前幾天外地的人還給我發來消息了？”

    自從方臨晟夫婦離婚又再婚後，都分別居住在南北兩個城市，雖然方正年也對兩人的做法傷心失望，無以複加，但還是時刻派人注意著他們的生活和舉動。

    老吳聽到方正年這樣說，便也下意識的謹慎的問道：“那邊說了什麽？”

    方正年眉眼低垂，讓人看不清表情，隻是偶爾有一陣陣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照在他的臉上，眼角的細紋處有一層晶瑩光亮的水漬。

    說下雨天，臨晟著急去接那個女人下班，連做飯的圍裙都沒來得及摘下來。”

    曾幾何時，他悉心教導長大的方氏接班人，卻淪為為女人站鍋台的地步了，這也是這麽多年，方正年一直耿耿於懷，不願意接受那個女人的原因。

    舔犢情深，縱然是老吳，也一直無話可說，車裏一時靜靜的，良久之後，才聽到方正年淡淡的說道：“你說，我怎麽還能讓喬司成為第二個臨晟，那樣真的會要了我的命！”

    當老劉將車開到方氏集團的停車場後，看見方喬司的勞斯萊斯幻影正停在專屬的車位上。

    方正年下車後隻掃了一眼然後看著麵前這座越發巍峨氣派的辦公大樓，才對老劉說道：“你在這裏等我。”

    老劉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方正年抬手打斷了：“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沒到無用的地步，在這裏等我。”

    既然他都已經這樣說了，老劉隻好點點頭。

    方正年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階，推開一樓大廳門的時候，接待處的人臉上都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大爺，你找誰啊？我們去幫您通報一下。”

    好多近年來新加入方氏集團的員工並沒有見過方正年，還以為他隻是一個來這裏尋親戚的的老人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方正年的臉上仍舊是上位者的威嚴，說著便要往電梯間走去。

    別別別，大爺，我們這裏是有規定的，必須得按照程序來，再說，您這麽大歲數了，坐電梯，行嗎？”旁邊有人開口勸道。

    正在這時，沈嘉明推門從外麵走進來，他剛開始的時候，隻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所以並未留意，直到他路過方正年身邊的時候，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差一點沒把他的一顆心嚇的蹦出來！

    老董事長，您怎麽來了？”說完，沈嘉明急忙上前想要伸手去攙扶方正年。

    沒想到方正年直接將手背到腰後，微微示意道：“沈助理，前麵帶路吧。”

    直到看著沈嘉明恭敬萬分的和方正年一起進去電梯，剛才接待處的幾人才恍然大悟的彼此對視了一眼：“所以，剛才的那位大爺是咱們方氏集團的老董事長？”

    真的，假的？所以剛才我們都說了什麽？”

    片刻的安靜過後，幾個人的心裏迅速進入了打雞血的狀態，有的因為第一件見到方正年而心生雀躍，有的人卻在為剛剛不夠完美的表現懊惱不已。

    電梯停在頂樓的時候，方正年抬腿走了出來，他簡單的敲了兩下門之後，便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方喬司抬起頭來先是一愣，但是瞬間過後眼裏便轉為平靜。

    他淡淡的吩咐道：“你去泡一杯好茶，讓沈助理親自送進來。”

    沈曉蕾在看見站在門口的老人後，也是一驚，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見方喬司莫名其妙的話。

    即使是兩個人冷戰最為嚴重或者他怒不可支的時候，方喬司也從來沒有這樣沒有姓名指使自己的時候。

    這就更證實了沈曉蕾心中的猜想！

    沈曉蕾迅速的站起身來，向方正年的方向微微行禮，然後才對方喬司答道：“好的，方總，請稍等。”

    方正年的目光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沈曉蕾，但也隻是如此，便冷冷的收回目光。

    他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在沈曉蕾即將關上門的時候，才挑眉道：“水過三巡，太平猴魁。”

    這明顯就是有刁難人的嫌疑，不要說現在上哪裏去找上好的太平猴魁，就是有的話，在公司的茶水間，如果真的等著水滾過了三開之後，恐怕他又要開始催促了。

    盡管如此，沈曉蕾還是平靜的說道：“好的，知道了。”

    當沈曉蕾離開後，方喬司才站起身來，來到方正年的旁邊坐下：“爺爺，我這裏有上好的雨後龍井，你要不要嚐一嚐？”

    方正年知道他這是有意為沈曉蕾解圍，隻是不屑的冷哼一聲，礙於方喬司的顏麵，到底也沒有出言反對。

    方喬司拿起內線電話，對沈嘉明說道：“告訴助理，雨後龍井就可以了。”

    沈嘉明放下電話，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沈曉蕾：“方總這是什麽意思啊？”

    沈曉蕾心中了然，知道這是方喬司暗中的意思，心裏稍稍緩和了一些。

    沈嘉明逗逗抬眼看了一眼沈曉蕾，見她麵色平靜，這才放下心來，便斟酌著對沈曉蕾說道：“要不，你先請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