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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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有半日,各門派已然脫離白石鎮所處海域,數艘殘破大船聚集在一起,刻印的符號滿是焦黑不再通透,船身搖曳從半空迫降至海麵。
從這場劫難幸存下來的人無不神色疲乏,卻始終無法有任何休息,驚恐掃視著四周。
周澤良無力躺在甲板上,清醒過來的他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看著那萬裏晴空,其他天驕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裏,惠山雙合十枯坐在原地已有數個時辰,口默念清心咒,但緊皺的眉頭還是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薑翰宇緊握長槍,那身盔甲早已碎裂,此時身上隻披了一件布衣,此次慘敗對於這位年輕的護國將軍來說,可謂是打擊巨大,他如失魂落魄一般,低著頭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另一邊的炎伏則是緊閉雙眸,盤膝而坐雙掐訣,外人看他似在爭分奪秒在為自己療傷調息,實則炎伏一直在暗提防著其他所有門派。
李恒的死太容易讓人誤解,無法保證若此時有人因猜忌與悲痛失去理智,將同伴慘死的恨意發泄到烈陽宗身上,屆時炎伏等幸存的烈陽宗年輕弟子自然會成為眾矢之的,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眾人響起痛苦的抽泣聲打破了這份死寂,一個青玄宗的女弟子在清醒後四處觀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數息後她無力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臉上掛滿了淚水,看著周澤良哭著說道:“死了…李師兄他死了…為了保護我死了…死了…”
聽到這傷心欲絕的哭喊,周澤良眼角不斷抽搐,甚至不敢去看一眼這泣不成聲的女孩,隻是一直盯著天空,半響才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大師兄對不起你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對不起…”
此話一出,不論男女弟子紛紛抱頭痛,悲戚的氣氛渲染了所有人,就連其他門派的幸存者們也無不是紅著眼睛,死死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流出。
一日前,他們渡海而來,途歡聲笑語並未太過在意這次任務,一切來得太突然,幸存下來的各派弟子甚至沒有時間去憤怒,隻能在此刻無力哭嚎,發泄著那始終無法散去的恐懼與絕望的悲痛。
“呼…”
一道清風拂過,身著一身淡色羽衣的詩亦妙從黑賬走了出來,她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皮膚吹彈可破其麵容更是驚豔,可她的氣質卻如同一座冰山,拒人於千裏之外,如同一位不可褻瀆的女生。
“詩亦妙…”
各門派天驕側目,神色都有無法掩飾的憤怒,死死盯著這位絕代佳人,雖然這次慘敗與其無光,但還是對陰陽宗無所作為的舉動感到震怒,陰陽宗百名女子在此劫難竟未有一人受傷,如此落差令各門派紛紛怒目而視。
“詩亦妙,你到底什麽意思!?”
炎伏一步躍到船頭,指著詩亦妙大聲質問,也顧不上療傷調息。
反觀後者,絲毫沒有在意其他人注視的目光,詩亦妙的目光快速從各門派弟子身上掃過,神色莫名躁動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未果她輕歎一聲,並未有任何方向,卻聽到耳邊炎伏的言辭愈發激烈,不由皺起了眉頭,冷聲道:
“我沒有義務必須出相助,其次對於無法戰勝的敵,我陰陽宗有自知之明,倒是各位真不愧是天縱驕子,實乃勇氣可嘉啊!”
譏諷,**裸的譏諷,聽聞此話,各派天驕被氣得臉色漲紅,詩亦妙的話字字戳心,令他們羞愧難當無言反駁。
“你!”
炎伏惱羞成怒,渾身顫抖直喘粗氣,剛要再次開口,卻被一聲冷笑打斷。
“我?嗬嗬…”詩亦妙發出莫名冷笑,站在高處俯瞰了一圈各派的此時的慘狀,而後瞥了一眼滿臉怒意的炎伏,道:“出不出是我陰陽宗的自由,我們隻是做了一場觀眾罷了,反倒是小女子對貴宗那位叫李恒的弟子十分感興趣啊!”
此話一出,炎伏當即臉色煞白,萬沒想到詩亦妙會將此事在這種極不穩定的情況下當眾挑出,而且對方眼那一抹一瞬即逝的狡黠,顯然是故意引起混亂。
炎伏雖脾性有些急躁,但絕非是愚笨之人,相反他說表現出的暴躁多數都是故意麻痹他人,在意識到詩亦妙的目的後,炎伏當即做出反應,他轉過身來,目光沒有絲毫閃躲直視著所有人,神色肅穆語氣堅決道:
“各位道友我炎伏立誓,李恒之事絕與我烈陽宗眾人無關,我等也對此人是否有所為之事絕不知情,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說罷,他麵朝蒼穹沒有一絲猶豫立下毒誓,原本還有發作的各派天驕隻得凝噎,修真者自知天命,浩蕩天威疏而不漏,故若非內心坦蕩修士絕不會立下類似毒誓,因為若所述有架,真的會有五雷轟頂這樣的天譴。
炎伏如此信誓旦旦,各派天驕即便心仍由猜忌,也隻能作罷,歸根結底這種事也不是他們可以解決,隻能在事後交給各自門派從調查真相。
見自己的目的並未達成,詩亦妙輕哼一聲,轉身再次走入暗帳,倒是在這一過程,周宣**艦上的薑翰宇從詩亦妙出現的瞬間,便一直死死盯著她,即便在隨意的動作與表情也不放過。
“陰陽宗,詩亦妙…”
薑翰宇眉頭緊鎖,低聲呢喃,其他門派對於他的此行到來心生戒備,相反他對於陰陽宗與詩亦妙的到來也有著種種猜疑,恐怕陰陽宗也從此次事件之初便察覺到了一些隱秘。
周宣國之所以回來,完全是因為帝君突然下令,此前薑翰宇雖然對此有所遲疑,但礙於身份便沒有將疑惑提出,直至此刻幸免於難,他才徹底篤定帝君命他前來的目的並非阻擋暴走海獸蹬岸這麽簡單,而詩亦妙之前略帶急躁像是尋找某物的目光也恰恰印證了這一點。
“此事必須上報帝君!”
回到暗帳內的詩亦妙不再如剛才那般淡然,神色充斥著疑惑不斷渡步,她微皺著眉頭輕聲自語道:“怎麽會找不到,莫非是我看錯了?”
就在半日前,眾人與那片凶險海域撤離時,詩亦妙曾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心突有所感,隔著百裏回頭一看,透過狼狽逃竄的眾人和驟雨墜下的雷霆,看到一道青光於帝鱷的血盆大口射出,瞬息百米無法看清其具體為何為,卻見那道模糊青光衝入人群,像是依附在了其一人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幕令詩亦妙呼吸急促,心髒猛地收縮,她心浮現一個即便是自己都感到天方夜彈的猜測,是否那凶威震天的恐怖存在的出現,隻是為了保護那道她無意間捕捉到的青光!?
……
“女人的直覺,有些時候還真是恐怖…”
青玄宗大船上,一個原本蜷縮上地上滿臉淚痕的怯弱的少年突然抬起頭,看向消失在黑賬內詩亦妙的背影,他的目光冰寒無比,雙眸深邃無比閃爍青光。
這時,一隻搭在了這個少年肩上,一位青玄宗幸存下來的女弟子一把將少年抱住,帶著小聲抽泣著,“小莫,不要傷心了,師兄不在了,以後還有師姐在…”
在看那個少年,目光的冰寒早已褪去,重新恢複到了滿臉悲痛的樣子,他揉著自己紅腫的眼眶,渾身顫抖怯懦的性格展露無遺,點著頭帶著哭腔回道:
“師姐,王…王師兄再也回不來了…我怕,小莫真的好怕…”
無人看到埋在胸口處,這個被稱為小莫的少年,嘴角那一抹勾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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