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憂一喜皆心火，一榮一枯皆眼塵。”老者靜觀數息後不禁脫口而出。

    原本裝作負傷的莫今緩緩睜開雙眸，目光冷淡陷入緘默，一旁瀾瑾也停下了哭鬧趴在他的胸口不做言語。

    “這人世間當真有趣？”老者眯著眼睛自問自答道：“有趣，但也極其乏味。”

    在意欲莫名的呢喃老者如一位真正的老人扶著雙膝緩緩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布衣向著那座院落走去，他不曾再去看眼前這對兄妹一眼，卻於轉身的那一刹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老朽已了然，一切皆是偽裝……”

    莫今木然強忍著腦海不是襲來的劇痛麵無表情盯著老者邁入院落，而後目光浮現一縷柔和轉向身前的瀾瑾，開口間摻雜著顫音緩聲道：“這可不好了，今天的工錢也沒得賺了…”

    “噗呲…”

    難得一聞的玩笑話配合著麵無表情的莫今，從他口說出卻是異常尷尬，但這並不妨礙將瀾瑾逗得抿嘴直笑。

    “我們也回去吧…”

    習慣摸了摸瀾瑾的頭，莫今在瀾瑾的攙扶下吃力起身，用破爛不堪的衣裳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開口道。

    聞言，瀾瑾看向不遠處原本隻屬於她與莫今的那所廢棄院落，腦海浮現老者妖魔化的形象神色不由有些擔憂，嘴角微動欲言又止。

    莫今發出安慰輕笑，看出了她的擔憂，“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至於那個老頭確實沒有惡意，出這樣的事隻是意外使然。”

    瀾瑾仍由猶豫，但聽到莫今那不容改變的語氣也隻能作罷，“好吧，要是那個壞老頭再和哥哥動，我們就離開這裏！”

    “嗯…”

    莫今應了一聲後在瀾瑾的攙扶下步履趔趄走向那所院落。

    ……

    時間流逝，轉眼間響午便已來到，烈日當頭燥熱難當。

    廢棄院落，瀾瑾始終待在莫今身旁寸步不離，她瞪大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數米外坐在一處陰影的老者，不是還對其投出挑釁的目光，小臉上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

    老者無奈心有些後悔昨夜對莫今動，他一親口說出想要瀾瑾拜入自己門下，小姑娘雖對他態度驕橫，卻並未引起老者反感，相反那驕橫外表下所善良的本質令老者很是喜歡，在加上知道自己身份後心仍未生出絲毫畏懼的表現更是讓老者側目，最重要的便是瀾瑾一眼便勘破老者真身的段。

    這一切促成了老者想要收徒的想法，這並非衝動而是在反複斟酌，種種原因下做出的決定，在與莫今堪比詭異的短暫交鋒後，這一想法在老者心更為激烈，瀾瑾是否天賦異稟他並不關心，單憑對這個小姑娘發指內心的喜歡便已足夠。

    而最重要的則是老者無法看透莫今這一詭異存在，千世界浩瀚無垠，那些聞所未聞的種族自然存在，法術神通更是數之不盡，老者自然不會狂妄到否認這一點，若如此莫今詭異的段也不難解釋。

    可真正讓老者感到心悸的則是莫今對於生命的漠淡，以及如同死水般的心緒，結合昨晚那場交鋒時莫今的種種，再加上之前他所表現出的細節，老者不由損然心冰涼，止不住對其動了真的殺意。

    “莫今，這個怎麽看都平凡的少年實則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甚至遠超怪物的範疇！”

    這是老者在自身真切感受下對莫今唯一的評價，他動了殺意，想要抹殺這個對一切漠淡的少年，就在此刻趁著這份不穩定如同螻蟻般弱小時，將莫今扼殺在搖籃之！

    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可以做到，就像此刻的老者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猶豫境地，他畏懼那從腦海突然響起的充斥著狂暴毀滅的怒吼，恐懼著莫今深邃眼眶閃爍著的青光，那似有似無的的清冷氣息令他心神不寧，老者做不到犧牲這具好不容易獲得的驅殼去做一件無法預知結果的事情。

    如此，老者便要將莫今僅存的溫情所托付的瀾瑾收入門下，借此來牽製莫今，以老者的身份如此計算一個少年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但對於老者而言從初見莫今起的那一瞬，冥冥便有莫名預感始終纏繞在他心頭，談不上好也稱不上懷，老者本可不比如此費心，隻是那場天地異象卻成了他對於莫今的芥蒂。

    老者轉頭看了一眼莫今身旁的瀾瑾，止不住仰頭長歎一聲。

    “壞老頭，你想幹什麽！”

    瀾瑾當即起身，張開雙臂擋在莫今身前，滿臉戒備看著無奈搖頭的老者。

    “唉…小姑娘老朽沒有惡意…”

    “呸呸呸！欺負我哥哥身子骨弱，倚老賣老還說自己沒惡意，壞老頭！”

    聞言，老者下意識看了一眼莫今，卻見後者似故意配合這句話幹咳了數聲，老者眼角直抽暗罵莫今，這不是明擺著故意讓瀾瑾對自己的印象變得更差嗎？

    “這小子居然給老朽老這套…”

    人間始終維持這一狀態，又過了數個時辰在瀾瑾警惕的目光老者緩緩起身，身形於原地刹那消失沒有留下一絲氣息，與其說是消失不如說像是從未出現過更為貼切。

    這一幕令莫今暗自駭然，一旁的瀾瑾更是瞪大眼睛滿是驚奇，口更是低聲嘟囔，“想不到這個壞老頭還會變戲法…”

    說罷，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瀾瑾慢慢向著老者消失的位置湊了過去，莫今雖未出聲製止但他躺在雜草堆上的身形已在暗繃緊，準備著隨時出。

    “那個壞老頭真的消失了！”

    四下仔細摸索後，瀾瑾發出輕咦轉身問道：“哥哥，那個壞老頭不是在變戲法嗎？”

    見狀，莫今長籲一口始終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老者的存在讓他打從心底壓抑，他沒有回答瀾瑾的問話，隻是搖了搖頭便閉上了雙眼。

    瀾瑾詫異從未見過莫今有如此疲乏的神態，便很識趣的沒有再此出聲，小心翼翼走到他的身旁，生怕打攪到莫今難得的休息。

    ……

    “嗚嗚…”

    黑暗永駐的渾濁空間內莫今驟然清醒，耳畔響起低沉的嗚咽隻是回蕩在耳畔的那一瞬，直感覺有無盡的孤獨襲來，好似毀滅一切的滄桑令莫今心神震蕩險些迷失。

    “這裏是哪裏？！你們到底是誰！？”

    眼前黑暗深處似有孤影搖曳，莫今開口怒吼，這片詭異的黑暗空間他已來了數次，可即便如此依舊無法適應這裏的氣氛，他的漠淡在此處無法維持，死寂的恐懼所衍生出的憤怒不斷出現。

    “…咯咯…冥…冥…”

    片段的聲響傳來，如骨骼張合在這黑暗顯得異常恐怖，這聲響所包含的幾個模糊字眼令莫今渾身一顫。

    黑暗莫今奮力狂奔想要靠近聲響傳來的方向，但不管他如何拚命闊步卻感覺自己隻是停留在原地未動分毫，這無力的感覺讓他焦躁萬分，莫今對著那道似有似無的的孤影發出不甘嘶吼，“你在說什麽！”

    那孤影似有所感應，黑暗深處傳來巨響震耳發聵，像是在回應這莫今一般。

    “啊啊啊…”

    莫今渾身不由顫抖，他聽到的是無數痛苦的哀嚎，所含的怨毒詛咒即便是他也感到一陣頭皮發麻，腳下的掙紮漸漸停滯，他畏懼黑暗深處無盡的哀嚎。

    “嗡嗡…”

    這時，周遭黑暗開始莫名震蕩，一道血光於莫今眼前一閃而過，恍惚間他看到一段殘缺的畫麵，一個沒有一絲人樣的幼小身影站在碎屍血水向著自己怒吼著什麽，充斥著猩紅的潮汐不斷拍打著那道身影，僅剩的一隻獨眼閃爍著無盡的怨毒，就那樣死死盯著自己。

    “冥海！”

    如驚雷般的二字突然從這殘缺畫麵傳出，莫今腦一陣翻滾像是要裂開一般，他後退數步發出聲聲痛哼，捂著頭顱吃力睜開眼睛想要尋到那道轉瞬即逝的血光。

    “…記住你的使命，莫今！”

    就在這時，黑暗乍現青光萬丈，莫今雙眸刺痛被迫閉上，於此同時那熟悉既陌生的清冷聲音響徹在他的腦海，雷霆萬鈞不過如此，清冷聲音所含的無上威嚴瞬間吞沒了莫今的意識，黑暗再無一絲響動會從始至終的死寂。

    下載免費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