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認識的霍耀廷。

    他看上去很輕浮。輕浮的幾近於花俏。他在參加赴會的人群中，似乎很忙碌。他也沒有發現我。

    我瘦了許多，發型也改變了。藏在人堆裏，並不引人注目。

    其實，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我是想悄悄地離開的。但是財政局某局長看見了我，笑嗬嗬地和我寒暄，我走不了。我和霍耀廷之間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似乎被人淡忘了。

    某局長說話聲兒大，由不得人不注意。某局長有實權，很多人來奉承他。我更是走不掉了。霍耀廷沒有過來，但是他終於發現了我。

    我怔怔地。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

    他似有若無地在我的身上掃了一掃，輕輕地，蜻蜓點水一般。那冷漠的眼神就好像從來也不認識我，我和他沒有產生過任何的交集。

    我低了頭。始終是虧欠他。他無論怎樣待我，都是理所當然的。

    偏偏晚上吃飯的時候，某局長又將我的座位和他的安排在了一起。這真讓我頭痛。我注意到，這個時候，霍某人身邊的那個女人不見了。

    我僵硬著身軀一點一點地喝酒、吃飯，真是如坐針氈。

    我用餘光瞥視，霍某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還是當我不存在。

    偏偏我的鼻炎又發作了。酒店裏的空調溫度太低，我不禁打了一個噴嚏，這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了他的左手晚上。

    我不能繼續裝聾子。

    對不起。”

    我拿了一點紙巾，尷尬地看著他。

    他不動聲色，也不接我的紙巾。卻是掏出一方精致的手帕，自己輕輕擦了擦。

    對不起。”我又說了一聲。

    我要知道這個酒會上有霍耀廷參加，我怎樣也不會來。

    吃完了飯，我第一個站起來，衝也要衝出去。但是……我的腳偏偏崴了。客人們都走了。霍耀廷也走了。我捏著腳踝，心裏又懊惱又哀苦。

    空蕩蕩的大廳內，我的嘴裏就發出一聲嗚咽。我將臉伏在圓桌上。

    有人用手指敲擊桌麵。我覺得很煩。是不是服務員過來收盤子了？我趕緊抬起頭來。

    哪兒有什麽服務員？分明我身邊站著的人是——霍耀廷！！！

    我心一抖，強撐著站起來，趔趄地要離開。可是沒走幾步，我就覺得不行。

    你幹什麽？”他開了口。

    我低著頭。“不幹什麽。”

    你腳崴了。”

    還行。”

    別逞強！”他製止住我。

    我沒逞強！”我不要他幫我。我不想將債欠的更多。我推開他。

    他也鬆開了我，聲音冷冷地：“我他媽的真是多管閑事！你腳就是廢了，又關我屁事？”他撂下我，大步又離開了。

    是的。我和他已經是仇人了。我沒資格取得他的關心。

    但是我不能就坐在這裏。不管多疼，我也要撐著出去。我扶著牆，終於走到了酒店外麵。偏偏……外麵又下起了蒙蒙的小雨。

    這一刻，我的心傷感透頂。

    我沒買車，小電驢也壞了。這幾天，我一直坐公車上下班，來酒店也是坐的公車。細雨蒙蒙的，天兒也黑了。從這裏走到站台並不容易。何況我腳崴著，走得慢，一不下心，極有可能被車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