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溫柔似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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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姐姐的身份,同時又像是母親,承擔著以琳的一切義務跟責任,我看著以琳,心中生出害怕,我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引導,讓以琳走向不歸路。

    有脾氣,有報複心,這都沒有大錯,可就怕張曼麗那種,走極端。

    我驚覺,自己該多抽出時間來陪以琳,了解她的內心,預防她青春期的叛逆。

    很多道理,看的通透,卻不一定能做到。

    你休息一會兒,姐去給你打點水過來。”

    姐,我不渴,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吧。”以琳拉住我的手,望著我忽然說:“姐,你有想過去找媽媽嗎?”

    我身子一震,臉色一沉:“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當年她丟下我們走了,是她先不要我們了,還找什麽找。”

    奶奶跟以琳沒有出事之前,我對母親的恨意還沒有這麽濃,可現在,哪怕母親出現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去認,我隻會恨她。

    以琳知道我生氣了,聲音低低道:“可是我想她。”

    一句想她,讓我鼻尖一酸。

    我輕輕捏著以琳的手,聲音低柔道:“以琳,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想她的時候,她未必會想我們,十年了,她沒有半點音信,她若是有心,早就回來找我們了,可是她沒有。”

    以琳急急辯解道:“或許媽媽是遇到什麽事了,有什麽苦衷才沒有回來找我們,姐,你找一下媽媽好不好?我想再見見她。”

    我真想反駁以琳,一個能帶著五十萬離開的人,生活能遇到什麽事?能有什麽苦衷讓她拋棄兩個女兒,跟別的男人走了。

    可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眸子,我又無法狠下心來。

    當初母親走的時候有想過帶以琳離開,她心中的恨意沒有那麽濃,對母親還有期盼。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她若沒有心回來找我們,姐又能去哪裏找,以後別在我麵前提她了……”秦朔的電話適當打了進來,我看了眼來電說:“你休息一會兒,姐出去接個電話。”

    秦朔知道以琳今天放假,說是晚上要帶我們出去吃飯,我跟他說了以琳住院的事,他讓我等一會兒,他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後,我沒有再進病房,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秦朔過來。

    剛才我的話說的有些重了,此刻進去,我也不知道如何麵對以琳。

    我是不可能去找母親,無論她是死是活。

    若是以琳以後想去找,我知道我攔不住她,我也沒有權力去限製她,我的立場,堅決不會改變,除非奶奶能活過來,以琳受的罪能磨平,可這可能嗎?

    秦朔很快過來了,我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抬頭看過去,他匆匆朝我走來:“怎麽坐外麵了,以琳如何了?”

    沒多大的問題,醫生說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我對他扯出一抹勉強的笑:“你說的三亞之行,看來是要泡湯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以琳沒事就好。”他在我身邊坐下,將我冰冷的手抓在溫暖的掌心裏,責備道:“這麽冷怎麽也不多穿件衣裳。”

    我玩笑道:“北城這天氣,我就是裹成粽子也冷啊,不過現在不冷了。”

    有他替我暖手,又怎麽會冷。

    以琳怎麽好好的會摔斷了腿?”

    小孩子嘛,難免有起爭執摩擦的時候,都過去了,回去把腿養好就成,差不多寒假一過,這石膏就能拆了。”我不想去細說以琳與同學之間的恩怨,這裏麵有畏懼權貴的成分,推以琳的那同學家裏,在北城有頭有臉,地位比之秦家,差不了多少。

    秦朔能幫得了以琳出一次頭,卻無法真正永除後患,按照對方的狹隘的性格,以琳以後說不定還要受欺負。

    我相信以琳有她自己的解決辦法,她不會讓我失望。

    在我跟秦朔說話間,目光一抬,正好瞥見顧景燉好骨頭湯送來,他就提著保溫桶站在拐角處,沒有過來。

    我正要開口叫他,他轉身將保溫桶遞給路過的護士,指了指我,交代了幾句,之後就走了。

    話梗在喉嚨裏,秦朔見我神色異常,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顧景正好消失在拐角處。

    護士提著保溫桶朝我過來:“顧小姐,這是剛才那位男人讓我交給你的。”

    我知道了,謝謝。”我接過保溫桶,麵對秦朔審視的目光,我坦言:“是顧景,他送來的,大概是看見我們在說話,就沒有過來打擾了。”

    秦朔篤定道:“他對你有意思。”

    我聽著他語氣裏的酸味,本來為顧景的行為心裏還有點堵得慌,卻一下子笑了:“別開玩笑了,我跟他的關係怎麽說呢,同是天涯淪落人吧,而且按著村裏的輩分,我跟以琳還要喊他一聲表叔。”

    顧景就像是我的家人。

    秦朔凝視了我一會兒,牽著我朝以琳病房走:“去看看以琳。”

    也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沒信,這吃醋的男人,可真難應付。

    以琳見到秦朔來了,很是高興,俏皮的喊了一聲:“姐夫。”

    我讓以琳別鬧,秦朔卻溫笑著說:“隨她吧。”

    幸好以琳隻是玩笑的喊,沒有真的改口,她也是清楚,對於這個稱呼,我心裏有疙瘩。

    以琳暫時不能出院,晚上我肯定得留下來陪她,至於秦朔,我也就讓他回去了。

    到年底了,秦朔十分忙碌,也抽不出什麽時間來找我了。

    我現在也沒時間去跟蹤方蘭,每天除了在醫院陪以琳,就是在家裏給她燉雞湯,骨頭湯。

    我去找過顧景,對於醫院的事沒有再提,隻問他春節要不要回老家,他看我一眼:“你們回去嗎?”

    老家都沒有人了,還回去幹什麽。

    以琳的腿不便,奶奶又不在了,今年我們應該不會回去了。”

    他說:“年假隻有三天,老家沒人,我可能不會回去。”

    他說是可能,其實也就決定了過年不回去。

    我立馬說道:“那今年一起過年吧,到時我在家裏做幾道菜。”

    他臉上有一絲喜色,爾後又想到什麽,問我:“你不用陪他?”

    他過年自然是回自己家裏,就這麽說好了,今年團年飯在去我那吃。”

    他整理著保安室資料說:“到時我來下廚,以琳說你的廚藝一般。”

    嘴角一抽,我說:“那行。”

    以琳出院那天,導致以琳腿摔斷的主要元凶終於出現了,一個高高瘦瘦,穿著一身卡其色的風衣,挺憂鬱的男孩子,我辦理了出院手續回病房給以琳收拾東西,就聽見男孩向以琳道歉。

    不用猜就知道,這大概就是以琳口中的鍾原。

    以琳坐在床上,手抱著腿並沒有看他,態度拒人千裏:“不用道歉,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倒黴,以後你離我遠一點就行了。”

    以琳除了我與秦朔還有顧景之外,對誰的態度都冷漠至極,這就是我為何擔心她會走極端的原因。

    以琳住院以來,這還是第一個來看她的同學。

    氣氛很是尷尬沉默,我走進去,笑著打破沉寂:“以琳,姐把出院手續都辦好了,這是你的同學吧。”

    鍾原禮貌的喊了我一聲:“顧姐好,我是鍾原,顧以琳的同學,這次她的腿摔斷了就是因為我,我真的萬分抱歉,本早該過來的,有事耽擱了,真的很抱歉。”

    鍾原沒有去解釋因為什麽事耽擱了,這點我很欣賞,來晚了就是來晚了,誠心道歉就好。

    以琳聲音冷冷的:“我都說了,這跟你沒關係,我現在要出院了,你還是走吧。”

    以琳的脾氣跟我很像,有時候我也勸不了她,隻能尷尬地笑了笑,對鍾原說:“這位同學,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們的車子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鍾原從頭到尾都盯著以琳,那眼神裏的憂鬱跟倔強,還有一份隱忍,讓我恍惚間看到了秦朔。

    顧以琳同學,你好好修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任憑吩咐,這次是我鍾原欠你。”說著,鍾原又對我額首:“顧姐,我先走了,辛苦你了。”

    鍾原最後看了眼以琳走了,以琳說:“姐,我們回去吧。”

    我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禮品,想來是鍾原買來的,我問:“這些東西……”

    送給隔壁的吧。”以琳連看都不看一眼桌上昂貴的禮品,撐著拐杖往外走。

    來送我們回墨香居的是楊銘,秦朔根本就沒有時間。

    楊銘這次心還挺好,見我東西拿的多,還會下車來幫忙拿,也幫忙替以琳拉開車門。

    還真不愧是秦朔的人,這脾氣都如出一轍,我在想,男人是不是也跟女人一樣,總有那麽幾天脾氣大的時候,脾氣也是陰晴不定的。

    回到墨香居,讓以琳躺回了臥室,楊銘拿出一包東西給我,說:“秦總吩咐的,讓顧小姐每天晚上睡前調和著溫水喝一杯,這是秦總托人從國外買回來的,調和氣血的,對體寒,手腳冰涼的人很有用,也有美容養顏的功效。”

    謝謝。”我歡喜的接過,秦朔有時真的很體貼,也會時不時的給人驚喜,看來他是上次見我手冰冷,就托人買了。

    接過後,我見楊銘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神色好像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楊助理,還有什麽事嗎?”

    沒……沒了,你每晚按時吃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