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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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灼似乎察覺到什麽,她緩緩抬起手,望了掌心一眼……
卻見她細白的小手上,多了些紅色的液體,是血!
你受傷了!?”薑灼低呼一聲。
諸葛曜抿了抿唇,艱難地搖搖頭:“不礙事,隻是要替本王包紮的人走了,你得替本王包紮。”
我……”薑灼本能的想要拒絕,卻聽諸葛曜又道:“你想看著本王失血過多而死?”
不,不是這樣的。”
薑灼深吸了一口氣,單獨在諸葛曜身邊,膽子又大了些:“隻是,這裏什麽都沒有,怎麽包紮?”諸葛曜略略抬起下顎,點了點裏間的方向:“東西準備好了,若不是你突然闖進來……”
他的話沒說完,但潛台詞分明是在說:若不是你突然闖進來,本王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薑灼小臉紅了紅,忙扶著諸葛曜跨過破破爛爛的屏風,一邊往裏頭走,她忍不住一邊說:“這是什麽地方?怎麽如此荒涼?”行宮之內,怎會有這樣的地方?
這是冷宮,犯了事的宮女或是皇宮裏的妃子,便會被罰到這裏。”當今聖上還算仁慈,加之皇宮內本身有冷宮,這前朝留下來的冷宮,便荒廢了。
聞言,薑灼便沒再吭聲。
走到裏間,薑灼發現,裏頭有一張落滿了灰塵的床,還有個缺了一條腿,用石塊墊起來的八仙桌。
桌子上還放了一包東西。
如果沒猜錯,這就是諸葛曜讓人準備的傷藥和止血物品了。
薑灼忙扶著諸葛曜走過去,讓他在唯一的凳子上坐下,然後便去翻找那包東西,“膠東王,你受傷了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不請太醫,要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自己包紮?”
方才在惶恐中,薑灼沒想那麽多,現在愈發冷靜下來,卻是不得不想了。
本王是遇刺。”諸葛曜咳了一聲,張開幹裂的唇瓣,淡淡地吐出五個字;聞言,薑灼的手,幾乎一抖:“遇刺?!”在行宮裏遇刺?
薑灼頓時有一種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的感覺。
是本王的好兄弟們,下的手。”諸葛曜一聲冷笑,前天他接了皇上老子的命令,早些來行宮布置,不知又惹紅了誰的眼,今日這麽重大的日子,趁他回去換衣服的時候,暗地裏對他下手。
這……”薑灼冷汗直流,這麽大的秘密讓她給知道了,她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薑灼心頭一凜,忙轉移了話題:“就算如此,你也可以招來太醫吧?”
祭祀之日,不能見血腥。再說,本王若招來太醫,如何解釋,本王這傷口,總不能說是本王自己沒事刺著玩吧?”諸葛曜涼涼地看了薑灼一眼,薑灼身子一顫:“我,我沒想那麽多……”
咳咳……”諸葛曜又咳嗽幾聲。
薑灼忙扒拉出一瓶金瘡藥,和一些白紗布:“我這就給你包紮。”說著,她便在諸葛曜麵前蹲下來,想要去打開諸葛曜的衣服,可小手剛伸出去,卻又停了下來:“那……那個,你自己脫衣服吧。”
你覺得本王現在有力氣?”諸葛曜有氣無力地道。
薑灼頭皮發麻,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伸手解開了諸葛曜的腰帶,許是受傷的原因,他的腰帶很簡單,三下兩下便解開了。
然後,一道猙獰的,往外翻著皮肉的傷口,便出現在薑灼眼前!
薑灼渾身的汗毛,在這一瞬都炸了起來。
她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鮮血淋漓的傷口,說不怕是假的。
怎,怎麽傷的這般重?”
他們欲致我於死地,你覺得會輕易放過我嗎?”下死手,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諸葛曜勾起一側唇角,冷冷地一笑,眸光晦暗不明。
薑灼顫顫巍巍的,幾乎是抖著手拉開了諸葛曜的衣襟,拿著幹淨的布巾,替他擦掉周圍完好皮膚上的血跡,幸好諸葛曜讓人準備的東西很充足,還有一盆幹淨的水。
她忙在水裏撈了一把,將布巾上的血跡洗掉,便又拿起布巾,擦拭傷口,許是水有些涼,又許是傷口疼,更或許是薑灼下手有些重,諸葛曜略略顫了一下,腰腹上緊實的皮肉,甚至抖了一下。
可是,薑灼沒看見。
她擦好傷口,忙拿起金瘡藥,打算倒在傷口上,但金瘡藥藥效強,她怕諸葛曜疼,便道:“你忍著點,可能有些疼,要是忍不住……我,我替你找個東西,讓你咬著?”
把你的手給本王。”
啊?”薑灼一愣,卻見諸葛曜伸出了手:“不是怕本王疼嗎?”
你,你……”薑灼還以為,諸葛曜要咬她的手,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她也怕疼啊:“我,我幫你找其他東西,我也怕疼……”
你倒是誠實。”
諸葛曜似是輕笑了一聲:“本王不咬你,隻是想握著你的手……”
可,可我得給你包紮啊!”手給你握了,她還怎麽包紮。
你不是有兩隻手?”
……”
薑灼敗了,老老實實把左手伸了出去,然後一道微微有些熱的手掌,便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接著便聽一聲低問:“手怎麽這般冷?”
薑灼沒吭聲,右手拿起金瘡藥,用丫咬掉了上麵的木塞,均勻地灑在諸葛曜的傷口上。
幸好她的手腕還算有力,平衡感不錯,單手敷藥竟然也成了。
金瘡藥灑在傷口上,頓時掩住那些正在往外冒的血,諸葛曜同時緊緊抿住了唇,手上微微用力,握住了薑灼的手指,感覺到指尖傳來的微痛,薑灼略微抬頭,卻見諸葛曜麵色如剛才一樣。
若不是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個受了這麽重的傷,正在傷藥的男人。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他這麽能忍,恐怕經常吃不到糖吧?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得到當今聖上的青眼相待的。
薑灼不知道,與她一般大時,諸葛曜已經混跡戰場,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用命、用無數傷口、鮮血搏回來,若非是他,僅憑他那個宮女出生的母親,這一切對他而言,便如夢幻,且是遙不可及的夢。
忍得久了,便不知道何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