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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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儀同膠東王一走,正殿內的氣氛當時便鬆快許多,平遙公主一把推開瓷碗,急不可耐地擺手:“不吃了不吃了!”
她早已吃飽,偏得王昭儀親自喂她,她不吃也得吃。
崔嬤嬤見公主已經用完一碗紅棗銀耳羹,也曉得她吃不下去了,便笑嗬嗬地放下玉碗,揮手招來兩名宮女,將桌上的飯食收拾下去。
平遙公主湊到薑灼跟前,抓著她的手,“薑姐姐,方才你去哪兒了?房醫女自個兒來的,沒瞧見你。”
我腳程慢,落後了些,並未去哪兒。”薑灼覺著,方才發生的事情,還是不要讓旁人知曉的好,便隨意敷衍了平遙公主一句,將此事掩下來。
平遙公主到底年幼,聞言,不疑有他,嘿嘿笑起來:“你瞧見了嗎?那是我的母妃。”薑灼點頭:“瞧見了,昭儀娘娘對公主很好。”
是好還是不好,平遙公主心裏自然有想法的,都說年幼的孩子,心性最為純真,能夠感應出人的善與惡,平遙公主也能夠感覺出,王昭儀對她是真好,還是麵子工程。
隻是,這些話是不能往外說的。
王昭儀放了平遙公主大假,平遙公主不需要做功課了,也樂得輕鬆,恢複孩子本性,到處玩耍,與宮人頑起捉迷藏來,崔嬤嬤很擔憂,生怕她有個好歹,可薑灼檢查過公主的身體狀況,言明公主身體已無大礙,多頑耍些,出出汗也有好處,崔嬤嬤便放下心來。
薑灼站在一旁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房醫女與阿青一前一後自廊下走過來,看到薑灼,阿青神色有些激動,房醫女倒是沒什麽,走至薑灼跟前,她還與薑灼說笑:“公主還是喜歡薑女郎的,見著薑女郎,心情也好了許多。”
公主到底還是年幼,總是貪玩的,我縱著她,她便喜歡我,還得房姐姐做惡人,規範公主才是。”薑灼淡淡一笑,陪襯著道,房醫女亦是抿唇一笑,沒再吭聲。
晌午,平陽公主派人送來了一根千年人參,給平遙公主調養身子的,可平遙公主哪需要這樣的東西?崔嬤嬤塞給來人一個大大的荷包,忙千恩萬謝地將東西收進公主的私庫,這樣的千年人參可是不多見的,說來能續命也是不假,崔嬤嬤也曉得公主暫時用不到,倒不如留著,興許以後有大用。
平陽公主此時也在行宮之內,隻是到底出了嫁,婆家一堆煩心事,到底不似未出閣的時候那般輕鬆,抽不出空來看望平遙公主,這是來人說的話,可就連薑灼也曉得,時間擠一擠總是有的,平陽公主若真想看望平遙公主,自然抽得出時間,這不過是個借口。
不過,那千年人參也忒貴重了,有這份心意,便足夠了。
送走平陽公主派來的人,鄭無空也派了人來找薑灼,使她回去休息一番,換身衣裳,隨他一同進圍苑。聽到來人傳的話,薑灼心頭隱隱一跳,驀然想起膠東王臨行前說的那話。
下午時隨鄭公入圍苑……
這是膠東王刻意安排,還是他早就知曉會有此一事?
薑灼惴惴不安,將公主托付給了房醫女,便同阿青一道往回走;主仆倆這才有了單獨相處的時間,阿青看著周圍沒有旁的宮人,忙問道:“女郎,膠東王怎會帶你去偏殿?可出了旁的事情?”
能出什麽事兒?”薑灼扯唇一笑,攏在大氅下的手,忍不住捏緊,到底沒把真相告訴阿青,膠東王說過,他受傷一事,不想讓旁人知曉,她也不願拖累阿青。
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阿青皺眉:“真沒有旁的事?”
薑灼好笑:“阿青姐姐想要我出什麽事嗎?”
女郎明知道奴不是這個意思。”阿青急忙解釋:“奴隻是擔心女郎,膠東王行事不按常理出牌,近些日子出現在女郎身邊的次數,愈發得多,不知他到底想要作甚。”
薑灼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心裏也是一陣打鼓,嘴上卻不甚在意:“膠東王乃皇子,天潢貴胄,能做什麽?不過見我是鄭公的徒弟,與我說了兩句話,大抵都是詢問師父罷了。”
這個借口,阿青勉強能夠接受了。
鄭無空在長安城中名氣太盛,又與清流一派多有結交,本身也出自大儒門下,雖後拜入醫者門下,可到底在名流圈子裏也是頗負盛名,寒門清流一派,對鄭無空也頗多推崇,加之鄭無空行醫數載,救死扶傷無數,常常不收費用,免費為人診治,免費施藥,在百姓中名聲也是極高的。
若是有人拉攏住鄭無空,無疑是拉攏了京中百姓與寒門清流一派。
鄭無空也知道自己身份尷尬,從不和其他貴胄結交,更是避皇室如蛇蠍,便是如今立儲大熱的諸葛曜,鄭無空也不賣麵子,膠東王想要拉攏他,也是有可能的,但膠東王聰明啊,拉攏不得鄭無空,便從薑灼這唯一的突破口,尋求突破。
阿青也不傻,漸漸地想到膠東王是為了拉攏鄭公,才會對薑灼不同,這淺淺的一層來,可她哪裏知道,膠東王是衝著薑灼自個兒來的,鄭公什麽的,根本不在人家的考慮範圍內。
薑灼回去換了一身胡服,方便走動些,便拎著自個兒的小藥箱,並阿青一塊兒出了房門;甫一出來,便見譚嬤嬤不知何時回來,正站在門外。
瞅見薑灼梳了兩個鬏鬏,穿著一身胡服,譚嬤嬤向她福了一禮:“女郎這是打算進圍苑?”
師父傳來的話,讓我隨他一同入圍苑,想來是想讓我開開眼界罷。”薑灼隻字未提諸葛曜,換了一禮給譚嬤嬤。譚嬤嬤為人極重規矩,薑灼對她還是有些怕怕的。
譚嬤嬤今兒穿著一身褐色對襟襦裙,料子隱隱泛著浮光,是最新樣式的浮光錦,想來應當是偠美人所賜,隻她不複往日的光彩,眉色間多了些悵色,“去圍苑也好,隻是圍苑危險,女郎得小心些。”
薑灼將譚嬤嬤的神色看在眼裏,微微蜷了蜷手心:“嬤嬤不與我一同去嗎?”
不了。”譚嬤嬤道:“偠美人最近病勢愈沉,奴才想要多陪她說說話,還請女郎準許。”她是薑灼帶進來的人,薑灼在某種意義上,代表的便是鄭無空,偠美人如今沒有半點恩寵,在後宮裏如一隻螻蟻般苟且偷生,也不願得罪鄭無空的,她想要讓譚嬤嬤陪著她,自得讓譚嬤嬤回來問問。
總不能,自個兒隨意便把譚嬤嬤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