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正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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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間,耶律拓猛地嘶吼一聲,卻原來鄭無空正用手探他受傷的右臂,顯然是碰到了耶律拓傷處。

    旁邊番兵下意識地想亮刀,卻被鄭無空掃過來的一眼嚇住。

    鄭無空冷冷地道:“若摸不到傷處,如何正骨,你等以為,老夫要害他,既然信不過老夫,不如另請高明。”

    都下去!”耶律拓喝了一聲:“鄭公乃大靖神醫,這幫東西沒什麽見識,鄭公莫理會,想怎麽治便怎治,隻要日後本王還握得起刀。”

    沒一時,番兵們果然都下去了,鄭無空繼續我行我素地給耶律拓摸骨,耶律拓這回再不肯叫出來,隻用雙眼惡狠狠地盯著薑灼,倒像是看著她,便能止痛一般。

    三王子倒是走運,”鄭無空總算放過了耶律拓,慢條斯理地道:“當是骨斷,老夫這便替你接續,隻是著實疼痛,你可忍著些。”

    本王能忍!”耶律拓毫不示弱,鄭無空也不勉強,隻回頭對薑灼道:“取個布卷叫三王子咬著。”

    耶律拓懂得還挺多,立時出口拒絕:“又不是女人產子,本王不耐煩用這個。”

    薑灼樂得不伺候這人,卻不想鄭無空暗地使了個眼色,薑灼明白他意思,隻好乖乖聽話,從藥箱裏卷了個布卷。

    小美人當前,耶律拓自是要表現些英雄氣概,卻不想鄭無空這接骨手法極是磨蹭,竟要徐徐接之,耶律拓終於忍不住“啊”地叫了出來,薑灼看準機會,將布卷塞到他口中,惹得耶律拓又瞪了她一眼。

    鄭無空在一旁不冷不熱地道:“咬個東西是為免得三王子傷了自己,別弄得胳膊尚未治好,倒疼得三王子咬舌自盡了。”

    薑灼一驚,旋即“噗嗤”笑了出來,鄭無空這話著實解氣,不過耶律拓要真能咬舌自盡,那便更好了。

    口中含著東西,耶律拓也說不出話,隻恨恨地將目光投向薑灼,像是要咬死她似的。

    這之後,鄭無空手法暗暗加快,可以瞧見,耶律拓頭上鬥大的汗珠直往下淌,頭開始不停地晃動,口中“嗚嗚”的,似乎想要說什麽。

    鄭無空終於聽出些名堂,衝薑灼道:“三王子這是要上酒,去叫人拿過來。”

    知道了。”薑灼應聲出到外頭,剛準備開口叫人取酒,卻又頓了頓道:“再取些曼陀羅花來。”

    不一時,薑灼捧了隻酒壺回到營帳,拔出耶律拓口中的布卷,將酒慢慢灌進他口中。

    耶律拓得償所願,頗覺得過癮,在喊了一聲:“今日得美人美酒,人生一大快事,痛快!”

    薑灼臉色一變,順手取過布卷,重新塞進耶律拓口中,甚至還使勁地往下摁了摁。

    好在這酒很快起效,沒一會,耶律拓居然還打起鼾來,鄭無空好笑地搖了搖頭,對薑灼道:“灼灼,便由你來給他正骨。”

    薑灼一愣,隨即走上前去,這可是難得的實踐機會,雖是給耶律拓這壞人正骨,不過為了長些本事,薑灼決定,全當他是個死人。

    鄭無空拉住耶律拓手腕,指出他骨折斷位之處,囑咐薑灼:“沿著斷端拔伸牽引,所謂欲合先離,離而複合,要膽大心細……”

    半個時辰後,薑灼給耶律拓綁過夾板,抹了抹頭上的汗,總算是正完了骨。

    鄭無空一直在旁邊瞧著薑灼,不禁心生感慨。

    方才薑灼的認真神態,讓鄭無空想起了當年那位酷愛海棠的女子,那女子滿腹經綸,更是熟讀醫書,嫁與丈夫後,夫妻誌同道合,行醫濟世,救人無數,卻可惜天不假年,受人嫉恨之下,無辜被人所害。

    鄭無空心情忽然沉重起來,竟有些疑惑,自己今日收下薑灼為徒,究竟是為她好,還是會……最終害了她。

    師父?”薑灼轉過頭來,發現鄭無空有些神思不屬,便小聲地喚了喚。

    啊!”鄭無空這才回過神,走上去瞧瞧耶律拓的麵色,又給他搭過脈息,衝薑灼點了點頭。

    薑灼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鄭無空不免有些動容,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不管以後薑灼會遇著什麽,至少行醫,是她最喜歡的事。

    無事了,過五日拆過夾板,便沒有大礙,不過傷筋動骨一百日,日後還需調養。”營帳外,此時還站著不少人,聽鄭無空說耶律拓的傷已然無礙,跟著他的番兵忙跑了進去,一旁官員自也是一哄而散。

    回行宮的一路上,鄭無空頗為亢奮,借著方才醫治耶律拓的案例,同薑灼講起了正骨之術,少不得分門別類地將不同治療方法教與薑灼,竟是傾囊而授之意。

    薑灼聽得入神,雖手中無筆,卻全都記在腦中,準備回到房中再全部默下來,免得以後又忘了。

    灼灼,方才你給耶律拓喝的什麽酒?”鄭無空這時問了一句,實在是那酒效力極大,竟至耶律拓沒一時便直接昏睡過去,才得後來能順利地將他的斷骨給接上去。

    我在師父的醫書中瞧見過,曼陀羅花可致人昏迷,常被歹人用作蒙汗藥,不過,配酒服下少許,可起麻藥之效。”

    鄭無空滿意地笑起來:“灼灼這徒弟,老夫果然收對了,醫術之精華,皆在觸類旁通,你不但天賦驚人,並且好學肯鑽研,日後師父若不將全副本事教給我,倒對不住你爹娘。”

    爹娘?”薑灼稍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是阿爹親生之女,也隱隱綽綽記得,親生父母已然遭遇不幸,隻是阿爹從未提過她身世,對於自己的阿爹阿娘,薑灼隻有零星記憶,而這記憶,卻充滿的悲苦。

    薑灼忍不住問:“師父可是認得我親生爹娘?”

    鄭無空眼神黯了黯,思慮半天,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卻並不看薑灼疑惑的目光。

    回了臨時居住的行宮偏院,二人沒走幾步,便瞧見魏長歡背著手從藥房出來。

    一看到魏長歡,薑灼立馬想起另一人,而這個時候魏長歡來到藥房,莫非是諸葛曜……薑灼心裏猛地一揪。

    鄭無空朝魏長歡拱了拱手:“魏將軍倒是稀客,可是有人病了?”

    本將閑來無事,想著平日裏備下的金瘡藥快要用完,便來取一些。”魏長歡隨口回道,眼睛卻下意識地瞟了瞟薑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