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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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輕一點!”後堂一張坐榻上,耶律拓又在大呼小叫,就差指著薑灼鼻子破口大罵了:“你這歹毒丫頭,是不是存心要把本王胳膊再弄折了,好讓你們大靖沒了對手,你聽好了,本王便是做了獨臂英雄,也能將大靖兵馬打得落花流水。”

    三王子好大的口氣,他日再上戰場,本王倒真要討教一番。”諸葛曜端著茶盞,淡笑地搭了一腔。

    這邊薑灼拆完夾板,便摸了摸耶律拓的骨頭,傷口愈合得倒也不錯,心下便鬆了口氣,耶律拓這骨是她正的,為醫之道在於治病救人,不管此人有可惡可厭,薑灼都不想自己的病人從此落下殘疾。

    沒想到耶律拓這回又不叫囂了,臉上做出極是愜意表情:“小美人之玉手柔若無骨,溫潤綿軟,這一捏之下,本王的胳膊倒像是全好了,本王肩膀正好有些酸疼,你便也給揉一揉。”

    三王子,是哪裏酸疼?”薑灼居然聽話地從坐榻上站起,走到耶律拓身後。

    哪兒都疼,你隨便摸便是,小美人手到病除,本王難得這般好享受!”

    說此話時,耶律拓還特意拿眼瞟了瞟諸葛曜,見他雖麵無表情,不過舉著茶盞的手,明顯冒出了青筋,想是心中不悅,耶律拓暗覺痛快,他還真是最愛瞧諸葛曜這吃癟的模樣。

    隻是這“痛快”沒一時便成了“痛”,耶律拓猛不丁慘叫一聲,著實讓後堂中其他人都愣了一下,隨後當著眾人之麵,耶律拓一下子從坐榻蹦到地上,口中還在不斷“哎喲”。

    原來薑灼悶不吱聲地暗地使了巧勁,耶律拓居然左臂脫了臼。

    疼死我了,死丫頭,你做什麽?”耶律拓氣得大叫,引得站在門外的番兵直將頭往裏探,隻是不得指示,並不敢進來。

    魏長歡將頭一轉,裝著什麽都沒看見,卻在心裏偷樂,諸葛曜神情也明顯鬆快不少,甚至唇角還溢出來笑意。

    薑灼方才是被耶律拓給氣壞了,才賭氣使出這一招,不過她畢竟心腸不狠,隻朝了耶律拓沒有受傷的左臂下手,並且沒一會,便上前又替他複了位。

    你……”耶律拓衝著薑灼直咬牙,不過吃過虧後,終於有所收斂。

    魏長歡忍著笑,對薑灼道:“三王子這般活蹦亂跳,想來已經複原,薑女郎便下去吧,這邊膠東王同三王子還有事要談,幫吾等瞧瞧鄭公可到了。”

    薑灼如蒙大赦,福了福身便告退而去,魏長歡甚至還親自將她送到門外。

    瞧著阿青扶了薑灼往前頭走去,魏長歡不免笑著搖了搖頭,這薑灼,平日不見顯山露水,今日居然叫耶律拓吃了教訓,倒是有些意思。

    後堂之內,門很快被魏長歡緊緊關上。

    耶律拓四仰八叉地斜靠在坐榻上,一臉輕慢地瞧著諸葛曜:“膠東王,這些日子,一直‘多謝’你派人跟著本王,倒不用擔心被人行刺。”

    諸葛曜直言道:“本王的確叫人暗中保護,否則三王子也不會平安無事到如今,這聲‘謝’本王收了!”

    你是何意?”耶律拓原本不過想譏諷諸葛曜一句,卻不想對方話中有話,不免翻身坐起,眼眸閃了閃。

    三王子是聰明人,當知道本王何意。”諸葛曜故意賣起關子,隨後將一張麻紙扔到耶律拓麵前。

    耶律拓覺出哪裏不對,一把抓過麻紙,展開之後飛速地看了起來,等看到後來,麵色開始陰沉下去。

    諸葛曜哼笑一聲:“三王子如今可體會出,本王站在哪頭了?”

    耶律拓沒有搭理諸葛曜,而是陷入深思,臉上表情不斷變化,有疑惑、有無奈、有傷感,更多的是憤恨,想了半天之後,耶律拓終於恢複了倨傲神態:“你這人無利不起早,說吧,到底想要怎樣,本王未必會答應你。”

    悉聽尊便。”諸葛曜一臉無所謂地道,隨後對魏長歡遞了個眼色。

    魏長歡咳了一聲:“三王子,不如咱們說個條件……”

    ***

    花朝節這日,天未大亮,薑灼便被譚嬤嬤同阿青從床/上拉扯起來,綠萼和綠意在一旁做起幫手,三下五除二,迫著薑灼香湯沐浴之後,又往她臉上勻了一層香膏,後頭便是描眉畫鬢。

    譚嬤嬤細細地打量銅鏡中的薑灼,笑道:“眼瞧著咱們女郎眉眼越發精致,稍一上妝,便叫人眼睛磨不開,這京城貴女,真是少有比得過的。”

    薑灼不由笑著求起饒來:“嬤嬤放過我吧,隨便捯飭一下便是,您也不是不知道,那些貴女背後都有世家撐腰,我無心與她們爭強好勝,本不是同一路人,著實沒意思。”

    若論鄭公乃國醫聖手,更是名門之後,那什麽世家拍馬也未必趕上,女郎是鄭公唯一女徒弟,論起出身也不比貴女差些,再說你有所不知,花朝節便是女郎家的戰場,若能拔得頭籌,也好添些聲名。”譚嬤嬤笑著分析道。

    薑灼眨了眨眼,師父曾有意為她辦賞花宴,似乎也是想叫薑灼添些聲名的意思,大概為了叫她日後能在長安站穩腳跟,不被人瞧輕,大人們的心意,確實是不可辜負。

    譚嬤嬤後來又添了一句:“平陽公主的花朝宴,向來有不少世家子弟也會到場,這其中少不得有人品相貌一流的,女郎不如細心留意,說不得便遇著了看得順眼的,要知道平陽公主這花朝宴雖隻辦過區區三年,卻成就過不少對好姻緣。”

    阿青覺得譚嬤嬤言之有理,在一旁附和:“果然如此呢,女郎雖未及笄,倒是可以考慮此事了,若有中意的,可以叫鄭公幫您做主。”

    一時屋中歡聲笑語,大家都在為薑灼描摹未來夫君的模樣。

    薑灼暗自歎了一聲,她倒像是有個稍微有那麽一點好感的,隻對方身分高不可攀,師父也未必做得了主,便是她自己,本心也不報多大希望,或隻當一份好感,壓在心裏便是了。

    譚嬤嬤這時又發了感慨:“女郎家命好命歹,全應在姻緣上,若是眼神不濟上錯付了真心,一輩子後悔不說,怕是連命都會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