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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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鄭或被過繼到鄭無空名下之事,鄭府已派人來了衙門報備,並重新登過名數,當日傅光用印之時還愣了一下,沒想到鄭公名下的府宅、藥鋪還有少許田地,盡數給了一個叫鄭或的人,而鄭公愛徒薑灼,竟是分文未得。
為這事,傅光回到後堂,還同夫人徐氏兩人唏噓了一番,說是鄭公辛苦一生,身後連徒弟都照應不到,也不知那位薑女郎日後生活如何。
當時徐氏還曾起意,準備等喪期過後,讓傅光出麵,延請薑灼為家醫,順帶也為自家兩位女郎認個女先生,也算是差強人意的前程,卻不想喪期未過,薑灼竟是以如此方式,出現在京兆尹府中。
薑灼這時跪到地上道:“大人,先師一生為人端方,樂善好施,如今既已仙逝,又蒙皇恩,得封醫聖,小女本該謹嚴慎行,低調自持,不為先師名聲抹黑,隻無奈……先師死得冤屈,身故之後又被後人不敬,今日小女便要報官,定當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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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一大早,曹坊巷一座小院前,已然排起了長隊,有頭一回經過的人瞧著這場麵稀奇,免不得要上前打探,便有人回他:“我等皆來求小神醫瞧病的,這一位可是醫聖鄭公的女徒弟,如今來了此處坐診。”
又有人在一旁附和:“薑大夫果然受了鄭公真傳,醫術了得,診金也收得少,便是有實在拿不出銀子的,她也照看不誤,這般才德兼備,鄭公泉下有知,當是欣慰不已。”
有婦人這時擰著菜籃遠遠走過來,隊伍中有認得她的,忙打招呼寒喧:“譚大娘您回來了?”
譚嬤嬤應了兩聲,有些無奈地道:“眾位可是來得越發早了,我家女郎本就是個實誠的,一聽得說外頭求診的排成了長龍,一大早便爬起來,要知道她昨晚四更天才得休息,這樣下去,女郎家的身子可要熬壞了。”
有人打趣:“譚大娘著實小氣,既知薑大夫辛苦,怎不見您稱些肉回來給她補補。”
譚嬤嬤心歎,這整天累得要死,薑灼也隻掙個診費,哪來銀子買肉,不過來瞧病的也沒多少富裕的,當著人家的麵,她也隻能將這話咽下。
女郎過來,竟是把鄭家鋪子的病人都引到這兒了。”有人這時又道。
這話卻讓譚嬤嬤頗感慨:“可不得這麽說,我家女郎最敬重的便是她師父,如何肯搶鄭家藥鋪的生意,還不是有些人使壞,非要將好端端的鋪子往死裏折騰。”
聽說鄭家鋪子那些大夫跟醫女差不多走光了,還不是被那個敗家子兒給氣跑了。”
提到敗家子,上回薑大夫往府尹衙門告狀,難道竟是石沉大海不成?”有人不解地問。
這裏頭可有故事了,”一個小文官模樣的人走到人群當中。
旁邊立時有人追問:“這位大人,閑來無事,且說與吾等聽聽?”
小文官倒也不拘泥,直言道:“府尹大人是位正直的,薑女郎一遞上狀子,他便將相關人等叫過去審問,倒是查出了確實,鄭或果真在出殯當晚飲酒作樂,還請了駙馬一同,把鄭公的宅子鬧得烏煙瘴氣,這等人,真是敗類啊!”
既是確實,為何後頭沒了下文?”人群中有問。
這怎麽說呢,”小文官直歎氣:“駙馬醉酒傷人一案,涉及皇親,自然交予少府大人裁奪,最後得出定論,是說鄭家已經具結不告,此案早行完結,勿需再議,沒想到後頭少府大人又發了話,鄭或這樣的乃行事不妥,並不用坐牢,按律鞭打二十下,罰些銀兩,也算小懲大戒了。”
眾人“切”了一聲:“可不是官官相護嗎,竟是明目張膽地欺負咱們百姓。”
算了,這天下都是權貴的,哪容得吾等說話呢!”
譚嬤嬤在一旁歎一口氣,前兩日鄭簠過來看女郎,已經告訴了她們此事,又提到綠萼跳進泉眼,雖當時便被救起,不過幾日後人就不見了,十有八九被鄭或送給了駙馬,這丫頭命也是苦的。
聽了鄭簠的話,女郎大哭一場,此後再不提告狀之事,整日除了看病,就是在瞧醫書,連話都說得少了。
阿青這時出來,見譚嬤嬤還在屋外站著,便接過了她手中的東西,兩人正要一起回院子,突然瞧著不遠處一幫人衝了過來。
領頭一個滿臉坑洞的壯漢,一上來就到處推搡,有人不滿地回了一句,竟挨了他一記老拳,隨後便是他後頭的人在呼喝叫罵。
那個姓薑的出來!”壯漢說話間就要往院子裏闖,阿青這時同譚嬤嬤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飛奔到院門口,堵住了壯漢的去路。
譚嬤嬤高聲嚷道:“你們這些潑皮,又想私闖民宅,這三天兩頭,光天化日地就來鬧事,大家給評評理呀!”
那壯漢怎會把兩個婦人放在眼裏,推開她們,就一個勁地想往裏進。
譚嬤嬤一個踉蹌,便被甩到地上,卻趁機死命地抱住那人的腿:“強盜,這是沒天理了!”
求診的人瞧出不對,膽小的便退到一邊,也有不畏凶惡的,圍上前質問:“你們什麽人,怎得一上來就打人,連婦孺都不放過,不怕官府來抓?”
官府是我家開的!”壯漢蠻橫地道:“叫姓薑的出來,她把我老娘治得就剩一口氣了,還收了我們五兩銀子,叫她出來說個清楚,不然我砸了這院子!”
他胡說!”阿青衝上前:“我家女郎診病從沒收那麽多,這潑皮整日帶人來搗亂,口稱我家女郎治死人命,總得拿來證據!”
壯漢“呸”了一聲:“什麽證據,老子便是證據,各位要來求診可小心些,這女人治死的可不是一個兩個,昨日千禧街有人家出喪,就是她給治死的,若是不怕丟了性命,就在這瞧著吧!”
跟著他的隨從也在吼:“哪來的庸醫草菅人命,咱們揪了那女人去報官!”
在這吵鬧聲中,一個素衣紮著包頭的女子從一間屋裏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幾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