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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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說好要去膠東王府,次日薑灼特意起了個大早,竟是頗費心思地在屋中梳洗打扮了一番,倒是難得這般有興致,想來女為悅已者容,誰人都不能免俗。

    阿青同譚嬤嬤很快便打聽出來,薑灼這是要去見誰,雖心下並不看好,卻拗不過薑灼如此用心,隻袖手旁觀了一會,便主動上前幫她裝扮。

    譚嬤嬤這梳頭的好手藝竟是毫無生疏,淨發分股盤結,合疊於頭頂,沒一時便為薑灼盤出現百合髻,隻用一根玉簪緊了,從鏡中看,襯出一張小臉膚如凝脂,眉眼精致,這回薑灼親自挑了一件木蘭青雙繡緞裳,又配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穿戴齊整,走上兩步,竟是堪比畫中人。

    倒是寶兒淘氣,見薑灼打扮停當,大概瞧出她這是要出門子的,竟抱著薑灼不放手,顯是要跟上,最後生生隨薑灼出到鋪子外,見她並不準備帶自己走,哭得止不住,無奈最後,還是百般不樂意地被大人強抱了回去。

    上了車,薑灼忽然有些情怯之感,想著又要見到那人,心下不由“怦怦”直跳,其實他們昨晚才見,何至於如此,不過是兩人重逢之後,竟似情意更深,如今一時不見,便如隔了歲月。

    膠東王府雖不在千禧街,離得倒也不遠,用不著多久便到了,等馬車停下,未待薑灼下車,早有個半大孩子跳了過來,一個勁地喊:“阿姐怎得現在才到,可讓弟等了多時。”

    隨了薑昕往府裏走,薑灼很是不解:“不是說你已不做殿下親兵了,怎得還一天到晚隨著殿下。”

    也是無法,在膠東時,殿下去哪裏都帶上我,一時也慣了,竟放不開手,”薑灼抱著薑灼的藥箱,邊走邊得意地道:“阿姐可不覺得我有出息了,待我到武威郡立下戰功,少不得會光耀薑家門楣。”

    阿姐便等著沾你的光!”薑灼好笑地拍拍薑昕的腦袋。

    這一回薑灼依舊被領到了諸葛曜的院子,雖是有好些日子沒過來,不過這院中景致依舊,依然是修竹肅立,不減當年井然。

    此時諸葛曜的正屋站著不少人,按薑昕說法,殿下正與手下商討出兵大計,忙得不可開交,薑灼於是隨了薑昕,去了旁邊的一處抱廈坐等。

    到了此地薑灼才發現,這抱廈的棱窗開得極好,不僅可欣賞院子裏翠竹搖曳,居然還能一眼瞧見此時在正屋中端坐著的諸葛曜。

    號稱軍務重任在身,留了薑灼一人在抱廈,薑昕倒自己跑了出去,卻原來是站到位正屋外,煞有介事地守著門。

    薑灼無事,便細細地打量著薑昕,這孩子如今還不到十歲,竟已有些少年老成的意思,若是嚴肅起來,臉上並瞧不出多少稚氣,此時他挎著刀在屋外走來走去,若不與他人比身量,倒真有幾分威武。

    而視線再放遠一點,薑灼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到了正屋中某人的身上。

    那天在徐國公府頭一回見他,薑灼立時感覺出來,諸葛曜竟是瘦了一圈,且眉頭經常不自覺地擰著,雖無涯先生曾說,這一回被貶,於諸葛曜來說,可當是磨練,不過無論如何,這種從顛峰落到穀底的打擊,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其間辛苦,想來已盡然寫在諸葛曜的臉上。

    薑灼歎了口氣,收回視線,從藥箱中取出隨身帶的醫書看了起來。

    正在薑灼一時入神之際,外頭似乎鬧哄起來,薑灼從棱窗抬眼望去,原來是一大拔人從裏頭走出來,這其中少不了有薑灼認得的,比如無涯先生,再比如魏長歡和王虎。

    不過此時,眾人麵上皆有些忿忿之色,想是這一回談得並不愉快。

    薑灼起身,收了醫書準備等薑昕來喚她,卻見無涯先生還有魏長歡及王虎已然往她這裏走了過來。

    大概沒想到薑灼會在,三人同時愣了一下,等美灼上去見過禮,並說明來意,眾人了然,俱衝著她點了點頭。

    王虎是個性急的,也不避諱薑灼在場,一坐到榻上,便開口大罵:“王巍老匹夫,行軍出兵之際,竟要同咱們玩這花招,真真作厭!”

    薑灼很是不解,便聽無涯先生這時道:“王參將莫急,此事到底是否王巍故意為之,尚待商榷,況且這幾年的確稅賦日減,聖上仁慈,免稅甚多,各處封地的皇子們一個比著一個會叫苦,以至國庫未得充盈,一時糧草無法接濟也或是有的。”

    魏長歡卻笑問:“怎得無涯先生倒是替王巍說話?這人一向騎牆,善會見風使舵,溜須拍馬,麵上裝著老實厚道,可心裏頭最會算計,”顯然對王巍評價甚低,更是一針見血地道:“想是這回殿下執意出兵,竟惹了他這求和派不悅了。”

    無涯先生直搖頭:“老夫倒也不至於站在王巍一頭,不過國庫空虛倒是事實,至於王巍為人,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其實老夫以為,王巍這番作派,背後或有文章。”

    莫非您是覺得,是殿下……”魏長歡似乎猜到了什麽。

    老夫所言,解鈴還須係鈴人。”無涯先生捋著須道。

    管他何等樣人,隻是這糧草籌措不出來,讓兄弟們不吃不喝地上陣殺敵嗎?”王虎大聲叫著苦。

    這時薑昕跑過來,催著薑灼道:“阿姐,殿下說是得了空,正喚您過去呢!”

    薑灼忙應了聲,同無涯先生與魏長歡告過辭,便出了抱廈,一路卻老想著,什麽是解鈴還須係鈴人。

    進到正屋之時,薑灼注意到,諸葛曜此刻並未坐在書案之後,而是望著東麵牆上掛著的一幅《大靖疆域圖》,正自發著呆。

    見諸葛曜如此,薑灼也不敢驚動他,隻站在門邊,靜靜地等著。

    來啦?”也不知過了幾時,諸葛曜才似醒悟過來,返身看著薑灼。

    隔著幾案,兩人在長榻上相對而坐,諸葛曜一直盯著正在給他把脈的薑灼,卻又不像是在看她。

    殿下,予我三日可好?”薑灼想了片刻,忽然問道。

    嗯?”諸葛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