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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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本官缺了遠見,”未想這時烏黎竟長歎了一聲:“當日和親之時,貴國那位公主曾有意帶薑灼前往匈奴效力,當日若非聽信巫師所言,說什麽薑太醫乃不祥之人,或者如今,薑太醫便成了咱們匈奴軍營中的大夫了。”
聽到這麽一說,薑灼眉頭不禁皺了皺,隻覺得這話,竟是聽著不太舒服。
還有此事?”無涯先生倒是笑道:“如此可見,貴國信奉巫蠱之術,著實大謬,在長安城中,薑灼乃是赫赫大名的小神醫,這些年竟救下無數條性命,想來於貴國不祥,對大靖而言,則是福瑞,說不得大靖國運昌隆,才教人才輩出。”
薑灼不免在心中佩服無涯先生,這話說得抓不到半分錯處,還不動聲色地貶低了匈奴。
於是薑灼也笑道:“想是烏黎大人也明白,小女本心不願去匈奴,如此倒得謝過那位巫師之言,不過嘛,小女畢竟是大靖子民,就算真到了匈奴,也絕不會在匈奴軍營當什麽大夫,畢竟當初匈奴人數度攻入姑臧邑城,小女親睹家破人亡之仇,雖非男兒,也一時半刻不敢忘。”
烏黎瞧了薑灼半天,倒一點不在意她說得直白:“這位薑太醫這伶牙俐齒,倒是本官許久之前便領教過,當日在驛館之中,便是王巍也被你氣得無話可說,有趣,真是有趣!”
小女實不敢當什麽伶牙俐齒,方才不過是肺腑之言。”薑灼回道。
瞧著日頭不早,烏黎大人,不如早早出城?”無涯先生衝薑灼遞了個眼色,示意她莫要再說,隨後便比了個“請”。
烏黎又打量了薑灼一會,衝她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走了。
裏頭書房之內,諸葛曜坐在書案後,雙臂相交於胸前,打量著薑灼,問:“這會子過來,是不是就不跟朕置氣了?”
想是方才當著烏黎之麵暢言了一番,薑灼心情倒是不錯,回了諸葛曜一笑:“上回是我唐突,請聖上恕罪,卻並不敢置氣。”
諸葛曜抬起頭來,似乎是在瞧著頭上藻井,隨即歎了一聲:“朕生而為皇子,自小錦衣玉食,這些的來,除了被先帝氣得吐過一口血外,倒隻有你有膽量給朕甩臉子,你知道,朕這幾日在想什麽?”
小女不知,請聖上指教。”薑灼彎著眉眼,靜等諸葛曜答複。
諸葛曜用手敲了敲書案,一臉嚴肅地道:“幸虧戰事頓起,未及冊封你,若真娶了你,說不得……朕如今已是夫綱不振了,這召你入宮之事,朕得好好斟酌。”
未料到諸葛曜竟是在調侃自己,薑灼臉立時紅了起來,倒叫諸葛曜瞧著,很得了意。
屋裏這官司還沒打完,無涯先生又回來了,得著諸葛曜允準,便走了進來。
此時諸葛曜早收住麵上戲謔之色,抬頭問無涯先生:“人可是走了?”
王將軍陪著烏黎去了城門口,烏黎的隨從皆已等在那兒,此時當已出城。”無涯先生回道。
諸葛曜思忖了一下,笑了起來,用手點了點桌上一封卷軸:“耶律拓這回倒是謀劃得周全,竟還畫了一塊大餅丟給朕,想來朕這回不去一趟白亭海,還真對不住他這番心思。”
聖上……”無涯先生擰起了眉頭,薑灼立時明白,怕是無涯先生還想勸諸葛曜。
諸葛曜自然也瞧出來了,未等無涯先生開口,便道:“不必再說,朕意已決,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耶律拓一直自詡是朕的對手,朕便讓他瞧瞧,他耶律拓隻配做朕手下之敗將,任他用盡陰謀詭計,在朕麵前,也隻得一個‘輸’字!”
薑灼在一旁默默地聽著,眼神不自覺地飄向了諸葛曜,隻見他此時話雖說得隨意,甚至帶了幾分傲氣,然而卻叫人不能不信服,大概這便是所謂萬乘之尊、一言九鼎吧。
在下以為,聖上不必親自涉險,隻需讓人扮成您之模樣,在下早已為聖上尋著了替……”無涯先生又道。
絕不可!”諸葛曜立時拒絕:“朕一生光明磊落,從未做過逃兵,難道如今做了一國之君,反存心要叫人貽笑大方不成,回頭傳將出去,朕之顏麵何存,”隨即他竟又笑了起來:“且此一回,朕還要親自見見耶律拓,多時不見,朕還有些想念此人。”
無涯先生愣住半晌,又瞧了瞧薑灼,終是無奈地道:“聖上恕罪,在下妄言了。”
倒是諸葛曜將桌上那個卷軸取過,遞給無涯先生道:“先生便拿去瞧瞧,那幫人真當朕是三歲孩子,什麽劃定疆界、兩國通商,倒是說得好聽,朕早想如此,不過得在滅了那匈奴的戾氣之後。”
無涯先生將卷軸取過,自是告了退。
等到屋中再無他人,諸葛曜倒似乎輕鬆了一些,甚至還起身抻了抻筋骨,然後走到薑灼跟前,問她:“薑昕可同你說了?”
薑灼明白諸葛曜的意思,點頭回道:“小女已然知曉,聖上明日便要出發,薑昕隨著先鋒營伴駕。”
可還想跟著朕一塊?”諸葛曜笑問。
昕弟說,小女跟上,反讓聖上亂了心神,最後更免不得拖累大家,此事……我便不提了。”
居然被那孩子說通的?”諸葛曜挑眉笑道。
小女當時思慮不周。”薑灼低頭認了錯。
一隻手這時伸過來,輕輕地撫著薑灼臉龐:“想來咱們認識這麽久,你一直乖順聽話得很,朕還欣喜,遇著個溫順知義的,卻不想,你這猛不丁的倔強了一回,叫朕對你刮目相看。”
薑灼此刻連耳根都紅透,抬眼瞅了瞅諸葛曜,好半天才道:“小女無狀,離了行宮便已後悔。”
假話!”諸葛曜哼了一聲:“王虎代朕去喚你,聽得直接就被拒了,朕可瞧不出你半點悔意。”
小女這幾日有些不適,一直在營帳中未出來,若是聖上不信,派人去軍醫營問便是。”薑灼急忙辯解道。
諸葛曜倒是吃了一驚,又靠近了些,抬起薑灼的下巴,仔細地打量半在:“真病了?今日可好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