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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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國無門之說,朕……”諸葛曜脫口就要自稱,被薑灼立馬遞了個眼色,趕緊改口:“真是叫人聽不明白,既是你醫術還不錯,便隨軍薑灼去軍醫營效力,不也算是報國了嗎?”

    朱先生想是未明白在下的意思,”荀成舉起酒碗,敬了敬諸葛曜同薑灼:“聽說聖上這便要與那耶律拓和談了,想來過不得幾日便要班師回朝,日後……”荀成瞧了瞧左右:“日後這姑臧邑城少不得還要被匈奴人攻陷,在下這一回滿腔熱血,竟是來錯了北疆。”

    薑灼立時阻止:“荀成,不可妄言!”她自是明白,荀成所想,與軍醫營那些同僚的看法並無不同,覺得諸葛曜這一回竟準備半途而廢了。

    未想諸葛曜來了興致,反攔了薑灼,問荀成道:“聽你之意,並不讚同和談?”

    匈奴地廣人稀,百姓不事農耕,平日唯靠遊牧為生,向來四處遷徙,哪裏草豐水美便去哪裏,盡是靠天吃飯,等到冬日大雪,便失了生計,為著不餓死,自要變身為強盜,咱們北疆離匈奴最近,人家可不就地取材,來欺負咱們百姓。”

    薑灼不免笑起來:“荀成,你知道還挺多?”

    我如今賃的屋子,屋主元翁之前曾在匈奴待過不少時日,後來年歲大便回來了,平時無事,我便聽他聊些故事,倒也長了不少見聞。”荀成道。

    果然有趣,你繼續說說。”諸葛曜在旁邊道。

    元翁在匈奴本是做些以貨易貨的小買賣,他說那邊的男人性情凶悍,竟如未經教化一般,但得一個不高興,便提刀提棒打將起來,從不講道理,尤其那些匈奴的部落貴族,為了糧食皮毛,自己人跟自己人搶,混帳起來,什麽都不管,隻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至於對外頭人,更是隻能以‘凶殘’二字形容。”

    嗯,果然是見聞。”諸葛曜點了點頭,叫薑灼又為自己上了酒,然後衝荀成敬了敬,又道:“接著說。”

    荀成繼續道:“說到和談,元翁之意,從古至今,匈奴與大靖打打和和,竟不能停,每一回都隻安穩了一年或幾年,日後便又來一場大戰,這番折騰,最是吃苦的便是北疆百姓,國都遠在長安城,那些上位的皆隻顧一時安省,全不想民間疾苦,所以元翁說,若是遇著又要和談了,大家夥便莫想太多,回去數著日子,能過幾日,便是幾日。”

    薑昕這時在旁邊喝了一句:“荀大夫可是喝得多了,此話如何能說?”

    無事,聽得倒也有意思。”諸葛曜又攔住了薑昕。

    見得了鼓勵,荀成又道:“對了,元翁還曾道,耶律拓這一回竟選了白亭海與咱們聖上和談,其用心甚是陰險,隻不知聖上為何竟是不覺,正好今日遇著朱先生,在下不如多嘴兩句?”

    這一下便是薑灼也吃了一驚:“如今會這麽說?”

    那白亭海,元翁年輕之時可是常來常往,說是當做去匈奴的近道,後來被耶律拓瞧出了名堂,將之建成匈奴一處要塞,山勢險峻,向來易守難攻,當初耶律拓便是在那一處,誘敵深入,將前任單於的人馬全殲,這才算讓自己得了勢,”說到此處,荀成衝著諸葛曜拱了拱手:“在下人微言輕,自是不達天聽,倒是請朱先生到聖上跟前提醒一聲,那耶律拓可沒安好心,雖聖上在這匈奴之事上辦得不那麽漂亮,不過聽得說,這一位尚算明君,總不好瞧著他白白送死!”

    薑灼一時皺起了眉頭,抬頭看向坐在對麵的諸葛曜:“朱先生,荀成之言,並無不妥。”

    那位元翁,倒是知道得不少。”諸葛曜也回之一笑:“沒想到姑臧邑城還有這樣的人。”

    荀成這時以手托腮,挾了幾塊牛肉扔進嘴裏:“萬一聖上有何不慎,咱們大靖竟還了得,若在下是朱先生,定要勸聖上別去了,還不如直接打幾仗痛快。”

    諸葛曜飲了一口酒:“荀成,雖你說得話並不太中聽,倒是瞧得出來,你也是條漢子,我便把話擱在這兒,任那匈奴人如何虛張聲勢,也敵不咱們大靖千軍萬馬,至於那些小打小鬧,聖上自有破解之法,”說到此處,諸葛曜又瞧了瞧薑灼:“還有便是,我曾為聖上算過,他乃是高壽而終之命,絕不會就這麽莫名其妙地駕了崩。”

    等出了酒莊,諸葛曜說是要親自送一送荀成,還有便是,想見見荀成口中那位見聞頗深的元翁。

    薑灼倒是未跟上,瞧著天色還早,反正姑臧邑城的街巷,於她也是熟得很,離軍醫營又不遠,薑灼並不讓薑昕來送,便自己回了軍醫營。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薑灼剛起身,便聽到營帳外有喧嘩聲,似乎站了不少人,像是又在議論什麽,等她到了外頭,果然見不少軍醫圍在了一處,還有人提了包袱。

    薑姐姐,大家夥正在送幾位軍醫離營呢!”阿珠這時跑上前來對薑灼說。

    去哪?做什麽?”薑灼下意識地問道。

    阿珠眨了眨眼:“聖上似乎下了旨意,調了十來名軍醫到魏將軍帳下聽用,至於何故,大家夥皆是不知,隻似乎也是挺急,這會子便催著要走。”

    有我嗎?”薑灼又問。

    阿珠搖了搖頭,指著不遠處道:“我從軍醫長處瞧過了,沒有薑姐姐,不過秦太醫被選上了。”

    這會子薑灼突然醒悟過來,當日在禦書房,她便聽說過,這一回兵分兩路,諸葛曜去白亭海,而魏長歡要帶三萬兵馬攻打匈奴巢穴,所謂圍魏救趙之計。

    正在思忖之時,秦宴背著包袱朝這邊走了過來。

    薑太醫,我這便要去魏家軍了。”秦宴道。

    薑灼從遐思中回過神:“秦太醫一路順風。”

    旁邊營帳中走出一位同樣背著包袱的軍醫,瞧見秦宴,便走上前來,跟他打聽:“秦太醫,可知吾等為何被分去了魏家軍?”

    秦宴顯得挺達觀:“既然聖上下令,當是自有用意,軍令如山,到了此地,自得聽命便是,倒無需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