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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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過一時,還在裏麵照顧的大夫從屋中出來,不免讚歎:“女郎好手法,病人背上的毒,已然祛散。”

    聽得大夫這麽一說,呼提“嗷”地大叫一聲,轉身興奮地跑進了屋。

    薑灼也自是跟了進去,瞧過烏黎背上的傷,果然是毒盡,心下也是安了不少,囑咐過呼提跟他乳母,後頭該如何料理,又開出生肌玉紅膏,隻道從明日起用上這藥。

    此時烏黎雖還在趴著,不過氣色明顯比先時好多了,雖動不得身,卻不忘衝著薑灼謝了一句:“這一回留下一條性命,多謝薑太醫盡心醫治。”

    不敢當。”薑灼笑著回道。

    倒是站在一旁的荀成瞧見了擱在他近前的銅箭鏃,取過一個到手上,還特意掂了一掂,不免疑惑道:“到底是何人,竟是手段這般狠辣,這箭鏃可是有些份量。”

    想是那位秦大人得了提醒,忙走到烏黎跟前,請示道:“烏黎大人,此事可要報官?”

    烏黎想了想,看了眼薑灼後,道:“回頭本官好些,會手書一封奏稟聖上,這報官之事,暫且不必,此事恐怕不是京兆尹能管得了的。”

    荀成是個嘴快的,直接便說了出來:“難道是有朝中大臣跟您不對付,便想起用這陰招?”

    荀成,不得妄加揣測!”薑灼立時喝住。

    倒是秦大人也拿了一個箭鏃於手上,瞧了一會,嘀咕道:“這箭鏃,怕隻有咱們軍中之人才有。”

    眾人不免吃驚,此時薑灼不由想到一人,不過,這念頭隨即又被自己打消掉,雖徐國公對諸葛曜收用烏黎之事極為不滿,甚至為此不惜與諸葛曜大少,然而這位老軍人一向行事光明磊落,絕不對行此苟且之事。

    烏黎也未評說,隻淡淡地道:“今日勞累了各位,不如先自散了吧。”

    秦大人正要幫著送客,未想烏黎卻又喊了一聲:“薑太醫,可否暫請留步?”

    薑灼恰是拉著寶兒走在後頭,聽到烏黎的聲音,不免停下,轉過了身。

    呼提,請薑太醫坐了。”烏黎吩咐站在床邊的呼提。

    這邊呼提立時應了一聲“是”,小跑著從屋角搬來一個繡墩,放到了烏黎的床邊。

    薑灼覺出,當是烏黎有話要說,也不推辭,自已坐到了繡墩上,隨後又將寶兒擁在懷中,這才問:“不知烏黎大人有何吩咐?”

    烏黎指了指那箭族的方向:“本官心中最是清楚,到底何人欲謀刺於我。”

    薑灼先是一驚,後來想想,烏黎不是凡夫俗子,心思自是敏銳,這會子有人要殺他,恐怕早就猜出了幾分。

    呼提此時半跪在床邊,不錯眼地盯著烏黎,眼中帶著一分驚恐。

    不必害怕,”烏黎衝著呼提道:“阿爹自發了跡,遇到此種事不知凡幾,從來便坦然以對,生或死,皆是上天安排,天將降大人於斯人,不會這麽快收了你阿爹。”

    小女可否打聽,到底何人所為?”薑灼不由心“怦怦”跳了起來,竟有些擔心,烏黎會說出是徐國公,若是如此,她隻怕會立時起身,拉了寶兒便走,隻因在薑灼心中,徐國公乃是大英雄,絕不容褻瀆。

    阿爹,呼提不怕,日後呼提便陪在阿爹身邊,為阿爹擋箭!”呼提握緊了拳頭。

    傻孩子,”烏黎笑道:“過不得幾日,你大母便會過來,你且記著,在她老人家跟前盡了教,便不愧是為父的兒子了。”

    此時薑灼低下頭去,不自覺地將握在掌心的寶兒小手,揉了又揉,捏了又捏,直到寶兒都有些鼻子都有些皺起來了。

    這箭鏃確為少府衙門所製,送於軍隊之中。”烏黎淡淡地道。

    薑灼終是按捺不住,脫口而出:“烏黎大人,徐國公乃是堂堂君子,一生正直不阿,絕不會為一己之私,做出傷人性命之事。”

    薑太醫如何會想到徐國公?”烏黎倒是大笑起來,或是掙以了傷口,他竟不由“啊”地叫了一聲。

    阿爹,可是哪處疼起來?”呼提立時跑到近前,在烏黎背上吹了吹,大約是想為他止疼。

    無礙,”烏黎衝呼提擺手,又看向薑灼:“當年本官奉單於旨意,與王巍暗中勸降,此人好權攬政,又貪圖財帛,本官投其所好許以厚利,並道若得一日,匈奴占了這長安城,他這少府之位絕無動搖,甚而還能更得長進,王巍不過思慮片刻,便投了誠。”

    薑灼不太讚成:“烏黎大人還在為當年之事沾沾自喜不成?可知因著王巍,禍及了多少官員百姓家破人亡。”

    烏黎繼續道:“薑太醫且聽本官繼續,王巍權勢極大,手下考工令,乃主造兵器之處,其後好一段時間,他的考工令不僅為大靖造兵器,也沒少了匈奴那一份,倒是暗中掙得不少,說來此人左右逢源的本事,也著實厲害。”

    聽到此處,薑灼立時想到,隴西王便曾截獲過王巍意圖送往匈奴的兵器,倒也並不吃驚:“此事……小女還曾親曆過,當日便是寶兒的阿爹將王巍不義之舉揭穿,這才致後頭此人倒台。”

    師父,我阿爹還這般厲害?”寶兒此時笑了起來,顯是得意得很。

    對啊,這位小女郎乃是隴西王之女,”烏黎笑歎:“說來隴西王差了一步便住進未央宮,本官也曾幫過他一把,不過,人這運數還真不好說,始終不該他得這皇位,否則如今形勢,恐怕又是不同了。”

    我阿爹不好嗎?”寶兒在一旁問道。

    烏黎瞧了瞧她,倒沒讓寶兒失望:“隴西王……還算是條漢子。”

    若小女沒有猜錯,想來今日行刺之人,當是來自匈奴?”薑灼終於直接問道。

    正是。”烏黎讚許地看看薑灼:“薑太醫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透,就算行刺的是匈奴人也沒什麽,隻本官卻以為,恐怕,是他……來了。”

    啊?”薑灼不免吃了一驚,雖烏黎沒有明言,可薑灼明白,這個“他”便是耶律拓,隻當著孩子們的麵,烏黎才隱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