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然之趕到醫院的時候，陸清住的那一層，都戒嚴了。陸然之給陸清的經紀人打了電話，才讓我們進去的。

    病房是套間，外邊是客廳，內間是病房。我們進去後陸清的經紀人凡姐正在客廳打電話。我站到內間的門前，看到陸清躺在床上，腿上打著石膏，臉上也有些輕微的傷。韓老師坐在床邊，正和他說著什麽。

    我剛想進去，就被陸清的凡姐叫住了。

    我轉過身看向她，問道：“陸清怎麽樣了？”

    凡姐走到我麵前，臉色不太好，語氣更是充滿了怒意：“怎麽樣？怎麽樣看不到嗎？腿都摔傷了，幸虧下邊有保安接了一下，不然他的腿就廢了。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嗎？”

    我抿了抿唇，沒說話，隱隱覺得應該是跟我脫不了幹係的，不然凡姐看見我也不會這麽生氣。

    安總監，之前我們談的時候怎麽說的？本來之前我們是和陸氏旗下的公司簽了合約的，這事兒陸總您也知道。”經紀人說著還看了看我身後的陸然之，跟對我的態度截然相反。

    陸然之沒說話，示意她繼續說。

    安馨，我是看你怎麽說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才依了陸清的意思，正好陸氏那邊的人說有的樂器配不齊，陸清又堅持要用你們公司的。我看你大小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就依了他。可是沒想到，居然全都給我搞砸了。剛才現場那邊的人打來電話，說是因為電吉他漏電，陸清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那會兒裏舞台邊沿又進，所以就掉下去了！”凡姐越說越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而我卻一直在想樂器怎麽會漏電，大學的時候我對很多種樂器都了解一點。電吉他本身是不會漏電的，如果有電，那肯定是其它設備的問題。但是之前都是我和技術人員在現場檢測好的，怎麽還會出這一的問題呢？

    你想什麽呢？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沒有？”也許是看我沒說話，凡姐抬手就推了我一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控製不住地向後退了幾步。

    隨即，我感覺到身後有一道手臂攬住了我的腰。

    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啊？事兒都還沒查清，就在這兒大呼小叫的，怕外邊記者聽不見啊？”

    陸然之微慍的聲音響起，我看到凡姐的臉色變了變，似乎對陸然之說的這些話感覺很意外。

    我推開陸然之，對凡姐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的。演唱會上的損失，我也會一並承擔。”

    凡姐張了張嘴，但是在又看了一眼陸然之之後，她什麽也沒說。

    那我就不進去看陸清了，你讓他好好休息。”

    為了避免氣氛再僵下去，我隻能暫時先走。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沒說話，心裏有點亂。

    如果凡姐明天把路清掉下舞台的真相說出來，那對我們剛起步的公司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那些粉絲的瘋狂我是見過的，要是他們知道了，聯合起來去砸公司都有可能。

    多大點兒事兒啊，把你愁成這樣。”

    陸然之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轉頭瞥了他一眼，淡聲道：“我現在的心情你根本體會不到，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陸然之，什麽事都搞的定？”

    陸然之微微皺眉，繼而說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你明知道，我最搞不定的就是你。那種想搞又搞不定的心情，我最懂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什麽時候你都能扯這些不正經的，我就看不得你你一本正經地耍流氓。”

    陸然之輕笑：“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又沒說什麽。你放心吧，陸清不會把樂器出問題的事兒說出去的。”

    你這麽肯定？就算陸清不說，他經紀人也會說。再說了，現場那麽多人，總會有人看到了吧？”

    觀眾應該不會看到，因為我坐在最前排都沒看清，那會兒觀眾情緒高漲，估計都沒注意到過程。

    但是肯定會有工作人員知道，還有那個始作俑者。

    隻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跟我有仇，還是跟陸清有仇。

    其實要查出來也不難，需不需要我幫忙？”陸然之忽然說道。

    我搖了搖頭，回道：“你的條件太多，一不小心，得把自己都搭進去。”

    陸然之笑道：“你說的這是我嗎？”

    我沒理他，把視線轉向了窗外。

    剛到家，付錦川的電話就打來了。我看著手機屏幕上他的號碼，微微蹙眉。

    付總”我淡聲開口。

    嗯，事情我都知道了，確定是樂器出了問題嗎？”付錦川說道。

    付總，你怎麽知道是樂器出了問題？”我問道。

    付錦川知道陸清出事不奇怪，現在網上都是這個消息。但是真正的原因，除了陸清的經紀人凡姐還有現場的工作人員，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公司派去的技術人員這會兒也正忙著檢查是哪裏出了問題，就算是匯報，也是匯報給他的直屬上級或者邱總，也不可能去告訴付錦川。

    是蕭曉給我打的電話，說在現場看到的。現在就等陸清公司那邊的情況吧，看他們的官方微博明天怎麽回應，你再和邱浩做緊急公關。你別想太多，沒什麽大不了的。”付錦川說道。

    是，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我一直在想蕭曉為什麽會知道？她當時確實也在現場，但是跟我一樣都是在台下。所有人都沒看到，難道就她看到了？

    知道的工作人員沒有公司的允許肯定會守口如瓶，所以這件事八成和蕭曉有關係。

    有了定位，想查出來就並不難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去到公司的時候，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

    我去了蕭曉的辦公室，開了她的電腦。

    蕭曉雖然對公關這一塊兒很在行，但是對樂器方麵她卻是一竅不通。如果她真的想搗亂，估計也要先百度一下。

    我查了她的最近瀏覽曆史，果然，都是關於怎麽讓樂器出問題的。

    雖然我們公司給陸清演唱會讚助的樂器不少，但是真正經他手的隻有電吉他和鋼琴。

    而蕭曉所瀏覽的網頁裏，其中就有是關於電吉他漏電的。裏邊還記錄了很多年前外國有一位樂隊歌手，就是在演唱會上因為電吉他漏電而身亡的。

    這事情我之前在大學的時候也聽說過，是很早的事了。具體是哪個設備出了問題我不知道，但是聽流行音樂專業的人說，現在這種情況基本沒有了，而且電吉他本身不會漏電，其它設備像音響什麽的有可能。但是隻要接好地線，一般不會有問題。

    看來蕭曉為了對付我，還真是下了功夫了。

    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在音響或者地線上動了手腳。

    這樣一來，陸清公司那邊就會以為是我們的樂器或者設備出了問題。她那麽迫不及待地就告訴付錦川，為的不過就是想讓付錦川把我趕出公司。

    我把網頁記錄拍下來，然後關上了蕭曉的電腦。

    回到辦公室，我給昨天在現場的技術部的小方打了電話。

    小方，我是安馨。”電話接通，我先開了口。

    小方回道：“安總監，我昨天就想給您打電話說一下現場的情況，但是怕太晚了打擾您休息。現場音響的地線不知道被誰拔掉了，所以音響漏電了傳到了電吉他上。”

    等下開晨會的時候我不讓你說具體原因你就不要提是地線的問題，我讓你說的時候你再說。”

    雖然小方不知道我為什麽讓她這麽做，但還是答應了。

    很快公司的員工陸陸續續都到了辦公室，都在討論昨天陸清演唱會的事。我剛才看了微博陸清的公司已經回應說是因為昨天陸清身體不適所以才不小心跌下了舞台。

    陸清的這個人情，我是欠下了。邱總的秘書很快就來通知各部門到會議室開會。我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到了，邱總的臉色不太好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還沒開口，蕭曉就說道：“全程都是你一個人在負責，出了事你還不急不慌的，當真是後台硬啊。就是不知道副總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我看這回你在床上下多少工夫都沒用了……”

    蕭經理，這是會議室，不是你家，注意你的言行！”邱浩厲聲嗬斥了蕭曉，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蕭曉雖然閉上了嘴，但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繼而看向邱浩說道：“確實是我疏忽了。”

    邱浩眸光微閃，回道：“昨天是小方和你一起去的，你負責監督，出了事你當然有責任，但是重點肯定還是處在技術問題上的。小方，你說說，昨天後來肯定也去檢查了，究竟問題處在哪兒？”

    小方站起來，低聲說道：“是音響出了問題，是我沒檢測好，和安總監沒有關係。”

    他平時沒參加過公司的會議，所以有些拘謹。

    小方，你之前在總公司工作了這麽多年，也算是老員工了，怎麽還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我們的設備都是經過質檢的，如果這件事傳出去，我們公司就等著關門吧。”

    邱總臉色陰沉，聲音也透著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