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怔楞了下，再開口，語氣比之前更冷，“所以，這就是你又一次利用奶奶的理由？”

    我……”承歡張口想說點什麽，對上他的冷鷙的目光時，頓時將話咽了回去。

    顧凜還站在她麵前，她沒辦法與他保持距離，卻也不敢再過多的刺激他。

    我沒有。”她低下頭不再看他，語氣生硬，夾雜著些許怒意，“我說過了，奶奶是我的恩人，我不會做那種事的。”

    別說奶奶，活到現在她也從未為了某個目的利用誰，從沒做過這樣的事。

    因為低著頭，承歡看不到顧凜的表情，一時間猜不透他的反應，四周再次安靜了下來，緊張無措的壓迫感也逐漸壓了過來，她的身子輕微的發抖著。

    他該不會又會像以前那樣對她吧？

    念頭閃過，承歡再也顧不得其他，再次抬頭，大膽的回望著他，“你要是不相信大可去查。”

    承歡不想再被他像以前那樣欺負了，因為現在的她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她還需要保護肚子裏的孩子。

    她下意識更好的護住肚子位置，“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但請你弄清楚事實真相再下決定，我不是你的玩具，請不要對我亂下定論。”

    承歡盡量人自己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強硬，但停頓時的細微顫音還是讓她心裏越發的緊張。

    顧凜一直在凝視著她，自然將她所有的反應都收入眼底，男人微微眯起眸子，“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不會的。

    承歡絕望的閉上眼，預料之中的答案，親耳聽他說了後，還是會那麽的難以接受。

    她怎麽會那麽傻呢？都這種時候了，為什麽還傻傻的期待他能相信自己呢？這不是明擺著的答案嗎？

    承歡將身子靠在牆上，睜開眼，目光平淡的看著他，眼裏已經不再有任何期待，她微微勾起嘴角，說：“我該說的都說了。”

    其實，她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訴他，但現在都已經沒必要再繼續了，因為不管她再說什麽，都會成為他傷害自己的理由。

    見她一副任君宰割的決心，顧凜心裏突然有些發堵，他微怔了下，往後退開了些，“好啊，很好！”

    離婚吧！”

    顧凜背對著光，高大的身子擋住了蘇承歡的光線，她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隻覺得周圍的氣溫正在下降。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我就把話說清楚吧。”顧凜一字一頓的說著，“悠雨是我這輩子唯一愛的，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她現在回來了，不管有什麽方法我都不會再放她離開。”

    像擔心她聽不懂，顧凜說的極慢。

    從開始的錯愕悲痛，承歡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心情，她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是喜是悲，完全看不出來，若不是還有呼吸，甚至都以為這是一個人偶。

    是不想理，想逃避，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嗎？還是她太擅長偽裝，所以沒有表現出來？

    顧凜忍不住分析她的反應，情緒卻越發的焦躁。

    說話啊，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想要怎樣你倒是說出來啊。

    然而，承歡聽不到他的這種聲音，表情依然是那麽冷靜，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顧凜以為她出事時，突然開口了，“嗯，我知道的。”

    淡淡的語氣，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

    顧凜愣在那，愕然的看著她，麵對冷靜過頭的她，剩下的話，他突然說不出口了。

    但承歡並沒有讓氣氛一直沉默下去，她再次出聲說：“我知道你的決定，也確實收到了，但很抱歉，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她答應過奶奶，絕不離婚，所以她要遵守這份承諾，哪怕會被這個男人憎恨。

    你說什麽？”顧凜臉色陰沉地盯著她，狠厲的目光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吞下去，“你再說一遍！”

    承歡無懼的看著他，“我不會離婚！”

    說出這句話時，成功自己都有些發蒙了。好奇怪，她竟然會覺得很輕鬆。

    明明剛剛還那麽害怕的，在說出這話後，所有的恐懼都隨著消失了。

    確切的說，是她戰勝了恐懼吧。

    因為她已經預料到說出這句的結果，所以才不怕，要怎麽懲罰就怎麽懲罰吧，都無所謂了。

    因為這次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啊。

    蘇承歡，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男人將她推到在身後的牆上，一隻手撐在她腦袋旁邊，強大懾人的氣場將承歡團團包裹住，“你說你不離婚？蘇承歡，你要搞清楚狀況，你根本沒資格拒絕我！”

    以往他發怒時，蘇承歡都會嚇得不再抵抗，顧凜以為這次也會這樣，隻要他態度在強硬點，就一定能逼迫她答應離婚。

    然而，這一次他錯了。

    承歡並沒有像以往一樣他，她身上甚至都找不出一絲害怕的成分。

    兩人對視著，幾秒後，承歡突然笑了，笑容說不上燦爛，卻讓人很舒服，她又點了點頭，語氣依舊是冷靜的嚇人，“我知道，你以前說過的。但是……”

    蘇承歡停頓了下，而後又繼續說：“那隻是在沐悠雨不在的前提下，現在沐悠雨回來了，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在提到沐悠雨時，男人的表情終於有了片刻的鬆動。

    他果然很在意，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就讓他如此動搖了。

    心口的刺痛越發明顯了，但臉上卻依然洋溢著簡單的笑容，“如果是這樣。那麽，請容許我再次拒絕，我不會離婚的。”

    你……”

    顧凜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什麽不回答離婚？之前不是還經常跟他說要離婚的嗎？這才過了多久，就突然變卦了？

    顧凜很想相信她這是在開玩笑，或者隻是為了挽留他的一種手段，然而，當他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時，才敢確定，這不是玩笑，她是在認真的了。

    原本想要說的話，因為這個發現，硬是吞回了肚子裏。

    顧凜低著頭看著她，半響，才出聲說：“蘇承歡，我果真看錯你啊！”

    說完這句話，他抽回了手，慢慢地退開，“好啊，可以。”

    男人漫不經心的說著，嘴角揚起了殘酷的弧度，“你不答應也沒關係，我會讓你答應的！”

    蘇承歡，我會讓你後悔你這個決定！”

    說完，他轉身，往樓下走去。

    承歡苦笑，後悔嗎？確實吧，她現在就開始後悔了啊。

    如果現在就答應離婚，或許會更輕鬆吧？可她不能。

    承歡突然覺得，或許這樣也挺不錯的。

    她愛了這個男人這麽久都沒能在他心裏留下一絲痕跡，如果離婚能讓他記住自己，或許也是一種好事呢。

    承歡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轉頭，顧凜已經下去了，再幾個台階後，她這輩子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我沒有做那些事。”承歡最終還是沒能戰勝心底的衝動，對著空氣，微微提高聲音說：“是奶奶她自己發現的，我問了奶奶為什麽會知道的，但她沒有告訴我。”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腳步聲也突然停了下來。

    承歡依舊保持著靠在牆上的姿勢，又繼續說道：“我沒有在期待什麽，更沒有讓奶奶做什麽，真的沒有。”

    這一次，承歡沒有再說奶奶是恩人這種話，不是辯解，更沒有要祈求誰原諒自己，這隻是她自言自語的話。

    顧凜停在樓梯口，蘇承歡的話說完後好一會兒，他才再次抬步離開。

    他大步走了出去，經過外麵的垃圾桶時，突然停了下來，他看了看手上袋子，沒有遲疑，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裏。

    這些都是結婚前搬家時，奶奶私自將他留在家裏的東西搬到這裏來的，是他以前收藏的東西，並不是很重要。

    他現在跟沐悠雨住在另一棟別墅，那兒是臨時搬進去的，東西少，所以趁著今天有空他就回公寓收拾些東西，臨走前，才突然想到放在這邊的收藏品。

    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悠雨也回到自己身邊了，那些東西完全可以不用理會的，可等自己回過神來時，車已經停在了別墅的車庫裏。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來這個地方了。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後，他才開車門下車的。

    然而，收拾東西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還是耽誤了時間。

    為什麽會耽誤這麽長的時間呢？

    車子開出了別墅，顧凜依然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蘇承歡的麵孔，毫無征兆的又鑽進了他的腦海裏，最先閃過的，確實她吃驚又痛苦的表情。

    想到這個，顧凜終於明白自己等她的理由，是因為想要看她痛苦，誰讓她多嘴去告狀的！

    他果然還是最討厭蘇承歡！

    想到這，顧凜拿出了手機，快速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喂，是我。”

    我要離婚，不管用什麽手段，越快越好！”

    嗯。沒事，不用管她，你隻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件事辦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