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離婚。

    沐悠雨驀地想到顧凜曾好幾次去見過蘇承歡的事，是不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離婚？

    一邊瞞著她說離婚了，一邊又悄悄跟蘇承歡私會，跟她一起享受一家三口的幸福？

    她突然能理解每次提到蘇承歡時，他的緊張了。不，應該是說，他在在意吧？

    沐悠雨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欺騙她。

    想不到，更接受不了。

    她恨他。

    顧凜，你太讓我失望了！”又是一個水杯扔了過去，沐悠雨嘶吼著，“我恨你，我恨你！”

    聞言，男人的身子狠狠地怔了下，也因為這一瞬間的分神，陶瓷的被子，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額頭上。

    一陣鈍痛，馬上就腫了起來。

    悠雨……”顧凜舉著雙手，努力想要安慰她，“很抱歉這件事是我處理不當，但請相信我，我沒有要騙你。”

    騙子。你想騙誰呢！”沐悠雨哭著喊著，嘴角揚起冷漠的笑意，“沒騙我？那離婚協議是怎麽回事？你們的孩子又是怎麽回事？”

    ……抱歉。”顧凜道歉著，慢慢地走了過來，“律師把協議交給我，因為當時太忙，我隨手扔到一邊，後來就忘了，最近秘書整理文件才發現的。我這次拿回來，就是想找個時間讓律師去辦理手續。”

    一度遺忘是真，卻又不是真的忘記。

    至於孩子……他也是最近因為蘇奶奶的死才意外得知的！

    顧凜努力解釋，“真的親愛的，相信我，我愛的人是你，隻想跟你結婚，共度一生。”

    沐悠雨猛地搖頭，一步步往後退，不相信，她現在沒辦法相信這個男人。

    正是因為相信了他，才會像現在這樣受傷，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慢慢地，她已經退到了陽台外麵，見男人還在靠近，她威脅道：“你別過來，我不想看到你。”

    沐悠雨的身子已經靠在了陽台邊緣，她現在情緒還那麽激動，顧凜不敢冒險，隻好停了下來。

    真的很對不起，這次是我的疏忽，我答應你，明天就會處理好，再也不會讓你受傷。所以拜托，不要做傻事好嗎？”

    不，我不相信你。”

    那你要我怎麽做？隻要你高興，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沐悠雨情緒激動的指著門口，提高聲音說：“離開。馬上給我離開，我不想看到你！”

    好，好，我答應你。”

    顧凜往後看了看，慢慢後退，“但你得答應我，不準傷害自己，知道嗎？”

    沐悠雨沒動，流淚看著他一點點的退出陽台，驀地，心裏更加痛苦了。

    他以前不會這樣的。就算她再怎麽生氣，隻要是能傷害到她的事，不管再怎麽惹她生氣，他也會不顧一切攔下，就算她因此對他又打又罵，將她的脖子咬出血，他也依然會堅持。

    可如今，他就這麽輕易的妥協了……

    心口一陣陣的刺痛，沐悠雨覺得無法忍受，突然轉過身，雙手撐著陽台圍欄……

    不……”

    顧凜大驚，箭步衝了過去，一把將正往下跳的沐悠雨拽了下來，由於慣性，兩人都往後跌倒在地上。

    身上還有個人，落地時，顧凜吃痛悶哼了聲，卻來不及在意自己，慌忙坐了起來，將掙紮的女人緊緊地扣在懷裏。

    放開，放開我！”沐悠雨掙紮著，大喊著。

    顧凜不肯鬆手，身上，臉上被或輕或重的打中，然他卻無心顧忌那麽多。

    對不起，對不起。”

    驚魂未定，他隻有將懷裏的小女人緊緊地揉在懷裏，才能安心。

    顧凜將頭埋在她的肩窩，用力的吸著她的氣息，“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出這種錯了。隻要你肯原諒我，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騙子，騙子，我恨你，最討厭你了！”

    沐悠雨一遍遍的喊著，雙手不停地捶打他的後背，仿佛還不解氣，又在他脖子的另一邊，重重的咬了下去。

    我恨你。”口腔裏，很快便充斥了鮮血的鐵鏽味，“我們分手吧，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不可能！”他加大了手臂的力道，聲音堅定地說：“悠雨，我絕不會跟你分手的！”

    那你想怎樣？你的老婆都懷了你的孩子了？你難道想拋棄他們嗎？”

    顧凜甚至微微僵了下，但很快，他又出聲說：“我會的。”

    哈……”沐悠雨嗤笑，帶著哭腔的聲音，格外的可憐，“你連離婚都舍不得，會舍得拋棄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子隻有一個，是我們的！”

    聞言，沐悠雨的掙紮更加強烈了，她用力推著他，“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那你要我怎麽做？”

    有種你讓蘇承歡打掉孩子啊！”

    顧凜渾身一震，緩緩地推開她，目光複雜又痛苦的看著她，“悠雨……”

    沐悠雨挑釁的看著他，聲音冰冷刺骨，“怎麽？做不到了吧！”

    她停下了落淚，冷冷的看了看他，伸手，用力推他。

    顧凜沒有鬆手，靜靜地看了看她，再一次將她抱緊在懷裏，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說話時的灼熱呼吸全部噴灑在她的頸窩。

    好，我答應你。”

    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樣，他又說道：“我的孩子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的。”

    ——

    連著一個禮拜的下雨，A市終於轉晴了。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頭，最後移動到枕頭上，一個英俊如雕刻般完美的臉龐上。

    感覺到刺眼的光線，男人好看的眉微微蹙了下，他緩緩地睜開眼。

    慕司爵往一旁摸了摸手機，打開一看，已經是早上七點四十了。這時，手機在他手裏震動了起來，他關了鬧鍾，坐了起來。

    穿好衣服，洗漱好，他打開門，去對麵的小型廚房，查看早餐。

    早安。”

    剛進門，迎來了一道溫和的問候。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愣的站在那，目光不可置信的看著前方的女子。

    蘇承歡今天穿了件長款毛衣，因為體寒，搭配了短靴，許是紅色的毛衣的原意，她的臉頰，看起來比昨天紅潤多了，氣色也好多了。

    好一會兒，慕司爵才緩過神來，“早安。”

    他關上門，走了進來，視線在廚房裏找了一圈，“廚師呢？”

    我請他幫忙下去買一些小菜了。”

    這時，灶上突然傳來‘哧哧’的聲音，承歡站了起來，熟練的拿起粥勺，打開鍋蓋，攪拌著裏麵的粥。

    我突然想吃皮蛋瘦肉粥，所以就自己做了，但家裏沒酸菜了，所以才拜托廚師幫忙跑腿的。”

    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她轉過身，略帶歉意的看著慕司爵，“抱歉，今天早上都是中式早餐，隻有粥和油條加炒酸菜之類的小菜，你能吃嗎？如果不行，我馬上再做其他的……”

    不用。”

    慕司爵走近，站在她旁邊看著她熟練的煮粥，瘦肉和皮蛋都才放下去煮開，濃濃的香味飄來，令人食欲大增。

    這個就好。”

    他沒吃過皮蛋瘦肉粥，這是第一次，但是歡做的，一定很好吃。

    慕司爵的目光一直盯著鍋裏的粥，讓人誤以為饞壞了。

    蘇承歡笑了笑，“那就好。”

    他的模樣是很難得才看到的，有些滑稽，卻很感動。

    他一直都這樣，總是默默地配合她，遷就她。

    又煮了一會兒，承歡調好味，然後關了火。

    油條還沒炸，依然是白色的一團麵。

    承歡有些尷尬，“抱歉，我不太會炸，所以要等廚師先生回來再炸。”

    說好的今天親自下廚，最後卻落下一道工序請求幫助。

    慕司爵盯著一團發酵好的麵團，皺眉思索了下，說：“要不，我來？”

    蘇承歡一愣，眨了眨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還會炸油條？”

    不會。”

    ……那你還說？”

    慕司爵回頭，在她訝異的目光下，搖了搖手機，“可以學。”

    ……”蘇承歡說不出話來了。

    說動就動，在網上找了教程後，慕司爵洗了手，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看他直接便裝上陣，蘇承歡心裏覺得好笑，從自己身上拿下圍裙，“先生，請先係上圍裙。”

    慕司爵回頭，為難的看著蘇承歡，這圍裙是她的，上麵是小豬圖案，整條圍裙看起來也非常可愛，可是，要讓他帶這個？

    蘇承歡狡黠一笑，不顧他的抗議，伸手往他脖子上掛。

    雖然抵觸，但他最終還是彎下腰，由著女人將那可愛，超級不符合自己形象的圍裙掛在脖子上。

    轉到身後為他係帶子時，承歡終究沒忍住，解釋說：“有麵粉，等會炸油條的時候，油可能會濺到衣服上。”

    謝謝。”慕司爵低頭看了眼小豬圖案，非常艱難的說：“非常棒的圍裙。”

    噗……”蘇承歡失笑，沒忍心說穿他此刻複雜的表情。

    慕司爵學東西很快，隻是看了一遍教程，就學的有模有樣，熱油下鍋後，第一條油條炸的非常成功。

    蘇承歡興奮的拿過墊著吸油紙的編籃裝好，安靜的站在旁邊看著。

    仿佛昨天的陰鬱不曾存在過，一切都是那麽自然，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