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夜色

    從皇甫夜發燒開始的兩天裏，林小加都在他身邊照顧他。倒不是他故作病態，而是確實病得不輕，連續兩天，溫度才稍稍降到了三十八度五。從小生活富裕的皇甫少爺，就算在商場上身經百戰，但是其他方麵可就算得上是錦衣玉食了，哪裏受過這種折騰。可是為了能和林小加多培養培養感情，皇甫夜就是死活不去醫院、不找醫生。林小加差詫異地問他原因，他就含糊其辭，大概是用了父母去世時候有童年陰影、生病從來不打針之類的接口搪塞過去了。結果林小加還真信了，重重地點了頭，還好像怕皇甫夜想起什麽傷心往事，再也沒提過這事。

    夜裏不知道怎麽就醒了，皇甫夜抬手用手背探了探自己額頭後，發現還是有點熱。他無奈地輕輕歎了聲，掀開被子掙紮著起了身，拖著綿綿無力的身體下了床，光著腳扶著牆壁，小步小步地挪到了房門前，扭動把手開了門。

    原本以為林小加已經睡了，他隻是想自己到客廳的茶幾上拿藥吃，哪想到房門打開瞬間，看映入眼簾的並不是黑乎乎空蕩蕩沒人氣的偌大客廳，皇甫夜腦袋還是輕飄飄的，見到眼前景象還是愣在了原地，一種莫名的感覺縈繞在四周。

    50寸的電視在無聲地放映著他有些熟悉的國外電影，屏幕發出的暖融融的光照亮了包括沙發茶幾在內的一小部分客廳，也照映出了抱著抱枕縮著腿窩在沙發上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是林小加。

    醒了？”林小加抬頭看著房門口的皇甫夜，輕輕放下手裏的遙控器，剛想說什麽目光落在皇甫夜光著的腳上，皺了皺眉，起身去鞋架上又給他找出放在他腳前，轉過身站在茶幾前給他取藥：“病了還光著腳，不怕病情加重麽。餓了嗎？用不用我把粥給你熱一下？”

    怎麽還沒睡？”皇甫夜緩緩地走到了沙發前麵，兩隻手很隨意地插在褲兜裏，頭發有些淩亂，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皇甫夜小半張臉，筆挺的鼻梁在靜靜的電視熒幕光的映襯下，拉出了一個明暗麵的分界線。

    不是很困。”林小加轉頭把藥遞給皇甫夜，看著他吃下後，又伸手遞去一杯溫水。

    你怕我半夜醒了沒人在？”

    林小加愣了下，其實是這麽回事，但是在這麽暗的客廳，皇甫夜用這樣低迷的嗓音問出這個問題，她總覺得如果點頭承認了，會比較……奇怪，她斟酌了片刻，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皇甫夜卻一伸手，摟著她一起在坐在了沙發上，兩個人靠得很近，幾乎是貼著身子的距離。

    皇甫夜身上的溫度隔衛衣直接傳遞到林小加的身上，在客廳流淌著些涼意的夜晚，偌大的客廳裏，電視機裏安靜的播著浪漫唯美的電影。皇甫夜突然想起來，這電影好像是叫《羅馬假日》，是他姑母很喜歡的電影。

    這個安靜得可以聽見時鍾滴答聲的氛圍裏，林小加有些不知所措得收回本想把遙控器給皇甫夜的手，默默擺正身子盯著電視屏幕，表麵看地全神貫注地安靜觀賞者無聲的電影，但心思還是不由自主地飄到了旁邊人的身上，靠得很近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皇甫夜有些發呆地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突然就閉上了眸子，長長密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睛下方遮出一片陰影。可能是和之前的狀態相差過於明顯，這樣安靜的皇甫夜讓林小加有些陌生，不由自主地偏過頭去看他，可是剛一轉頭，皇甫夜就輕輕地一歪頭，直接靠在了林小加的肩上。

    不濃不淡的眉皺著，有些發白的唇微抿，沒了平日裏深不可測的模樣，皇甫夜的聲音因生病而有些沙啞：“有些累，讓我靠一會就好。”

    這種濃重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黑夜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人的情感變得豐富又脆弱，悄悄摘下各種各樣偽裝的麵具。皇甫夜的額頭正好貼在林小加鎖骨那裏溫暖柔嫩的皮膚，淩亂的碎發剛好碰觸到她的後頸，有一點癢。林小加輕輕坐直了身體，又向一旁移了移，讓皇甫夜不至於靠著她的姿勢得那麽累。

    別墅裏太空了。”皇甫夜靜靜地閉著眼，靠在林小加的肩膀上，發白的薄唇動了動，喃喃低語，也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聲音輕得像羽毛一樣：“自己住，有些寂寞。”

    林小加愣了愣，柔聲輕語道，“可以考慮養隻寵物啊，比如小狗，或者大型犬類什麽的，那樣就不這麽冷清了。”

    狗總是叫，實在太吵了。”

    不喜歡狗？那小貓呢？不粘人不叫特立獨行的。”

    貓的排泄物會自己找東西掩蓋起來，還用沾著髒東西的爪子到處爬，太麻煩了，養不了。”

    林小加有些好笑：“你這要求還蠻高，養這也不行養那也不行的，自己一個人又害怕寂寞？”

    喂，你怎麽又取笑病人？”皇甫夜睜開眼，輕輕握住林小加的手，拉到自己額頭上貼了上去，聲音散漫又低迷：“病人還發著燒，經受著病痛的摧殘呢。”

    那你想我怎麽辦？”林小加輕輕笑了：“嗯，找本童話故事哄你睡覺？”

    大概是被她聲音中的寵溺給暖到了，皇甫夜也笑了，抬起頭來看著林小加的眼睛，迷離而沙啞聲音帶了點誘.惑的意思，輕輕地低沉地像夜風一樣拂過林小加耳廓，“你親我一下，可能我就不難受了。”